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木算是看不真切場上的打斗如何,轉頭看看王騰問道︰「兩人誰更甚一籌啊?」
王騰依舊看著擂台廣場回答道︰「速度都差不多,力量上張緣一勝一點,但是殺傷力上谷冠之強一點。」
小猴子開口道︰「兩人的配劍原因吧,張緣一的配劍重幾分,谷冠之的劍輕幾分,重劍力沉,尋求一擊必勝,輕劍輕薄,追求慢慢消磨。」
鐘石補充道︰「這樣下去,對緣一來說有些不利了!」
兩人此刻就是陷入了死戰,張緣一滿身密密麻麻的劍傷,難以月兌身,如陷沼澤,要不是他的體魄強悍驚人,若是換作了尋常的修士,早就流血過多倒地不起了。
谷冠之見到被劍氣劃出無數傷口,衣衫襤褸,恍若在刀刃上滾了一圈的張緣一,心中冷笑得意!
他雖然有些驚訝張緣一的體魄,明明不是武夫卻勝似武夫,但是他依舊有信心接下來的百招之內將張緣一徹徹底底打敗,完全不給他一絲的還手機會!
他繼續提高速度,手腕轉動,手上的劍式變幻更加快速,甩出一道道絢麗的劍花,綻放開來!
張緣一手臂之上全部都是劍傷劃痕,其上的劍氣,進入體內攪動血脈,鮮血直流,再對比與谷冠之,雖然也有數道駭人的傷口,但是明顯要游刃有余多了!
張緣一突然身子向後一撤,手中江寒,如同大筆馳騖,揮灑一劍!
「青龍!」
一道青色的靈力青龍,破開周圍的狂風飛雪,呼嘯著沖撞而去!
谷冠之見此心中不驚反喜,他知道此刻的張緣一已經是不得已如此而行之了!
眼前這道劍招雖然確實威力驚人,甚至比之先前宇文君手中的兩條黑色蛟龍猶有過之。
但是他並不心慌,他先是用盡全力選擇換傷破開青龍,肩頭之上被撞擊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他追擊而上,一劍斬在後撤中的張緣一的手臂之上!
「噗!」這一劍他算準了地方,搞好斬在了張緣一握劍手臂的血脈之上,鮮血如同噴涌而出的泉水,染紅了腳下的一片雪地!
張緣一咬緊牙關,另一只手趁勢握住霜雪劍刃,另一只手一拳猛地掄在了谷冠之的太陽穴上,頓時砸出一塊拳頭大小的黑色烏青出來!
谷冠之大腦震蕩,雙眼略微翻白,條件反射下劍刃快速抽出,張緣一迅速松開手,但還是晚了絲毫,霜雪一劍劃破他握劍手指!
他的幾根手指此時皮開肉綻,森森白骨夾雜著血液清晰可見,觸目驚心!
谷冠之被一拳砸飛出去,身形傾斜于地面水平,他劍尖猛地插入地面,長劍如同切割豆腐一般,在地面留下一道驚人的巨大裂縫。
他另一只手一掌用力拍擊地面,身子在空中快速翻轉一圈,大袍旋轉,最終消去了這倒退的勢頭,穩穩落地!
張緣一此刻柱劍而立,雙腳微微彎曲,如同扎馬步,長吸一口氣,剛才打斗激烈以至于他一直都來不及換氣,現在抓緊機會強行撐起自身的精氣神來!
剛才若不是他及時松開了一點點,這一劍下來他的幾根手指必定都要斷裂,不過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劍刃刺進半截骨頭之中,劍氣進體,他無時無刻不在經歷著凌遲一般的極刑,雖然強行保持鎮靜,但是額頭上已是滿頭大汗。
谷冠之微微眯眼,太陽穴上的劇痛讓他難以完完全全把眼眸打開,此刻眼睫毛都在快速抖動。
比起肩膀上的血淋淋的傷口,顯然這一拳給他造成的傷害要大得多!
突然他的瞳孔微微一縮,有些不妙!
張緣一此刻催動青色靈力,覆蓋全身,身上細密的傷口居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愈合,恐怖如斯!
這道青色靈氣的生命氣息之濃烈,簡直驚人,濃稠似水所過之處白骨長肉。
不一會兒除了那些實在夸張的劍傷,其他傷口竟然已經止住了血,結成一片片血痂!
