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氣 第一百三十一章︰哦?是嗎?

作者︰齊世庸人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青衫見青衫,苦受牢獄之苦的青衫儒生抬頭仰望亭亭站立的另一青衫,還未開口,對方率先說道︰「陸溫渝也別一直端坐著了,起來吧。陸家能不能依舊存在,這一切可都把握在你手中了。」

言罷,陸溫渝趕緊起身,作揖行禮道︰「陸家余孽陸溫渝,拜見崔澤先生!」

崔澤搖搖頭,有些無奈,自從儒道入聖之後,就一天天被人奉為神明一般,走哪拜到哪,年紀輕的晚輩還好,一堆七老八十,白發三千丈的老頭子,老婆子,這又是鬧哪樣啊。

所有他決定這次下山之後,再不摻和這里面的糟心事。

再下山的話,也給自己蒙個面再說。

這次要不是有崔家處于其中,再加上棠鴻羽的原因,恐怕他永遠不會來這里,獨自呆在藏經閣搖搖椅子,偶爾以凡人的生命赴死,一命又一命,這樣的日子不舒服嗎?

崔澤一直不開口說話,陸溫渝過了許久才起身,當他起身時就看到周遭的一切仿佛處于冰層之中,靜止不動。

獄卒還躲在門房後面偷偷窺探,卻是眼神虛浮,空洞麻木,仿佛失去元神一般。

他剛想說話,崔澤捏住他的肩膀,口中輕輕念訣,心念一動,兩人消失于獄牢之中,臨走時還不忘隨意丟擲一道傀儡,正是陸溫渝的模樣。

待兩人離去之後,一切恢復流逝,獄卒眼中只看到一位青衫灌下清酒之後,吐血倒地,昏迷不醒!

陸溫渝腳下一空,緩緩墜地,只覺得頭暈眼花,好一會兒才恢復,抬眼望去,卻發現他們此刻來到了陸家祠堂之內。

一般來說,宗門有祖師堂,一代傳承一代,薪火不絕。

那麼大家族就有祠堂,就像是河流的源泉,是一切的根本。

崔澤帶陸溫渝落地之後,就獨自閑逛起陸家祠堂。

陸家族中保存著極其完好的祠堂和神龕,神龕內部保留著祖先的牌位,大大小小,整整齊齊的一代代的排列著。神龕上面以小小的飛檐來裝飾,上面懸掛著祠堂的牌匾「九甲祠」,飛檐兩邊各懸掛著一個紅彤彤的小燈籠,兩邊列著對聯,劍南萬卷 雲間二龍。

上聯典指曾經北燕最杰出的詩人陸劍南,有《劍南詩稿》,存詩近萬首。萬卷,言其著作和藏書頗豐。官至寶章閣待制。

下聯典指西晉文學家陸機及其弟陸雲。陸家主脈來自西晉,這是少數人知曉的密辛,這也是為什麼陸家對于打造一條通往西晉的渡舟航線最為積極,陸雲,以文才與史陸機齊名,時稱「二陸「亦稱」「二龍」。

祠堂是一個家族最莊嚴的地方,對于一個家族來說意義非同一般,崔澤雖然不拘禮節,但還不至于無禮到隨意觸踫這些禮器的程度。

從心所欲不逾矩,可不是隨心所欲。

不過他雖然手上沒有觸踫那些貴重的器物,但嘴上卻是在不斷的點評,而且毫不留情。

「這對聯的位置放在這個位置對著光了嗎?這不是大白天恐怕都看不清吧。而且對聯的氣勢渾厚,祠堂的主體味道卻十分溫和,這完全不符啊!」

「還有這鼎香爐,在這里煙霧繚繞,既擾亂視線,而且很有可能會引起火災的啊,你們就不能有一點消防意識嗎?」

「這靈位也是,互相挨著太近了,這要是倒一個那就是連起來一堆翻倒,可不能這樣啊!」

在崔澤自顧自講一些細節要領時,陸溫渝有此無奈,幾次三番想要打斷崔澤的話,卻一直抓不到機會,只好面帶微笑,不斷點頭,仿佛在服從對方的教誨一般。

崔澤或許是說了太久了,口干舌燥,剛停先來想要緩一緩,陸溫渝馬上抓住機會問道︰「不知前輩帶在下來這祠堂有何貴干?」

他可不相信崔澤是為了給他提一些如何改善祠堂才來的,必定有什麼原因。

崔澤看了陸溫渝一眼,又看向祠堂大門外,眉眼一擰,笑著說道︰「急什麼,這不是要等的人才剛剛到嘛!」

陸溫渝順著崔澤的目光看向門外,只見遠處的天空,旭日東升,橘黃色的陽光,揮灑一片艷麗的朝霞,他心生疑惑,一切明明毫無異樣,不過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早晨。

但是馬上有兩粒渺若芥子的小黑影,闖入他的視線,快若星火。

再過一會兒,兩粒芥子黑影的樣貌終于看清,竟然是兩位御風而行的修士。

兩人一個逃命,一個追擊。

逃命之人身上氣機渙散,不斷有濃郁的靈力,如同洪水一般,流瀉而下,境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暴跌!

