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 明月隱藏于雲層

作者︰齊世庸人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漆黑的蒼穹,厚重的雲朵如同密不透風的幕布,將高高懸掛的明月關鎖縫紉隱藏,若是在陽光明媚的天色里,其實這些厚重的雲朵會是極其美麗的畫像,藍天白雲,可是放在了這樣漆黑的夜色里,就顯得不合時宜了。

一只鷓鴣從雲層之中掠過,一閃而過,只留下一聲悠揚婉轉的嘶鳴,夜色里顯得更加淒冷。

朱治文望著面前這個高高在上的老皇帝,對方沉默了有一段時間了,他實在是有些不太有耐心,開口道︰「我說我的老爹啊,你到底還有沒有事情,沒有事情我就走了哈,說不定宮里還有哪個小妹妹正在等著我呢?」

朱璋想要說些什麼,卻又遲遲開不了口,他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最後擺了擺手,說道︰「你走吧,朕就是看看你,沒有什麼大事,這段時間在宮里好好待著,不要隨便跑了。」

朱治文心中冷笑,吊耳朗當地回答道︰「好咧,我親愛的老爹,皇帝陛下!」

說完絲毫不留情面地轉身離去,夜色里背影顯得十分的決絕。

朱璋望著朱治文離開的背影,最終還是無奈的搖搖頭,有些話其實他不說,朱治文這般聰明的家伙,心中也是一清二楚的。

「三皇子倒是與皇帝陛下越來越相像了啊!」就在這時,一位眯著眼的老人從幕後緩緩走出來,此人正是玄陵當今的太師陸文海。

朱璋望見陸文海,說道︰「你也覺得他跟朕相像?從何看出啊?」

陸文海點點頭,說道︰「很多的方面啊,比如說三皇子明明聰明伶俐卻善于藏拙,能夠在這麼混亂的世道里裝出個愚笨那可不容易啊!這一點最是得陛下的真傳。」

朱璋微微一笑,說道︰「你這是在嘲諷我呢,還是夸我呢?」

說朱璋是個善于藏拙的家伙,這點倒是一點也沒有說出,不然僅僅憑借他,當年如何能夠做到從一個小小的一地父母官,隱藏自己,慢慢向上爬,最終找準時機揭竿而起,一劍封喉,將當年的大梁一點點蠶食干淨的。

所以說,這個世上,若是朱璋說自己不會藏拙,那麼恐怕也就沒有幾個人能夠說自己善于藏拙了。

朱璋搖搖頭,苦笑道︰「你這麼說,到底是在夸朕呢,還是故意消遣朕啊?」

陸文海笑道︰「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能夠隱藏得住才能夠有更好的爆發,我自然是在夸陛下啊!」

當年的大梁已經是走上了衰退的路子,想要揭竿而起的人大有人在,其中不乏一些兵力比起朱璋還要強大許許多多的人,還有那些在身份地位上都比朱璋更加名正言順的家伙,為什麼偏偏是朱璋將這個位置坐上了呢?

按照朱璋自己的回憶,總結下來的經驗,無非就是忍罷了。

在不能夠意氣用事的地方忍耐,懂的將自己的最好發揮在最有力的地方,在羽翼未豐滿時悄悄發育自身,這一切都是極其考驗一個人的耐心的。

這其中就有極其重要的一件事,大梁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時候,皇城被其他的亂黨闖了進去,無非就是為了爭奪一個名正言順,承天景命。

大梁的皇城啊,那是個極其重要的標志,只要能夠佔據了,在士氣上絕對提高極大。

一時間,一個小小的皇城之中,有數個實力相當的對手沖了進去,就是為了看誰能夠最先得到大梁的皇都。

那時的皇都大火連綿燃燒,漫天的大火鋪天蓋地,將半邊天店鋪染紅了,遠遠看就好像是人為的晚霞一般,閃耀得令人挪不開眼。

最終確實有個家伙得到了皇城,可是呢?意義在哪里呢?

