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劍尊先行一步,將更換地點的事情告訴了白林。
白林覺得三老這樣的安排沒有什麼不妥便應了下來。
可等眾人到了劍宗主峰後才知道。
何止是秘宗堂和丹堂的主峰被毀,一宗之主所在的地方同樣也未能幸免。
想想也是,畢竟此次交戰雙方都出動了化虛境的強者。
大範圍的破壞,就算有心想要避免也是做不到的。
白林看著眼前這一切有些迷糊。
不用想也知道此刻眾人正在看著他,場面著實尷尬。
白林無奈,當時護宗大陣被破的時候便有長老提議護送他離開主峰。
因為扶搖鐘就在主峰之上,同時主峰也是大陣的陣眼。
即便陣法被破,為了防止修復,陣眼也是重中之重。
而另一方面,除了古川劍尊的威脅之外,當時還有不少叛變的長老正在進攻主峰。
多種原因之下,白林在諸多長老的護送下離開了此處。
畢竟當時他的修為不過是化虛境一階。
主峰可以被毀,可要是劍宗之主被殺,那便顯得劍宗無能。
之後大戰達到了高潮,劍宗就如同是被強拆了一般,到處是殘垣斷壁。
這番情境之下,又有誰會去在意主峰是否被毀。
隨著戰斗開始蔓延到後山,整場大戰的重心也開始逐漸偏移至劍冢附近。
回想了片刻,白林哭笑不得,卻又不能顯露出來。
在他眼里,李憶安所代表的戰堂並不知曉內情。
很快,他收起了自己的無奈,露出了一副憤慨之色,大罵古川劍尊的無法無天。
身為劍宗第九戰線戰堂之主,殺上劍宗不說,還將代表劍宗的主峰毀于一旦。
可恥,可恥至極!
李憶安看著此刻的白林心中默默為他的演技點贊。
天無策二人看得不亦樂乎,尤其是元極甚,竟還上前一同貶損古川劍尊。
可想而知,白林此時內心是有多麼地崩潰。
主峰被毀,自己並不知情,居然還要配合來自元宗的觀眾。
心累!
好在黑魂堂堂主司徒文並沒有與二人一同搗亂。
不過一行人總這麼在空中站著可不行。
雖然天無策,元極甚,甚至連李憶安都已假扮成了黑魂堂弟子,但黑魂堂在宗內的走動本就不多。
站得久了,不僅周遭其他處理戰損事宜的弟子和長老感到意外,他們自己都覺得變扭。
此時白林身後的劍閣長老提議前往劍閣主峰。
劍閣長老佐明衛更是直接點名眼下劍宗尚存的主峰只剩下了劍閣。
白林听了後略一點頭便直接帶頭朝著劍閣飛去。
他也實在是沒臉再留在這里。
「該死的古川,虧你心里還有點數。」
「要是你對劍閣也動了手,那劍宗此次可就不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而是徹底的躺棺蓋板了。」
白林心中忍不住吐槽,飛行速度不由快上了幾分。
李憶安同樣也想到了這一點。
丹堂可以通過器堂和靈元堂重建。
可秘宗堂既然選擇保留,那重建之時就必須要用到劍閣之中的秘術以及研究相關的資料。
除了秘宗堂之外,劍閣內的大量藏書同樣也是各脈真正的財富。
入了劍閣主峰之後,迎面上來的幾人之中有不少是當日李憶安默寫劍經時見過的長老。
在佐明衛表明來意後,眾人清理出了一座大殿供幾人使用。
當眾人進入後,除了李憶安,司徒文,白林以及元極甚二人外,其余人都退到了屋外並對此處建築設下了禁制。
而司徒文只是掃了一眼便又設下了數道禁制後在屋內找了一處地方坐了下來,有意避開了還未開始的談話。
意思就是告訴白林,你們先談。
有意思的是,元極甚給天無策使了個眼神,二人也朝著司徒文的方向走去,隨後坐在了他的兩側。