谷冠之惱怒道︰「你到底是劍修、武夫還是煉氣士!?」
有著劍修的配劍和殺力,武夫的強悍體魄,還有煉氣士的治愈難纏手段,任誰都會被此人所嚇到!
饒是王騰幾人都是結結實實被張緣一驚到了。
小猴子咂舌道︰「我算是知道他為什麼能夠破格來到我們書院了,實在是太妖孽了!」
王騰雖然也震驚張緣一的手段卻是持不同的態度,他說道︰「唉,三者兼修固然看起來很霸道無解,但是修行到後面就真的困難重重,破境難如登天了,我想他現在只有二重天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
眾人點點頭表是贊同!
武夫劍修煉氣士三者在本質上是有著根本的不同的。
武夫修行體魄,勞累身形,劍修練劍不止,追求殺力,煉氣士煉神,追求長生!
總不能一個人既要身體強悍,又要殺力通天,還要長命不死吧,那太荒唐了!
現在境界低讓人看不出太大的弊端,但是一旦到了後期,特別是從踏入騰雲境開始這就要變成他致命的破境關隘,攔截在通天之路的巍峨大山,攔路虎!
張緣一沒有說話,繼續握緊手中的江寒,月色的劍尖直指谷冠之!
谷冠之揉了揉肩膀,他知道若是還像剛才那樣想著以水磨工夫耗死張緣一必定得不償失,他要速戰速決!
他舉起霜雪,與之對峙道︰「好既然如此,我就早點送你下場!」
怒喝一聲,「雪落!」
也就是憑借著這一招,他以壓倒之勢將艾幻竹一擊必殺,淘汰出場!
廣場之上無數道殘影閃現而出,星羅棋布布滿整個廣場空間,一齊向著張緣一刺劍而去!
仿佛冰凍的雪海,洶涌澎湃,巍巍大山亦為之搖撼,已是黃昏,又見大雪紛飛!
那飄落的雪白的花,再不是一朵一朵,而是一團一團,花團錦簇,壓枝欲低!
但是緊接著接下來一幕卻讓所有人為之震撼,只見張緣一心念一動,腳尖在雪地上快速奔襲,快若奔雷,剎那之間居然也分行出無數道殘影來。
比上谷冠之的「雪落」分毫不差,他所有的殘影劍尖凝聚一抹青色的劍光,遙指迎面而來的無數谷冠之,冷眼相看!
無數道殘影相互踫撞,觸之即碎,消散在天地間,聲勢驚人!
轉瞬之間所有的殘影悉數碎裂,最終只剩下兩個真身劍刃相撞!
谷冠之抵住張緣一的長劍,眼神死死盯住張緣一說道︰「你怎麼會我谷家的停劍式!?」
這個問題也是在座的一眾學生想要問的,這種一個家族的獨門劍術,被外人施展出來簡直令人匪夷所思,所有人都在懷疑一種可能,張緣一剛才偷學而來,若是當真如此這天賦也太驚人了!
但是谷冠之知道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谷家的停劍式必須配合上獨門心法才能施展,否則必定寒氣入體痛不欲生,而且心法沒有數年的時間打磨根本不可能成功!
這也是他修行了這麼久也才練出這麼幾式的原因,並不是他天賦不夠,而是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心法之上!
遠處高嘆了一口氣,「這哪里是什麼停雪劍式啊,分明是《四象劍法》中的白虎啊!」
張緣一以前無論怎麼樣都施展不出像師傅那樣分行出無數殘影的白虎來,一直都是將白虎當做一種提高進攻速度的手段,直到他進入行者境,再加上一路上的不斷修行,終于能夠達到那種水平了。
張緣一依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手中江寒用力一劈,谷冠之在力量上本就弱于他,被一劍斬退數丈遠!
他此刻眼神陰鷙,沉聲道︰「好!你不說我就打到你說!」
「雪融!」
停雪劍式一共有四式,雪崩,雪落,雪融和雪舞九天!
每一式與每一式之間的威力天壤之別,又各有各的作用,這一式雪融已經是他目前為止的極限了!
雪壓愁雲,濃重稠密,瀚海闌干百丈冰,愁雲慘淡萬里凝!
亂飛的雪花卻在空中靜止不動,懸浮于空中就像是一團團白雲,奇絕瑰麗!
