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了。」
感覺到那根梗著的筋陡然放松復位，大蛋扣著座椅的手一松，聲音輕輕地提醒蘇青湖。
蘇青湖停下拉拽他腳指頭的動作，把手帕隨意地團吧團吧塞進包里，一抬頭，笑了，「喲，不會感動了吧？」
瞧這別別扭扭的小模樣兒，真是……一點都不活潑！
「你放心，」拍拍包，蘇青湖笑說，「等回家，這手帕就給當擦腳毛巾用。」
大蛋猛地抬頭看她。
蘇青湖壞笑著伸出雙手，毫不猶豫地落到他腦袋上，一通亂揉，直把大蛋揉得抿緊唇木了臉，才抬抬下巴，傲嬌道︰「你不會以為給你墊了腳的帕子我還能洗洗後繼續擦手擦臉吧？別想了，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松開已經無悲無喜了的大蛋，她特真誠地補充，「真的，別說你和你弟了，就算是你爸，也別想有這個待遇。」
大蛋︰「……」
他听出來她的意思了，她是說他爸長得再怎麼好看，她再怎麼喜歡，都沒有那待遇，更何況他們兄弟倆。
「將心比心，」蘇青湖見大蛋恢復如常，加了句，「要是你的手帕給我擦了腳，你還會擦臉嗎？」
感動不感動什麼的就算了，推己及人偶爾也得學一學，別因為這個咬她就好。
大蛋一愣，看向蘇青湖，不過也沒有說話。
如果他和她調換一下位置，他肯定也和她一樣，絕不會拿擦腳的帕子再擦臉。
——欸，這就對了！
從大蛋眼里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蘇青湖就閑散下來了，站在車邊和大蛋二蛋閑扯著等婆婆孟女士。
「今天七月五號，你們還不期末考試嗎？」蘇青湖眼楮盯著急診科，話卻是對著兩個孩子說的。
二蛋不想說話，他的周末游啊，就這樣飛了……
大蛋看了一眼蔫頭蔫腦的二蛋，仰頭看著蘇青湖，平平淡淡說出三個字，「下周一。」
蘇青湖差點嗆到，「明天？」
她敢肯定沒听這倆孩子提及過！
平日里見他們一副優哉游哉的樣子，還以為這個年代考試時間會很延後……
大蛋點點頭，「嗯，老師說明天全校一起考試，一部分留在班級里，一部分到走廊、班級前面、操場上分散開。」
蘇青湖抬頭看看太陽，覺得很有必要問一問，「你們明天隨機分考試場地？」
大蛋︰「嗯。」
「要給你們準備遮陽帽嗎？」蘇青湖目光在倆人比最開始白了一些的臉上掃過，隱晦地問了一句。
大蛋︰「不要！」女生都沒有戴遮陽帽的！
「我不要！」二蛋也猛搖頭，「我曬黑了，我的弟兄們就不認我當老大了！」
呵呵噠，蘇青湖斜睨他，「你的幫派青宴海還沒解散吶？」
二蛋猛地閉緊嘴巴，低頭看腳尖。
蘇青湖溫聲細語︰「你沒想過把你的幫派名字改一改嗎？比如叫……列宴海？」
熊孩子這個幫派名字，總讓她有一種會被人找上門指著鼻子罵的錯覺！
「不行不行，我覺得叫烈焰海不吉利。」二蛋察言觀色能力一流，見蘇青湖語氣也不強硬，也沒有嚴肅地讓他解散幫派，完全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樣子，心思也就活躍起來了，小嘴叭叭道，「烈焰是火，海是水，水火不相容啊，我不想我的幫派起內訌……」
大蛋︰……好了，他知道了，等考完試，就著手準備揍弟弟。
蘇青湖眼尾逶迤，良久，才顯露出一點兒一言難盡的味道，「你這又是听胡同口和公園里的大爺大媽們講的？」
「嗯！」二蛋重重點頭，然後神秘兮兮地說，「他們逢初一十五還偷偷去燒香呢，還有去放生的。」
二蛋兩眼放光，從哪個廟里求姻緣靈驗，有多少人如願以償，到哪個廟里求子靈驗，直說得眼楮放光，欲罷不能。
蘇青湖在他說話間隙，冷不丁問了句︰「哪里求財靈驗？」
二蛋差點被這句噎死，梗了好一會兒，才哼哼唧唧委委屈屈地說，「他們說的求財靈驗的地方我去了，可是我沒有發財……」
他們說他們自己後來或多或少都有些好事兒發生，就他一個人是個例外……
蘇青湖頓時噴笑出聲，「你後來沒有去問他們為什麼你沒發財？」
「我問了！」說起這個，二蛋就生氣，「他們說小孩子家家的，好好學習就行了，別整天想天上掉餡餅的事兒！」
憑啥他們可以想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他就不可以？就因為他年齡小？可他雖然年齡小，但是想發財的心是和他們一樣的！
那為啥區別對待？！
二蛋至今想不通，忿忿道︰「我還花錢買了三炷香呢！」
蘇青湖簡直要笑死，指著抿緊嘴吧盯著他的大蛋說，「你多和你哥哥學習學習，相信科學。」
「中西醫都能結合了，那為啥科學和求財不能結合啊？」二蛋鼓著腮幫子，「雞血都能打到人身上呢！」
蘇青湖正被二蛋的邏輯震撼著呢，這會兒忽然被他最後一句話給驚到，他這個意思不是她理解的那種精神抖擻為工作的打雞血吧？
「你說的‘雞血都能打到人身上’是？」
二蛋咧咧嘴，開始為人師表，「你不知道嗎？他們說把大公雞的血打進人身體里，就能面色紅潤，精神很好……」
沒等二蛋繼續說下去，孟女士離著兩三米遠就接過了他的話頭，「那是以前！那時候醫療條件不好，交通不方便，人也缺少辨證思想和行動，才會有打雞血這事兒的出現。但是後面放開了，新的醫療信息流入，再加上打雞血造成的一系列危害，這種事情才得以遏制。」
太深入的東西不能講，但就事論事還是能說一些的，她說著已經走到了倆孩子和蘇青湖身邊，看著二蛋道，「雞血打進去，人體會產生應激反應……」
孟女士說完，二蛋眨巴眨巴眼，「女乃女乃你講太快了，我只听懂了一半……」
啥叫辨證思想？啥叫應激反應？
蘇青湖見他張嘴想問，迅速結束之前的問題，「你想知道什麼，等你和你哥放假了，我找人給你們講解！」
說完扭頭，「媽，我們現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