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間,成長老瞅了一眼李憶安又看了看天無策三人。
他知道,這四人代表了宗內最極端的兩股勢力。
黑魂堂居首,而戰堂最次。
有意思的是,今日這兩脈居然聯手進入地牢提人。
這不由令他心中對此事更加謹慎。
猶豫再三後,他一咬牙取出了飛劍喝道。
「第九戰線弟子叛宗,屠殺我劍宗同門。」
「今日你們若不能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說什麼我都不會放人。」
「如果戰堂和黑魂堂要強行提人,那就踏著我的尸體過去!」
話落,成長老喉結微微一聳,暗暗咽下一口唾沫。
宗令他看到了,劍閣議事後的結果他也听到了。
既如此,宗門有此決定那定然是有緣由的。
他如今擺出了自己身為執法堂長老應該有的態度,就看對面怎麼出招。
轟隆隆的聲音忽然從上方空間傳來。
只見當時幾人進入的入口正在緩緩關閉。
那處地方是這地下空間唯一離開的通道,一旦被關閉那此處基本便處于與外界隔絕的狀態。
李憶安見狀收了劍,緩緩朝著成長老的方向走去,近了,他忽然腳下一頓,傳音道。
「外敵來襲,宗內如今什麼局面自不用我多說。」
「宗主和長老已經決定起用第九戰線弟子突襲。」
「若是成長老不願放人,大可去找宗主索要宗令。」
成長老听後握劍的手微微一顫,心中卻是更為迷糊,甚至覺得李憶安是在逗他。
宗內要放人他看出來了,可要說第九戰線弟子會再次效力劍宗,他可不信。
李憶安見他猶豫,心中知曉其困惑,再次說道。
「我知道成長老的難處,也知道成長老不信第九戰線弟子會協助戰堂。」
「無妨,既然宗門把此事交給我等處理,我等定然不負所望。」
「當然了,如果長老覺得能擔此重任,我也樂得將此事全權交給長老處理。」
「」,成長老听完後瞬間無言以對。
自己遇到的糟心事兒已經夠多的了。
如今自己想不出法子已經是涼了半截,要是再來個大鍋,那他怕是真的要涼了。
同時他也明白了李憶安為何不明說的原因。
這些第九戰線的弟子顯然還不知道此事,要是知道了,定然不會立刻同意協助。
李憶安正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私下傳音,想著離開之後再處理此事。
成長老想了片刻,看向李憶安謹慎地問道,「你所說當真?」
「你們戰堂和黑魂堂也有把握讓他們效力劍宗?」
「你要知道,他們這些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沾了劍宗弟子的血。」
「放出去,即便他們听話,各脈弟子也不會放任他們在宗內活動。」
「到時候別說羽箭宗了,這個節骨眼上,咱劍宗可經不起第二次內亂了啊。」
李憶安微微點頭示意他放心,隨後問道,「那長老是否可以放行?」
成長老內心苦澀,宗令他看到了,執法堂高層的態度和心思他也揣摩透了。
最大的問題不是他放不放,而是該怎麼放。
李憶安心中一動,他知道成長老已經放下了戒備,余下的便是想辦法幫他處理此時的尷尬局面。
「成長老,你可按我所說來做」
此時場面無聲,但所有人的心里都十分緊張。
第九戰線弟子更多的是出于好奇。
以他們這些人的實力,進攻劍宗真的有把握推翻劍宗嗎?
答案顯然是不可能的,所有人都知道,這次行動一開始便是一條不歸路。
而如今被關押在執法堂的地牢之中,本就是九死一生,那還有何懼。
執法堂弟子就不同了。
上面雖然派了人來,可成長老的實力完全不夠看,光是松平便能滅了在場所有人。
如今成長老關閉了入口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但同樣也斷絕了他們的生路,豈能不怕。
之前態度強硬,不斷貶損李憶安等人的幾個弟子更是顫顫巍巍地向後靠去,不想等沖突爆發的時候自己成為他人劍下的第一個亡魂。
忽然間,成長老眼前一亮,眼珠子滴溜一轉沖著李憶安微微點了點頭,二人之間顯然是達成了什麼共識。
緊接著,松平的手中出現了一柄飛劍,以極速開始破壞四周關押第九戰線弟子的牢籠。
一時間,牢籠內的第九戰線弟子紛紛走了出來,對著眼前這群執法堂弟子圍了過來,摩拳擦掌。
他們體內雖然沒有真元也沒有趁手的兵器和法寶,可既是死路一條,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咬下敵人一塊肉來。
最早那些秘宗堂和丹堂弟子便是被他們活活用拳頭掄死。
「長老」,四周執法堂弟子人數不少,可與這些第九戰線弟子相比還是太少。
此時的成長老儼然已經成為了他們的主心骨。
甚至有人在此刻開始嘀咕著,懊惱著先前的言行舉止。
戰力完全不對等的情況下,為何自己就不能服從宗令直接放人呢?
事後宗內的流言蜚語與當下自己的性命相比,孰輕孰重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嗎?
