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冢四面環山,可以更好聚集劍氣的同時運用山勢令祭祀之人心生敬畏。
除了上空之外,想要離開劍冢還有一條小道,只是這小道會途徑外界劍冢三老的住所。
而此時劍冢上空已有數位長老騰空,並對著此處空間不斷打出禁制並加持。
在眾人圍攻之下,秘宗堂和丹堂其余長老圍聚在了一起,試圖抱團防御。
只是這樣的舉動在現狀下並沒有為他們緩解危機。
劍修前期大多走的是近身戰,但到了他們這種境界,中遠程操控飛劍的攻擊方式成了首選。
這種攻擊方式比之羽箭宗有過之而無不及。
飛劍,劍氣,術法疊加之下,得到的就是高密度的點對點轟炸。
圍聚在一起,固然防御得到了提升傷害分攤,但卻是給了各脈一個靶點。
輪番轟炸之下,拿下他們只是時間問題。
聞人羽臉色陰沉,目光如同一條毒蛇,透過人群死死地盯著半空中被劍閣長老護在中間的白林。
「白林,當年是我秘宗堂和丹堂合力助你上位。」
「你不要忘了,你也是秘宗堂的弟子!」
這話是聞人羽夾帶著真元吼出來的,看得出來,他的心境已經出現了慌亂。
果然,听了他的話,在場部分長老心生猶豫,似是在權衡。
白林雙眼微微眯起,看著此刻的聞人羽微微含笑視之。
劍宗宗主,本身便出自各脈之中。
一旦成為宗主,他的身份便會從本脈檔案中劃出,歸入劍閣。
這麼做的好處是上任之後,新的宗主將會同時得到本脈與劍閣的支持。
直到其任期結束後,他的身份才會從劍閣中月兌離,歸入本脈。
兜兜轉轉,看似麻煩但卻是歷任宗主交接必不可少的環節。
看似只是宗主一人的身份交接轉換,實則交接的名單包括其在任內的所有人員調動。
目的就是為了清除劍閣中上一任宗主的殘留勢力。
換而言之,歷代宗主在任期間至少能獲得宗內兩脈的支持。
只有這樣,歷任宗主的職權才能更好地使用。
白林目前的身份亦是如此,但他的上位與歷任宗主又有所不同。
他的背後看似有劍閣,秘宗堂,丹堂三脈勢力。
可實際上,他的權力早就被秘宗堂和丹堂架空。
即使他有劍閣的扶持,也無法令自己的地位徹底穩固。
不僅如此,他身為這兩脈的傀儡,還要受制于後者。
劍宗歷史上,唯一與他有相似境遇的便是九代,但二人之間還是有很大的不同。
九代是在大環境下被劍宗各脈共同推到了台前。
白林則主要是被聞人羽和公孫龍選中,成了宗主。
兩者最大的區別就在于,九代幕後的權力稍顯分散,但白林背後的推手權力高度集中掌握在秘宗堂和丹堂手里。
相比較之下,白林的處境要比九代還要凶險。
他的行動幾乎都在兩脈的控制之下。
同時,他秘宗堂弟子的身份,不僅沒有給他帶來相應的便利,反而給他帶來了危險。
就比如他和戰堂的局面,從他加入秘宗堂那一刻起便已經注定。
而宗主的身份則是把他推到了內戰的前線,根本無法忽視。
可以想象,若不是他篤定劍宗內部隱患即將爆發,若不是他主動聯合戰堂尋求一線生機,他可能已經躺棺蓋板。
因為等待他的只有兩個下場。
要麼死在古川劍尊的劍下。
要麼在事後總結的時候葬送在秘宗堂之手。
前者至少求個痛快,後者哪怕是死了還會被秘宗堂利用。
利用他的死來加大對戰堂的鏟除力度,同時扶持一位新的傀儡宗主接替他的位置。
同樣的,他的死還能令秘宗堂和丹堂的地位更加穩固。
而他正是知道聞人羽和公孫龍會如何應對,所以才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與古川劍尊合作。
而此刻聞人羽之所以特意提到了這點,無疑是在告訴眾人。
白林是我秘宗堂弟子,他的宗主之位更是靠著秘宗堂和丹堂的運作才得到。
而他現在所做的事情與欺師滅祖沒什麼兩樣。
說直白點,聞人羽就是在告訴眾人,這是一個白眼狼,是一個忘恩負義之人。
這樣的人,在某些傳統觀念比較重的太上長老心中非常排斥。
他們更怕白林對付完秘宗堂和丹堂之後會對他們下手。
因為在聞人羽透露的信息中,白林毫無疑問是一個沒有底線的人。
可惜,聞人羽沒想到的是白林對此早有預料。
白林很清楚自己能調動的力量有多少。
戰堂和他是‘盟友’,黑魂堂是與古川劍尊合作附帶的力量,同時調動劍閣是宗主的特權。
除卻這三種力量之外,因宗內復雜的局勢,執法堂一直屬于偏中立的勢力。
這樣的內部勢力在平日里很難調動,但在大勢之下,他會順應而行,自然而然地貼合著你,配合著你,就比如現在!
