「剛才與你一起乘著仙鶴靈禽而來的那位小姑娘……不知叫什麼名字？」關于害人果以後的那些崎嶇道路，卓青妝自然是想不明白的，沉默一陣之後，終于忍不住輕聲問道︰「難道她不是懸空閣中的女弟子嗎？怎麼駕馭著仙鶴轉了一小圈後就急急飛走了？」
咳！可憐天下父母心！女兒之前只是轉了一小圈，母親之後就繞了一大圈！陪著害人果談天說地地聊了那麼久之後，這才終于問到了最最關心的問題！
那年那事難回首！
此時此地難為情！
做為一個曾經遺棄了親生女兒的母親，當她時隔十幾年後終于鼓起勇氣問起小桃的時候……心中壓力可想而知！
「哦，她叫小桃，蔡小桃！」伍果先把一個蔡字說得格外的重，然後又裝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驚訝道︰「哎呀！不說不知道，一說嚇一跳！您現在乍一提起小桃，我才看出來……小桃和您長得真像呀……嗯！眉毛眼楮什麼的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她簡直就像是您的妹妹一樣！」
「妹妹……」卓青妝頓時就無語了……這個害人果！就算是拍小丈母娘的馬屁也不能這麼拍呀！一下子就給整串輩了！
「你剛才說我十幾年前來過懸空閣一次……不知又是從何而知的？」卓青妝繼續問道。嗯，飯要一口接一口地吃，問題要一個接一個地問！既然已經問了，那就索性問個水落石出好了！
「是嗎？我說過嗎？哦，那些都是我瞎猜的……」伍果眨眨眼楮，裝傻道︰「小桃十幾年前被人偷偷遺棄在了懸空閣的護山大陣之前，那時她還是個小女嬰……她和您長得這麼像……不消說，一定是您在十幾年前把妹妹給扔在了這邊！我說您的劍法怎麼那麼的憂傷呢……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無論是誰把妹妹扔掉之後，都會一直活在憂傷與自責的陰影之中的！想不憂傷都很難！」
「呸！天下長得像的多了去了！你怎麼就知道一定是我遺棄的！扔扔扔！怎麼不把你這個害人果扔到九霄雲外去！」卓青妝被伍果一口一個妹妹的說得簡直就是火冒三丈，終于忍無可忍地大怒道︰「什麼妹妹！我父母早早便離世而去了……又哪里來得什麼妹妹！嗯，就算是有妹妹，我也不會扔！」
咳！不扔妹妹扔女兒……原來卓青妝已經被害人果給氣糊涂了！
原本是美名無雙的三分真人……怎麼見了這個害人果之後就變成了三丈真人……火冒三丈的三丈！
「真不是您遺棄的？咳！對不住對不住！我這個人沒事就喜歡瞎琢磨……」伍果心中偷笑，臉上卻又裝出一幅迷惑不解之態︰「不過說來也是奇怪……既然和您一點關系都沒有……那您剛才還特意問小桃做什麼呀？」
「……」卓青妝頓時就是啞口無言……是呀！誰沒事會問一個八竿子打不到的人！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咳！若是論起言辭犀利，她又哪里是害人果的對手！幾句話下來就被伍果給逼到了架子上！
「話又說回來了，即便是您遺棄的也沒關系……您在煙雨樓中被虞青山覬覦美色已久，自身都是朝不保夕的那種……」見到卓青妝一臉猶豫之色，伍果自然不會放過如此大好機會，趁熱打鐵道︰「我明白了！您一定是怕年幼的妹妹長大後被虞青山給欺負了，所以十幾年前就忍痛把妹妹送到懸空閣來了……如此說來，您也是一片苦心呀！」
「我剛才都已經說了父母早早便離世而去……又哪里來得什麼妹妹！」卓青妝欲哭無淚道。
「真不是妹妹？」害人果眨眨眼楮，臉上驚訝之態卻又更甚︰「不是妹妹又是什麼？哎呀！難道小桃是您的……」
「小桃怎麼又會姓蔡呢？她現在又是什麼身份？」卓青妝沉默半晌，突然不答反問道。
「當年您……哦……當年不知道是誰把她放在了懸空閣的護山大陣之前……後來被弟子發現並稟告了晚雪真人，她就將小桃抱上山去……小桃從小就生得像您一樣的美麗，晚雪真人看了心中自然喜歡，從此就把她留在身邊親自撫養了……」伍果雖然只知道一個大概，此刻卻也絲毫不慌，添油加醋道︰「等小桃長到七八歲的時候，原本晚雪真人是想把她認作義女的……不過小桃就是天生乖巧，心中又感念晚雪真人的撫養大恩，後來為了報恩便自願做了真真的貼身小丫鬟……嗯，自然從此冠以蔡姓了！不過您卻不用擔心，她雖然名為丫鬟，其實晚雪真人與真真一直以來都是極寵著她的！她就像是真真的親妹妹似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小桃時候……她叉著腰把我堵在院門口……連蔡老真人都要听小桃的安排！」