「」
要是此刻能看清楚司徒文的面容,那他的表情一定非常有趣。
可這三人這麼一坐下,無形便給了白林一股壓力,因為他們都是隨李憶安而來。
其中元極甚二人背後代表著元宗,而司徒文則代表著黑魂堂。
一內一外,加之李憶安所代表的戰堂,白林一時不知怎麼開口。
事實上,此次會面應該是三方,因為他的訴求是加入黑魂堂。
不管怎麼說,黑魂堂都要願意談,他才可能聊得下去啊。
現在倒好,司徒文這麼一坐下,他還怎麼開口。
「難道黑魂堂的意思是想讓我和戰堂談妥之後再商議?」
白林心中有了想法,正要開口,誰料卻是被李憶安先一步點破了雙方的關系。
「宗主,師叔祖做了他應該做的,我想戰堂接下來應該不會再被針對了吧。」
白林听了一愣,想著怎麼接話。
「難道李憶安知道古川劍尊的計劃?」
元極甚三人則是面面相覷,他們二人知曉古川劍尊計劃的大部分內容,司徒文更是直接參與。
他們本以為李憶安會以受害者的身份,以戰堂多年來受到的不公和與古川劍尊對抗時的損失為由為今後戰堂的發展謀求一個公平的機會。
誰也沒想到,他居然會直接挑明了說。
「你知道古川劍尊的安排?」
李憶安點了點頭沒有隱瞞。
在白林眼中,如今知道計劃的除了黑魂堂之外,還有一些便是戰堂中的一部分太上長老,其余人都只是听令行事,並不知曉內情。
這也是為了從楚狂人這一代開始更好地隔絕掉上一代人的恩怨。
同樣也是古川劍尊為了讓楚狂人和戰堂更好地成長而故意為之。
如今楚狂人沒有到場,其實也是從側面已經印證了一些信息。
然而從李憶安的角度出發,隱瞞沒有必要。
他當然可以用弱勢者的身份去討價還價,但他同樣也可以用合作對等的身份去商談。
前者較為被動,而後者較為強勢。
他等于告訴了白林,雖然古川劍尊已經不在了,但我知道你的秘密!
白林見此沒有猶豫,點頭說道,「你放心,秘宗堂和丹堂這兩股勢力的核心人物都已被拔除,余下的位置會由其他支脈的長老暫時替代。」
「這個過程中,上一輩的恩怨會逐漸淡化,以後各脈一視同仁,不會再有打壓。」
「前些年欠下的資源,我也會在日後讓內務堂撥發。」
「這些你都不用擔心。」
李憶安點點頭,他最擔心的其實不是這些,而是古川劍尊特意找天無策推算時間的原因。
「宗主,那此次參與內亂的第九戰線師兄們,你會怎麼處理?」
白林聞言在屋內踱步,隨後在一處座椅上坐了下來,深吸了口氣,含笑道,「李憶安,你問得太直接了。」
李憶安沉吟少許後回道,「宗主,不如就罰他們前往第九戰線,為劍宗開疆擴土如何?」
白林臉色一沉,明顯不悅。
關于這些人的去留他其實也沒有想好,算是古川劍尊留給他的一個爛攤子,但此事不該由李憶安提起。
這給他的感覺便是李憶安很強勢,有種挑釁他身份和地位的感覺。
畢竟他才是宗主,而李憶安只是弟子。
不過古川劍尊敢不為此事考慮後果,就料定了白林不會放任他們不管。
一方面,黑魂堂會看著此事,另一方面,戰堂某些知情的太上長老也會以白林對待這些人的態度來揣測他最終對戰堂的態度。
稍有不慎,他便有可能被這兩方堵死後路。
要知道,他如今滅了秘宗堂和戰堂,更是逼迫了其他各脈一同動手。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尋求黑魂堂的庇護。
可是白林也明白,現在的李憶安有說這話的底氣。
即便李憶安替他做主,他也不敢反駁。
相反,既然知道了李憶安的想法,他便要在其中盡可能地成全他。