因為這次的亂戰,整個皇城被毀得七七八八,城牆破損嚴重,殘垣斷壁,原本百萬人口也逃得七七八八,戰略上意義已經不大,就算是再想要重新建造皇城,所需要的資源人力之大,也是極其不值得的。

而且因為這場大戰,那位得到了皇城的大人物,損失極其慘重,手底下的兵力大大削減,實力大不如前了。

而在這些家伙亂戰的時候,朱璋卻反其道而行之,不僅僅沒有參與這次的大戰,反而躲得遠遠,在邊城發展自己的實力,最終成為了其他人不得不重視的人物。

也就是在這些家伙發覺到朱璋的實力時,他已經成長到了這些家伙無法對抗的存在。

再朱璋的一聲令下,大軍進攻皇城,奪下了當時的大梁皇城,也就是現在的應天府。

將所有的殘黨都清理干淨之後,朱璋又花了很長一段時間,重新打造起這個皇城,而且在原先的基礎上擴建了不少,形成了如今的龐大規模。

朱璋回想起當年的往事,那些冰河戰馬,刀刀見血的場面,至今還好像就在昨天一般,歷歷在目。

不得不說,若不是他已經上了年紀,他是真的還想要再次提刀上馬去與那些家伙戰一戰。

或者說,從他的骨子里,他就是個極其富有戰斗的皇帝,不願意安安心心老去,將那些回憶當做榮光。

所以他還在對外不斷擴張,收下那些領地,可以滿足他的,若是可以,他甚至有種想要一同天下的。

只不過,有些時候人啊,不得不服老,他朱璋並不是一個修行之人,對于什麼修行也沒有多少興趣,若是讓他吃那些個所謂的仙丹,每天活得生不如死,只為了能夠多活個幾十年,他寧願不活,也沒有必要。

再管理什麼戰事,他是已經沒有那個精力了,西晉沒有成功攻破,他的憤怒必然是真實的,畢竟這讓他看到玄陵版圖擴大的可能性又轉為了零。

只不過有個好處是,眼下他正好趁著海族與人族的大戰,好好想一些同樣極其重要的事情,現如今對于朱璋來說,能夠說得上重要的,也就是皇位究竟該傳給誰了?

現如今的天下,最初的嫡長子繼承制,早就在某些個意外之後,最終被打破了規矩,皇位這個東西,如今則是有能者居之罷了。

他現如今還沒有立下太子之位,那就說明這五個皇子,都還有機會,明爭暗斗也好,他都不在意,他只想看到他想要看到的,手段、心機、城府,不管什麼,必須要他能夠看得上的東西才行。

陸文海問道︰「陛下現在有了選擇了嗎?」

朱璋搖搖頭,說道︰「還沒有,再看看吧,並不是急于這點時間,若是操之過急,或許反而適得其反。」

陸文海點點頭,「陛下有這份心性,還是很好的。」

選擇皇位這件事,一點得出結論,那就是蓋棺定論的事情了,到時候想要該都沒有那個機會,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說不定這件事就關系到了玄陵未來的道路,前路滿滿啊!

朱璋突然問道︰「國師現在又有什麼想法嗎?或者說你看重了這幾個中的哪一個啊?」

陸文海笑而不語,只不過望著空蕩蕩的大門,視線一直綿延向前,仿佛能夠穿透漫長的黑夜,望見深不見底的未來。

此刻就算是陸文海不說,朱璋心中也能夠猜測個大概出來,兩人相認識了這麼多年,對方心中的想法,怎麼能夠看不出來啊。

只不過,朱璋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好像所有人都看重這個家伙,就因為他像他嗎?

不僅僅是陸文海,還有左恆那個家伙,甚至于他的親弟弟,如今的玄陵太傅,朱秀。

陸文海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說道︰「陛下知不知曉有個年輕人名叫張緣一?」

朱璋笑道︰「太師是不是在嘲諷我啊,張道靈那個大人物的弟子張緣一,這幾年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風波的,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啊。」

陸文海又說道︰「那陛下是否听說過,那個張緣一是我們玄陵的人氏,就住在珠寶鎮。」

朱璋有些驚訝道︰「珠寶鎮,有意思,這個地方倒是個好地方啊!」

他一直以來也就只知道珠寶鎮有個重要的任務,那個章適,關于張道靈實在是過于擅長隱藏了,而且對方那樣的人物,只要對方不願意展露自己身份他們再深入探求,只會是更加糟糕,反倒惹得人不舒服。

陸文海繼續說道︰「我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听說前幾年三皇子還去過珠寶鎮了。」

朱璋有些無奈地說道︰「你可饒了朕吧,太師,說了這麼多,你還是偏心于這個家伙啊。」

陸文海哈哈大笑,搖搖頭,離開了這里。

走在朱雀大街的朱治文有些垂頭喪氣,實話說,這次的見面並沒有令他是否失望,可是也沒有十分的滿意,一般般吧。

可是朱治文不知道為什麼,走在這空蕩蕩的大街上,總感到心中空虛一片。

朱治文抬頭望了一眼隱藏在雲層後面的皎潔月亮,朱治文莫名說道︰「老鄭啊,你說張緣一現在是在哪里啊?」

鄭拓搖搖頭,又嘆了口氣,說道︰「這個恐怕只有他自己知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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