可誰料成長老的態度忽然變得更加強硬。
「幾位,我知道我不是你們的對手,但此處陣法由執法堂歷任太上長老加固。」
「你們要是敢對我」
話還沒有說完,眾人只見成長老雙腿已然離地,如同斷了線的風箏直接被元極甚一拳轟向了遠處,栽在了地上。
成長老捂著月復部滿臉通紅,心中暗道,「說好的有數,可連個招呼也不打」
按照他和李憶安商量好的步驟,他原本還想著自己設立下人設,好為自己月兌身,誰曾想元極甚這一拳來的如此突然。
四周執法堂弟子環視一圈盡是密密麻麻的第九戰線弟子,瞬間慌了神。
他們真正依仗的其實並不是成長老的實力,而是他執法堂長老的身份。
賭的就是看黑魂堂和戰堂的松平是否真的會動手。
現在,他們看到了結果。
歸一入神境的成長老尚且落得如此下場,他們又有何能力來擋住元極甚的一擊。
此時,松平用真元托起了地上那三個遭受重創的第九戰線弟子緩步向外走去。
余下眾人猶豫片刻後皆是跟在了身後同行。
第九戰線,本宗,這兩處的戰堂本是同根同源。
他們倒不是對本宗抱有期望,而是猜測本宗戰堂另有目的。
因為如果劍宗下令處決他們這批人,完全可以在牢內進行,沒必要得罪了執法堂還要將他們帶出去。
而他們眼下也的確沒有更好的選擇,留在這里是死路一條,就算出去也是死,那也至少要比死在牢籠中要好。
李憶安看了一眼地上的成長老,伸手用真元從其懷中抓來了一塊特殊的令牌。
神識探入其中,腦海中立刻便出現了牢獄的詳細的地圖以及一些對應的控制權,其中便包括有離開的方法。
他隨即騰空躍入空中,向著那處入口飛去。
此時地面有更多的第九戰線弟子緩緩浮空。
這些都是松平,元極甚還有天無策三人用真元托著的,畢竟他們這些人此刻都沒有真元。
如今再來看下方牢籠的布局便不難發現。
各個牢籠之間沒有任何牆壁阻隔視線,構造,路線一目了然。
建造這里的執法堂前輩自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但只要離開的出口只有一個,縱然你們知曉全局又能如何。
有大陣做輔,沒有真元的犯人只能老老實實地待在這里。
同時,這種一目了然的布局也能方便執法堂弟子管理。
哪怕只有幾個執法堂弟子在地牢之中也能立刻管理得游刃有余,任何風吹草動都能第一時間反應。
比如此刻,幾乎所有的執法堂弟子都看到了離去的眾人,然而他們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不敢上前阻攔。
有幾個膽大的已經跑到了成長老的面前查看傷勢,這一靠近才發現,成長老四周散發出來的能量波動完全混亂。
顯然,剛才元極甚的那一拳不輕,甚至留了些許暗勁直接沖入了他的氣府,所以才造成了他現在的樣子。
別說是還擊了,現在連起身都成了一個問題。
四周弟子氣憤不已,成長老內心則是暗暗松了口氣,受了點傷,但至少這個爛攤子他算是解決了。
與此同時,他心里也留了個心眼,下次要是再遇到這種不明不白的命令,他是堅決不會再來了的。
而此事眼下還並未讓他完全月兌身,演戲要演全套。
這里是地下監牢,一切發生在這里算什麼,必須要讓劍宗所有人都看到是他們強行帶走了第九戰線弟子才行。
只有這樣,他才算沒有了後顧之憂。
「快,扶我起來,立刻上去!」
有弟子面露難色道,「長老,您都這樣了,還追上去做什麼,我們還是等他們走遠了再去找太上長老吧。」
太上長老?
成長老內心呵呵一笑。
那群老東西就是不想沾染此事才躲了起來,將他推到了眾人面前。
找不找得到那是後話。
重要的是現在別耽誤我演戲!
「別說了,扶我起來,今日哪怕是死也絕不能讓他們就這麼從地牢離開。」
「長老」,四周幾個被他意志感染的弟子不禁有些動容,「長老身體要緊啊。」
看著這些擔心,勸阻他的弟子,成長老心中有苦難言,一把推開準備攙扶的弟子朝著上空飛去。
沒過多久,戰堂松平和黑魂堂長老聯手在地牢搶人且打傷執法堂長老的消息火速在宗內傳遍。
而這背後推波助瀾的無疑是執法堂長老和弟子。
此時,松平幾人撤去了能防止他人探查的禁制,落在了戰堂主峰附近一座相對還算完整的峰頭。
此時先不管宗內各脈弟子如何評論此事,李憶安他們的首要任務是想辦法說服這些‘叛宗’的第九戰線弟子協助劍宗。
這既是李憶安等人合力為他們謀求的生路,同樣也是古川劍尊遺留的心願。
等談妥了這些第九戰線弟子之後,具體如何操作則需要看元極甚二人到底有何良計。
與此同時,李憶安在暮色冰川相識的呂常通過一定的手段來到了戰堂被毀的主峰之下。
抬頭看了一眼戰堂主峰,他無奈搖頭苦笑,心中嘆息一聲,「任重而道遠啊,李兄。」
「暮色冰川一別,沒想到南下的你依舊這麼生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