只有這樣,他才能順利與黑魂堂接洽,商談進入黑魂堂的事情。
搞清楚了雙方之間的立場和訴求,白林有些苦惱。
「死局是破了,可怎麼感覺我這麼卑微呢」
暗自斟酌片刻,他強顏歡笑道,「既然你都替我想好了,那就按你說的來吧。」
「不過,悠悠之口難堵,畢竟此事因戰堂而起,而且這些弟子都有出手,真想找個法子留下,還需要個合適的理由,不能太露骨。」
「這樣,我從羽箭宗手里贏了幾塊資源地。」
「這事兒羽箭宗不會輕易松手。」
「如今宗內事情剛剛平息,我就以為騰不出人手為由,將他們派往第九戰線效力戴罪立功,你看如何?」
「這還不露骨?」,李憶安心里思索著。
轉念一想,這由頭還真的可行。
宗內的長老們不傻,正是因為他們清楚黑魂堂和白林的意思,所以此事定然不會有阻攔。
李憶安立刻恭敬的回道,「多謝宗主成全。」
他接著又問道,「敢問宗主,那些反叛的長老,準備怎麼處理?」
白林忽然笑了,回頭看了一眼元極甚二人略顯無奈。
這些事情都發生在劍冢之中,外人無從知曉。
參與過此事的長老和太上長老也都下了死令。
那李憶安知曉此事便不難猜測是何原因。
「那些長老的身份和普通弟子不同,較為棘手。」
「目前是交給了內務堂和執法堂共同去判定。」
說到這里,白林示意李憶安看向司徒文的方向。
他接著說道,「往常若是有人叛宗,黑魂堂會直接出手。」
「此次事件,黑魂堂站的立場我就不多說了。」
「化虛境的太上長老,在任何宗門都是最珍貴的財產,數量更是一宗的實力體現。」
「我故意交給內務堂和執法堂共同處理,他們會明白我的意思。」
見李憶安還不放心,白林無奈搖頭。
「你這性子難怪古川劍尊不與你明說,要是說了,還不被你煩死」
「听好了,過段時間,劍閣會加入其中,爭取將那些長老歸入劍閣管理。」
「交給內務堂和執法堂這段時間,只是為了給宗內各脈長老和弟子一個交代罷了。」
「那些長老知曉計劃的內容,也知道有我參與後續的事情,所以你放心,我不會破了局又把自己拖入水中。」
「咱們求的是共贏,不是麼?」
李憶安面含笑意,聞言後退一步,拱手行禮道,「謝宗主。」
此事司徒文見二人聊得差不多了,起身負手道,「宗主,任期結束後,你的檔案會直接轉入黑魂堂。」
白林眉頭一挑,心中一喜。
他此前便有猜測,黑魂堂是想等他和李憶安談妥了後續之後再聊此事。
沒想到,司徒文居然這麼爽利。
忽然,門外的禁制傳來了一陣波動,並非遭遇了進攻,而是有人在傳遞什麼消息。
司徒文微微皺眉,轉身看向眾人道,「有人找事來了。」
沉默片刻後,司徒文冷哼一聲,「哼,羽箭宗,當真是欺我劍宗無人了不成。」
白林也是臉色一沉,問道,「他們為了何事?」
司徒文忽然看向了李憶安。
他的面容一直被術法遮蔽,所以落在李憶安眼里非常奇怪。
「似乎是為了死城里的弟子而來。」,司徒文淡淡說道。
元極甚聞言推了推身旁的天無策道,「喂,憶安的老對頭。」
天無策瞥了一眼元極甚,示意他注重形象,而他心里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
他在離開死城之前問過李憶安,死城里哪個仙宗他招惹得最多。
當時李憶安的回答只有羽箭宗和劍宗。
此刻回想起來,當時他還夸李憶安‘乖巧,懂事’。
如今一想便覺此事有些不對,心中不免猜測,莫不是殺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