而他便是要借執法堂之手來表明自己行動的合理性。
不是為了私怨,也不是什麼欺師滅祖,而是執行宗規!
「執法堂,若有人謀害劍宗之主,該當如何?」
「若有人無故挑起宗內紛爭引戰,該當如何?」
白林雙目如電,掃過在場眾人後繼續說道,「私下勾結羽箭宗干擾宗內內部事務,又該當如何?」
听到這里,大部分長老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白林不想步九代劍宗的後塵,也不想為內亂背責,同時,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除掉秘宗堂和丹堂。
而且從宗規的角度來看,秘宗堂和丹堂所做的這一切的確已經違反了宗規。
其實黑魂堂出現在這里就已經證明了很多事情。
而執法堂接下來的行動,則會代表著大多數宗內中立勢力的決定。
執法堂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沉吟少許後說道,「該殺!」
白林身後兩童子手中的飛劍落到了他的身前。
一把代表著他自己,另一把則代表著他的宗主身份。
「既如此,按宗規處理!」
話落,眾人心里都清楚,秘宗堂和丹堂必死無疑。
也許今日之後這兩脈依舊存在,但其內部必然與暗堂一樣將遭到一次大換血。
而他們必須參與其中,不論是因為宗規還是因為被逼無奈,都是大勢所趨。
聞人羽和公孫龍神色漸顯慌亂,終于不再強裝鎮定。
他一言亂人心,而白林則是一言定生死。
此時,集結戰堂,劍閣,執法堂,黑魂堂三脈之力,並用宗規間接聯合劍宗其他支脈的清掃行動正式拉開了帷幕。
四周頓時劍氣叢生,飛劍不斷穿梭在人群之中,擊飛後,剮蹭著岩壁發出陣陣金屬摩擦的聲響。
部分長老經古川劍尊一戰後真元所剩不多,根本無法動用術法,更別說秘術。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飛劍穿透自己的肉身,逐漸迎向死亡,甚至有幾個被逼到絕路的秘宗堂長老將自爆仙體作為了自己最後的手段。
緊接著便是傳來一陣陣慘叫與哀嚎。
有不服的,有咒罵的,還有求饒的,但不論他們現在如何,都無法逃月兌既定的宿命。
隨著聞人羽和公孫龍二人被黑魂堂制服,余下的長老漸漸失去了抵抗。
這些秘宗堂和丹堂的長老在被古川劍尊特殊照顧之後,撐到現在已是極限,再多的抵抗都已是徒勞。
然而他們不曾料到的是黑魂堂的殺戮依舊還在繼續。
各脈見狀也不好停手,這其實就是拉人入水,是一種變相的投名狀。
只有所有人手上都沾了血,那此事才能徹底爛在眾人的心中。
這不僅是與古川劍尊之間的約定,同樣也是白林的意思。
而此刻已經有不少劍宗弟子朝著劍冢御劍而來。
他們都很好奇,為什麼進入劍冢之後各脈便沒了動靜。
見此,半空中一直關注局勢的長老紛紛迎了上去,將眾人擋在了劍冢之外。
這些長老心里清楚,此次行動已經進入尾聲,現在是內部勢力的淘汰,是一次權力的更迭和清掃。
不論是誰,在清掃結束之前,都不得靠近。
因為在結束之前,任何走漏的消息都有可能會對劍宗造成更大的動蕩。
這還不包括被某些敵對勢力知道後引發的嚴重後果。
要知道,仙宗大比之後,可還有不少人員逗留在扶搖山脈附近。
這些都是隱患。
而在一處山頂巨石之後,看著劍冢內的局勢,元極甚一陣唏噓。
「白林,有點意思想不到這劍宗之中竟還有此等臥龍鳳雛之輩。」
「哦~,你師叔祖也算一個。」
「」,李憶安在其身側一陣無語。
他在離開三老住所的時候便已將元宗宗令握在了手中。
宗令具有的作用之一便是天道玉之間的相互感應。
此前他見過元極甚,更是從天無策口中得知其來劍宗的目的是尋找小南山秘境的鑰匙。
