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克不經意微微呼出一口氣。這是松了口氣，也是泄氣的表露，哪怕再不經意，對于觀察敏銳的人來說，僅憑這點就能洞悉。
希寧看了卡拉克一眼，立即跟上，想要補救，就要速度快︰「能不能問幾個專業性的問題？」
萊西博士表現出禮貌的同時，略有興趣的樣子︰「請說。」
希寧一下又跳到了其他方向︰「能不能先參觀一下您的實驗室？」
沒有法院的搜查令，這是可以拒絕的。
萊西博士微微揚眉，有點意外，但很快回應︰「可以，只要你們不覺得枯燥無味。」
實驗室很干淨、整潔，有很多專業設備，就跟布朗博士的實驗室差不多，除了電腦、保溫箱、電子顯微鏡和高速離心機還能認識，其他的是啥都不知道。
說實話，進來就是看了個寂寞。
萊西博士很是大方和友好︰「請隨意，如果要打開什麼東西的話，先說一聲。因為打開的不知道是芥子氣體還是提純曼陀羅花粉。」帶著很專業的黑色幽默。
希寧眼楮轉了圈後，詢問︰「萊西博士，你目前研究的是什麼課題？」
萊西博士將身體靠在一張辦公桌，以桌邊作為支點，雙手撐著兩邊，全身的是放松的︰「各種有毒物質、特別是植物類的對人體的影響，就跟蛇毒一樣，既能殺人也能藥用救人。」
「比如水仙花，它的花粉對于過敏的人具有強烈的反應。洋地黃、夾竹桃……」聊到專業問題，萊西博士的話就更多點，充滿智慧的臉上就越發神采飛揚，就跟站在講台上一般︰「秋水仙堿知道嗎？是從百合科植物秋水仙中提取的生物堿，能抑制細胞有絲分裂，在臨床上治療癌癥、痛風等病，還是細胞生物技術常用試劑。」
「它能抑制有絲分裂，破壞紡錘體，使染色體停滯在分裂中期。與微管蛋白二聚體結合，阻止微管蛋白轉換，使細胞停止于有絲分裂中期，從而導致細胞死亡。我研究其特性，提純或者配合其他蛋白，將其注入癌細胞，以達到比目前治療效果更好的結果……」
萊西博士此時停了下來︰「抱歉，這很枯燥，除了搞這些的，很少有人願意听。」
確實很少有人願意听，因為根本听不懂，那些醫學化學的專業詞語，對于普通人來說，簡直就是外語，比讀莎士比亞或古代英語詩詞還難懂。除非自己也得了癌癥，那再听不懂，也會豎起耳朵，努力地去听。
不過這是一個很好的研究課題，只要和醫療外加絕癥聯系起來的，很多醫藥公司都願意砸錢進去。
「那這個和布朗博士有什麼聯系，據我所知，布朗博士並不研究癌癥。」卡拉克還是挺會抓住問題的。
萊西博士回答︰「是的，我試過很多東西，而且取得了一些成果，新研發的藥物已經通過動物試驗，已經開始進行臨床試驗審核程序。但我想，如果加入費洛蒙，可能會增加藥性、更容易被人體吸收。」
卡拉克點了點頭，主動給出了答案︰「而布朗博士是研究費洛蒙權威，所以你想趁著這次研討會和他有合作。」
萊西博士笑了，一副被理解的愉快︰「果然和聰明人說話不累，如果我帶的那些學生也能如此，我會少費很多功夫。也不用每次通不過考核，全都哭喪著臉求我了。」
這馬屁拍得有水平，讓卡拉克嘴角勾起。
希寧借著問︰「是否有一種氣味能影響情緒？」
萊西博士立即回答︰「很多，比如薰衣草能讓人安靜助眠，而尸臭花的臭味能把人燻死。」
「聞到氣味能產生幻覺的呢？」希寧表面淡而平靜，其實仔細觀察著對方一絲一毫︰「寒冷、炙熱、失控。」
萊西博士回應︰「光靠聞到就有那麼劇烈的表現可能不行，需要通過服用或者鼻腔吸入大量提純物才能達到。」
「就是普通的空氣傳播。」
萊西博士深藍色的眼眸略微晃動，這是在思考。隨即回應︰「高純度乙醇、七氟烷，只要濃度足夠高，在一分鐘之內可以導致人昏迷。如果是致幻粉末噴灑在空氣中，只要足夠高的濃度，應該也可以。」
「如果並不是高濃度，散發在空氣中導致人發瘋和異常……」希寧頓了頓後，緩緩吐出︰「自殺！」
萊西博士想了想︰「這個……應該也可以，听說有些原始部落的特有植物、毒蘑菇、甚至帶毒礦物泥土，磨碎後燃燒，當地人用來進行巫術……」
看來還要縮小範圍，希寧打斷後繼續說︰「只是普通植物香料混合而成，和很多香水的配方差不多，沒有副作用。」至少目前的檢驗報告里，並沒有查出不知名的植物粉末和化學成分，就是因為經過揮發後，不知道所佔比重。
萊西博士嘴角微翹，好似覺得有點可笑︰「這不大可能，能導致人產生幻覺甚至自殺的氣味，不可能沒有副作用。總會產生頭暈、嘔吐、身體不適吧？」
「沒有！」希寧沒有笑，因為知道事情內幕的話，又是親自看到，就一點都不好笑。
卡拉克事後沒問題，任何指標都正常，身主事後查不出任何毛病。
所以她很堅定的回答︰「只要不死，就沒有任何不適。可能會忘了當時發生什麼，但沒有任何副作用。」
萊西博士想了想後，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起來，微露不可思議︰「有這種東西？」
「有！」她回應。
萊西博士沉默，實驗室里顯得額外安靜，好似心髒跳動都能听得到。
「是不是布朗博士出事了？」萊西博士變得深沉了。
是個聰明人，結合之前的話題，聯系到了可能狀況。
希寧沒有說話，卡拉克開口了︰「這次研討會，布朗博士參加不了。他死了！」
萊西博士張口結舌，花了好幾秒才回過神︰「怎麼會這樣？他是怎麼死的？」
實驗室里又一次變得寂靜了。
「謝謝你的配合，打擾了。」希寧先一步告辭，一副不能透露案情的樣子，而且這樣也無可厚非。
萊西博士猶豫了下，隨後點了點頭︰「我送你們出去。」
這就是聰明人，知道如果願意說就會說，看樣子不願意說，也就不再問。布朗博士對他來說，只是同行，目前還有沒任何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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