而追擊之人則是顯得輕松多了,大袍飄蕩,烈烈作響,時不時丟擲一兩道術法,準確不誤地遭到逃命之人身上,就像是在遛狗一般,悠游自在。

陸溫渝一眼就認出了兩人,一位正是如今的陸家家主陸明知,而另一位則是書院聖人高。

陸明知一路火急火燎,不斷施展術法,身後星光璀璨,如同一位流落人間的謫仙人,落魄之余還是可見其中的神仙手段,直奔陸家祠堂而去。

他方才還在和二弟陸向榮商量接下來的一系列對策,結果沒過一會兒,一個赤腳大漢就驀然出現在他們兩人身旁,嚇得他們不輕。

他一眼就認出了高的身份,以自身修為不低,且陸家家主坐鎮宗族的天時地利優勢,趕緊逃命,而陸向榮就比較慘了高只是一揮手就昏迷不醒,倒在院子里了。

至于他為什麼第一反應往家族祠堂這邊逃命,一是陸家祠堂內設置有宗主大陣,只要他進入其中,開啟大陣,就能得到庇護一段時間,第二個則是,他陸明知害怕事情敗露,為了以防萬一,偷偷在祠堂內設計了一個傳送陣,剛好連接飛魚峰,為得就是這麼一天逃命所用。

陸明知一邊不斷施法,手上印訣不斷顯化,逃命遁行,一邊心里咒罵!

他不斷地思索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明明他們已經做得這麼萬無一失,隱藏得這麼嚴實,為什麼最終還是暴露了?

想了許久不得其解,最終想起陸涼水回來時提過的崔西華假冒魔教指揮使,派遣魔教中人去暗殺一位在交易所結仇的事情,他瞬間明白了!

估計是那位魔教中人暗殺失敗後,暴露了身份,而且暗殺之人的身份非同一般,屬于牽一發而動全身,引起了潮湖書院的注意。

誰能想到,就因為一個崔家小輩的一件極其細小的私人恩怨,竟然害得他們這些計劃全部泡湯,而且不僅僅是他,恐怕崔家和崔家再想留住九門四姓的地位都難了。

其實他還有過另外的設想,就是棠鴻羽與陸涼水兄弟二人相遇之事,剛開始驚慌,但是時間久了就再也沒有了這方面的擔憂了。

畢竟以棠鴻羽的暴戾性子來說,恐怕掌握陸家一點點確鑿的證據之時,根本就無需通知書院,自己早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所以一切的根源還是歸結到了崔西華的身上,這個粗出茅廬的小屁孩,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他恨不得親手將他扒皮抽筋,挫骨揚灰!

只是可惜了已經派遣出去的那一批聯合飛魚峰的門人,恐怕都要被一網打盡不可。

不過此刻他可顧及不了這麼多,他現在只想快點逃命,也不管陸家最終的結局如何,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他還活著那就還有機會!

高雙指並攏,伸手隔空一捏,擷取一截遠處天邊的雲彩,又是指尖碾動,雲彩被搓成一條彩色細線,在風中飄搖不止。

他對著彩色絲線輕輕呵了一口氣,絲線瞬間繃直,化作一根極細的鋼針,扯動之下,丟擲而出!

鋼針去勢極快,陸明知快速凝聚一道靈力盾牌,如同一面厚重的圍牆,阻擋在鋼針的前方,但是鋼針卻像水切豆腐一般,瞬間刺穿而出,從身後筆直地貫穿陸明知的身子!

鋼針見血,瞬間又重新軟化,竟然再次化作彩色絲線,將陸明知的脊柱死死纏繞住,如同巨蟒盤虯,勒出一道極其明顯的痕跡!

陸明知吃痛之下,仿佛骨架都要被扯斷,身上已經浸滿了滲人的鮮血,面色痛苦!

他如今才算是真正被人當做家犬一般,隨意溜達,這彩色絲線之上絕對用上了他不知根底的古樸口訣術法,斬不斷不說,就連他的脊柱之上,就像是被烈焰灼燒一般,真正深入骨髓的痛。

他每次加快的一點速度就像是整個人元神被人牽扯撕裂一般,簡直要命。

但是他看著近在眼前的陸家祠堂,用力咬破舌尖,一道精血從口中吐出,緊接著祭出一個小人一般的漆黑元嬰,精血覆蓋其上,元嬰小人眼眸驀然睜開,綻放金光,一閃而迅!

陸明知與飛魚峰交往甚密,這手段就是從飛魚峰學來,漆黑的元嬰當然不是他的,只是偷偷煉化而來的邪元嬰,只要配合上他的精血和與之相對應的口訣,就可以做到那偷天換日之事。

他的一切大道根底都能以這元嬰為基礎重新再塑,如獲心生,代價當然也極大,跌境極其嚴重,若不是被逼到這般田地,他斷然不會使出這一門術法來。

漆黑元嬰小人,如同在虛空中遁行,速度快到竟然以肉眼都看不見,甚至連殘影都形成不起來,只是一個呼吸就沖進了祠堂之內。

空中的陸明知哈哈大笑,「你終究是晚了一步!」

只見他的身形快速濃縮,不一會兒就之剩下一道干癟的軀殼,面皮,飄落在地。

而在祠堂之內的元嬰小人,仿佛擁有神智,直奔祠堂正中央的靈位牌匾而去!

但是緊接著一直虛無大手一把掐住元嬰小人的脖子,猛地一提,砸落在地!

在陸明知兩眼昏花,眼前一位青衫儒生從帷幕中悄然走出,眯眼微笑道︰「哦?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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