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斐來到櫃台。
櫃台後,站著一個穿著布衣的少年,皮膚白淨,棕發棕眸,臉上的雀斑分布精致得似畫出來的,看起來很可愛,年齡的話,應該只有十二三歲。
雖然看著無害,可這是一頭凶殘的狼人。
「客官想要些什麼?」
景斐言簡意賅,「一壺酒,一間房。」
開酒館的狼人少年就住在這里,後面是有房間的,不過看著這木屋的佔地面積,光是酒館就佔了大部分,房間應該不多。
狼人少年將一壺燒酒放到櫃台上,「您要的酒,抱歉呢,房間已經沒有了。」
景斐沒有說什麼,拿著酒轉身。
他們身為血族,晚上便是住在外面也無妨。
只是一轉身,看到了右邊倚著門框站立的女子。
那一扇小木門是通向後面的,後面是住宿的房間,統共只有五間。
木門半掩,寓言雙手環胸靠門,平靜地望著景斐,不知道來多久了。
景斐頓了頓,心里閃過一個念頭。
——又是她。
寓言站直身子,開門見山地問道︰「要和我一起嗎?」
她是從這扇木門里出來的,顯然擁有房間的人有她一個。
景斐沒有猶豫,「好。」
畢竟,總是遇到這個女人很奇怪不是嗎?
木門後面是一條走廊,走廊很短,兩邊各有房間,房間也很少,左邊三間,右邊兩間。
寓言的房間是右邊的第二間。
推開門,房間也很小,總共不到十平方,擺了一張單人床和一張桌子,便不剩下什麼空間了。
進來寓言和景斐兩個身形修長的人,顯得更加擁擠。
「隨意坐。」
這間房子有一面窗戶,今晚月亮很圓,月光很亮,照進房間內,居然和房間內的燈光比起也不差多少。
寓言拿著一把椅子來到窗邊坐下,手里拿著一塊潔白的棉布,緩緩擦拭光明刺。
景斐在床上坐下,看著寓言的側影,直接問道︰「你怎麼會在這里?」
上次從酒吧一別之後還沒過去多久,就又遇到了她。
幾次三番遇到同一個不在預料之中的人,這還是景斐的記憶中第一次出現。
他是不相信世界上有緣分這一回事兒的。
「在追捕一只吸血鬼。」寓言頭也不抬解釋了一句,但那平靜的語氣,任誰都能听出她並不在意景斐相不相信。
景斐也沒表現出來相不相信,「什麼吸血鬼讓你從曙光鎮追捕到了這里。」
曙光鎮距離這里很遙遠,可她實力很強不是嗎?怎麼會追這麼久?
「三代。」寓言只說了這麼一句。
景斐不吭聲了。
因為景斐也是三代血族。
目前存世的三代血族還有不少,大多和景斐一樣在血族擁有不低的身份,也有一部分陷入沉睡,最後那一部分,則是神出鬼沒。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死了還是活著,去了什麼地方。
這位金牌獵人也確實有這個實力,去追捕一只三代血族。
景斐沒有再說話,後靠著牆,單手打開酒壺的木塞,仰頭喝了一口。
酒水流入口中時,景斐頓了頓,才咽下去。
那位狼人少年很善解人意,準備的酒水還有薔薇花香和番茄的味道,雖然听起來很古怪,可確實很符合血族的口味。
寓言問︰「你呢,來這里做什麼?」
景斐想了想,最後誠實地道︰「听說聖杯在這里出現過。」
寓言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也听說了,她放下手里的東西站起身,來到床邊,低眸看著景斐,「我現在要睡了,你呢?」
景斐挪動到床邊坐著,「你睡。」
表明他現在不準備離開。
寓言沒說什麼,將黑色的外套月兌下,躺進被子里。
景斐背對著她,片刻後感覺自己的頭發有被扯動,轉頭看去。
少年頭發很長,垂到床面,一縷黑色的長發被女子纏繞到雪白的指尖上。
景斐順著手指緩緩抬眸,對上寓言的眼楮。
她沒戴面具,容顏精致漂亮,那只漆黑的眼眸給人一種什麼都不在乎的平靜感。
景斐與她對視,一秒,兩秒……
陡然問︰「我見過你嗎?」
寓言表情沒有變化,那雙漆黑的眼眸一望無際,實在讓人看不透。
她還未說什麼,景斐忽然笑了笑,曇花一現,又轉過頭,背對著寓言,聲音很輕,很輕,「抱歉。」
少年眼中浮現些許疑惑,那句話月兌口就問出來了,連他自己都未反應過來。
在看到了一絲熟悉感時,問出來了。
寓言看了一會兒他的背影,指尖上依舊纏繞著他的黑發,緩緩閉上了眼楮-
景斐不知何時睡著了。
再醒過來,外面月上中天,普照大地。
景斐躺在床上,並非是之前坐著的地方,而且是在被子里,鞋襪也被月兌掉了,暖烘烘的被子蓋在身上,宛如萬年冰雪的身體也似乎染上了暖意。
她似乎是剛離開不久。
景斐躺著,如瀑黑發落滿了枕頭,鋪在他身下,襯著他那張精致雪白的臉愈發小巧,他暗紅色如寶石一般的眸底劃過一縷陰沉。
他從不會如此沒有防備地在陌生的地方睡著,尤其身邊還有一個並不被他信任著的人。
是酒有問題?
還是她?
景斐翻身起床,通過走廊,來到酒館,雪白修長的玉指中拿著一個酒瓶。
「噠…」
動作不輕不重地放到櫃台上。
狼人少年抬頭,清澈的棕色眸子微彎,「客官。」
景斐那張漂亮的容顏似雪山之巔的雪蓮,高不可攀,「請問這酒叫什麼名字?」
狼人少年︰「沒有起名字哦,是不對外售賣的酒呢。」
景斐眸底沉了一片,「有助眠效果?」
「或許吧。」狼人少年模稜兩可,忽然轉移話題,似是而非道︰「客官在找卡爾姐姐嗎?就在酒館外面哦。」
景斐︰……
他看著這個奇怪的少年,微微蹙了蹙眉,拿起櫃台上的酒壺,轉身離開了。
推開酒館的門,森林內萬籟俱寂,月光清冷白皙,猶如一切生物都陷入沉眠的雪夜。
啾——~
「砰!」
一道金光從天際滑過,伴隨著勢如破竹的威力,扎進一道黑影的身體內,砸到地面。
散發著金光的光明刺插在一名血族的心髒處,死死釘在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