不難推測,小南山秘境內所發生的事情可能已被元宗洞悉。
他清楚元極甚這伙人的本性,特別喜歡推算隱秘,探察真相,時不時還會當著你的面掐算幾下。
這可不是在給你算命,而是他們心有所想,下意識所為,就像是習慣,像是一種職業病。
如今劍宗大亂,他就猜到元極甚可能還在附近溜達並未離開。
因為以元極甚為首的這伙人有著體內有著一個八卦之魂~
誰料他不僅探查到了元極甚的位置,而且雙方距離並不遠。
當時的情況緊急。
他怕元極甚離開了天道玉探查的範圍,便只能先以宗令讓天無策出手幫他遮掩氣息,協助他離開。
而他的目的則是希望元極甚能幫他救治玉小倩。
別看玉小倩只是被古川劍尊的飛劍所傷,但他心里很清楚,一世生的記憶中,玉小倩並不存在。
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信號,意味著玉小倩極有可能身隕。
他可不想看到楚狂人的後半生深陷其中,更擔心他如古川劍尊所安排的那樣走向極端。
當然,在他的記憶中,楚狂人並不是一個走向極端的人。
期間定然還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只是他擔心,因為他的出現,會對後續一些原本應該發生的事情產生影響,所以他現在只能盡力而為。
「嘖嘖嘖,憶安,你這師叔祖可真是個狠人。」
「死了還這麼講究,故意選在這個被劍氣摧殘了不知多少年的地方。」
他伸手從地上取了一把泥土,稍稍用力揉搓道,「這要是換了其他地方,就這些人的修為,再怎麼整,高低都給你推平幾個山頭。」
似是看出了李憶安心里的擔憂,他揮手笑道,「瞧把你急的。」
「你不是想知道你師娘會不會死嗎?」
「我可以告訴你,會!」
說完,他從空間戒指內取出了一柄斷劍丟給了李憶安。
李憶安入手一看,在劍柄處赫然刻有六代弟子徐玲六個字。
從斷劍現有的樣式來看,此劍出自劍宗器堂。
結合這六個字不難推測,這是五代宗主時期,器堂為劍宗下一代,六代弟子所準備的量產練習用劍。
粗看之下並沒有察覺有什麼不妥。
可隨著真元的緩緩包裹,他發現這斷劍斷裂之處竟是殘留著一種特殊的氣息。
這股氣息非常詭異,只一剎那間便令他的後背涼透了一片。
李憶安認得,這股氣息曾在他死時出現過。
他稱此為死氣。
可這還僅僅只是一柄練習所用的弟子劍啊
那死氣似乎察覺到了李憶安的真元,順著他的真元驟然暴漲。
元極甚眼疾手快立刻將斷劍從其手中拍落,瞪眼道,「不要命啦?」
他看著李憶安,嘴角微微上翹道,「我看得出來,你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我該怎麼說呢命數吧。」
「師叔祖可真夠狠的」,李憶安輕聲抱怨了一句。
元極甚聞言搖了搖頭道,「錯嘍,這你就錯怪古川了。」
「以他的實力察覺死氣不難。」
「難的是在自身幾乎成為半個陣眼的情況下從劍氣洪流中專門挑選出攜帶有死氣的飛劍去進攻你師娘。」
「他做不到!」
「再者,你想想,以古川劍尊的實力去對付一個歸一入神境的玉小倩,他有必要動用死氣嗎?」
「我之前也有觀察過這些長老,那死氣在劍氣洪流中只佔據很小的一部分。」
「巧的是,穿透你師娘的那些劍里,正好有兩柄飛劍帶有死氣。」
「要不我怎麼說這是命呢?」
听完了元極甚的分析後,李憶安微微點了點頭,心里也稍稍舒服了很多。
「前輩,所以我們在這里是為了尋找生機?」
元極甚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回道,「真是一點驚喜都不讓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