白雲微微顫動,絲絲融化。
雪消之積,波涌晃漾,大木十圍,枯槎百丈,隨波而下,及乎水落川平,萬物皆失故態。
雪融之時天最冷,空氣中寒氣剎那之間攀升至極致,寒意化作劍氣,刺骨之意人人如墜冰窟!
張緣一不動聲色,多年來的磨礪,早已讓他養出了臨危不懼的膽識,就這麼一劍在外人看來斬天動地,但是在他眼里,不及他所見過的恢弘劍意的毛毛雨!
猝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是謂大勇!
他心念一動,身形再次變幻,空間中密密麻麻叢生出無數個張緣一,每一個張緣一都擺出一個不同的劍招,刺、劈、斬、掄等等,足足有數十個之多,星羅棋布!
「又是雪落!」谷冠之此時怒發沖冠,吼道,「你以為同樣的招式施展兩次就有用嗎?!」
只見谷冠之雙手抱劍,劍意凝集天地寒氣,對著張緣一遙遙斬落而下!
這一劍下去所有的殘影都將化為灰燼全部消失!
然而事情並未如他所願,所有的殘影層層疊疊,沖撞在張緣一的身上,張緣一此刻就好像是無數個張緣一的融合,明明只有一雙手腳,卻仿佛擁有千手千腳,所有的劍招全部在一瞬間施展而出,他猛地沖向谷冠之!
外人看不真切,但是谷冠之卻是清晰可見,此刻在他的眼中,同一個空間,同一個人身上卻看到無數張面孔,無數把劍,無數劍招,千軍萬馬融于一身的劍招!
如果說谷家的雪落是分離出無數的殘影,卻只能留有一個真身,那麼此刻張緣一身上是無數道殘影,無數道真身,真正做到了,與他一人對敵,那就是與千萬個張緣一對敵!
兩招劍招之差距,這其中的鴻溝,隔了整整九重天也毫不為過!
當劍招應對而上的一瞬間,勝負片刻分出,谷冠之只是抵擋住其中的一劍,就被其他無數劍劈砍中,他就像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凡人,被人一劍斬落在地,在地上摔出一個大坑來,碎石飛劍!
碎石大坑中,谷冠之臉上血跡斑斑,嘔血不止!
圍觀的一眾人,啞口無言,震撼不已!
這是兩個劍修天才之間的對決,哪怕是一些見多識廣的學生弟子,都被張緣一這一招詭異的劍術攝住心魂!
王騰口吃一般,斷斷續續,喃喃自語道︰「這這是什麼劍招?」
沒有人回答他,因為真的沒有人知道。
高也是心神疑惑,白虎可不是如此,張緣一這一劍又到底是什麼!
只是低頭稍作思量,他猛然抬起頭,不可思議道︰「這是青城山心劍術!」
其余人一听紛紛大驚失色,怎麼可能!
青城山心劍術,修行之難天下誰人不知,幾百年能出一個都是幸運的,最近出現還是那位天賦冠絕天下年輕一輩的陳道玄,怎麼會這個小子也會!
難道是青城山也派了一位隱藏多年的天賦奇高的弟子來此?
潮湖書院什麼時候變成三教年輕一輩的聚會場所了!
張緣一此刻平穩站在地面之上,身上青色靈力緩緩流淌治愈他的傷勢,面無表情。
這一劍確實是心劍術沒錯,但是並不完善,只是張緣一在和陳道玄相處只是觀摩而來,然後融入到了自身的白虎之內,若是真正的心劍術威力還要在這之上數倍不止。
不過已經夠了,對于他來說有著心劍術只要不遇到像姜之那樣的魔道天才,完完全全可以力壓一眾天才了!
若是陳道玄知道,張緣一只是看了幾眼他使出心劍術,就能從中擷取幾式融匯自身劍招,估計也會贊嘆于他的天賦吧,雖然說他也是一眼就將懸崖上的劍影融于心中了!
主持小生大聲喊道︰「比賽結束,張緣」
「哈哈哈~!」就在主持小生即將宣布張緣一的勝出之時,倒在血泊中的谷冠之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笑聲癲狂,令人毛骨悚然!
他此刻雙手雙腳軟弱無力,就用頭顱撐地,雙膝跪倒,強行將自己從癱倒的狀態下支撐起來,半張臉都是血污沾染,好不淒慘!
他怒吼道︰「我還沒有輸!」
這一聲,任誰都能听出他此刻的痛苦,聲音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