「原來是這樣……」卓青妝呆呆道。
很奇怪的，當心中的謎團一下被解開的時候，她竟然沒有一絲輕松的感覺！
就只有深深的悔意！
霎時間更有兩行清淚潸然而下！
原來當初選擇懸空閣果然沒錯！
原來這個世界還是好心人居多的！
原來女兒即便是離開了她，依舊有那麼多的人疼愛……
原來她這十幾年來修為再無寸進……不是因為憂傷太多，而是因為心如刀絞！
欲做元嬰先做人！原來她始終都過不去自己那一關！
同樣都是母親，和晚雪真人相比，她既汗顏無地，又是悔之何及！
既知今日，何必當初！
「哎呀！您怎麼哭了？」伍果頓時吃了一驚，卻是再也不敢胡言亂語了︰「要不我們現在還是往山下走吧……這地方是個風口，山風吹得我也想流眼淚呢！」
大事不妙！偶爾氣氣小丈母娘倒也不傷大雅……怎麼一不小心就把她給氣哭了！
此刻他面前的那個絕世佳人再不是那個美名冠江南，劍法震八方的三分真人，就只是一個憂傷而且悔之晚矣的母親！
「你們是不是之前就已經猜出來了？要不她今天怎麼轉了個圈子後就急急飛走了……」卓青妝依舊是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輕輕道︰「她心中是不是特別恨我？」
「嗯，我們之前只是猜出個大概……您不知道，萬寶堂前一陣被我從妖魔之地帶了回來，他以前見過您一次……後來某一天當他見到小桃的時候就是大吃一驚……咳！他生平最會看美女的，那是一看一個準的……」事已至此，伍果自然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一五一十道︰「我知道這件事情以後，心中卻也滿是歡喜的！小桃有個威名赫赫的母親絕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呀！唯一擔心的就是小桃的父親……所以剛才還特意問了一下……」
「她的父親……是江南的一個畫師……」雖然淚流滿面，卓青妝卻是完全不管不顧，只是淚眼婆娑地望向遠處群山間的如畫風景，悠悠道︰「這些年來，我不但對遺棄的女兒不聞不問，更是再也不知他的消息……青春歲月如畫，不堪回首夢中……他當年筆下也曾經畫過如此的佳人美景……不想最後卻是人去畫空……」
「您這麼做……想來也是有著不得已的苦衷的……嗯，不怨別人，都怨虞青山那個禍害！」看到小丈母娘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樣，伍果急得直搓手……咳！他害人的時候那是厲害之極的，至于勸人什麼的……很不拿手呀！
「即便是有千萬種苦衷……其實也不過是些故意找出來的蒼白借口罷了；虞青山雖然咄咄逼人，可是最後卻是我親手遺棄的女兒！」卓青妝卻是絲毫不減傷悲之色，自嘲道︰「自家人知自家事……你看我仿佛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似的……其實就只是一只把腦袋深深埋在沙子里的鴕鳥而已！修行修行……越修越不行！」
「……」這回又輪到害人果翻起大白眼了！
別呀！您如果是鴕鳥……那小桃怎麼辦呀！
咱們哭歸哭，鬧歸鬧，不帶株連九族的呀！
再說了，女人不行無所謂……男人那是必須要行的呀！
「哎呀！您可別哭啦！您越哭我這心里就越沒底呀！萬一我媳婦此刻下山正好撞見了……您哭哭啼啼的……我就是跳進黃河里都洗不清了！」看到小丈母娘流淚不止，害人果終于慌張道︰「我媳婦劍法的厲害您又不是不知道！您都打不過她……更別說我這個半吊子了！」
「呸！你胡說什麼吶！」卓青妝立時大羞，咬牙切齒地想了想，最後終于被害人果給氣樂了！
那含淚一笑，當真是仿佛一枝美冠江南的帶雨梨花！
嗯，鴕鳥什麼的肯定不可以有！不過一個梨花，一個桃花……
嘿嘿，這個絕對可以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