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本來就要離開了。
可有幾人剛好從她身後路過,嘴里提起了一個非常能引起她注意的名字。
「听說布魯赫伯爵要蘇醒了是嗎?」
「應該是吧,三日前諾菲勒親王無故重傷陷入沉睡,可能和這件事有關。」
「這麼說是布魯赫伯爵做的?他早就蘇醒了?」
「這就不知道了,你可以上三樓看看,听說布魯赫親王今天在這兒。」
「那可算了,我害怕他……」
聲音越來越小。
寓言收回注意力,微微眯眸,「布魯赫親王在這兒?」
「嗯。」
賽婭穿著酒吧的工作服,她在後面干一些雜事,並不會經常出現在人們面前,也相對來說安全一點。
「布魯赫親王在三樓等拍賣開始,據說今晚的拍賣中會出現聖杯。」
說起‘聖杯’這兩個會引起軒然大波的字,賽婭的語氣卻是極其平淡的。
因為她在這個酒吧听過太多遍了。
光是說今天聖杯會出現在拍賣名單里的事兒,她就听說了好幾次,也不知道是拍賣行搞出來的宣傳手段,還是別的什麼。
聖杯本來是血族的聖器,兩千年前血族與人類大戰,聖杯無意落入獵人家族,卡爾氏的手中。
之後一直由卡爾家族看守著。
不過三百年前卡爾家族滅亡後,聖杯的消息便隨之一同銷聲匿跡。
據說聖杯在卡爾家族的唯一血脈手中。
這也就是為何,可能是卡爾家族的唯一血脈金牌獵人‘卡爾’,會被血族和血獵共同追殺這麼久的原因。
賽婭一直沒有過問過她的身份,今天屬實是按耐不住好奇心了。
「聖杯今晚真的會出現嗎?」
寓言懶懶道︰「這誰知道呢。」
賽婭進入櫃台後面,給寓言倒了一杯酒,撇撇嘴,「外面可都傳言,你是卡爾家族的最後血脈呢。」
寓言「哦」了一聲,漫不經心,「是麼。」
賽婭︰……
還真是什麼都問不出來呢。
賽婭看著寓言露出的那只黑眸,覺得她並非會是卡爾家族的最後血脈。
隨著拍賣的時間越來越近,進入酒吧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賽婭整理好自己的工作服,「我要去後面了,你趕快離開這里。」
寓言沒吭聲。
說是三樓,其實拍賣行是由三樓和四樓整體合並在一起,是一座復式建築。
底下是大廳,正前方有一個一米多高的圓台,圓台上立著一尊柱形玉石,用來展示拍賣物品。
圓台下面是一排排座位。
二樓呈環形,是一座座包廂,通過單向可視的玻璃能清晰地看到下方。
擁有包廂的都是各族身份尊貴的大人物。
布魯赫親王在列。
布魯赫看著三十歲左右,很年輕,有一頭銀灰色的長發,模樣生得白皙,劍眉星目,緋色的唇瓣透著涼薄的意味,他帶著一副銀邊眼鏡,鏡片折射出的冷光讓他看上去難以捉模。
身影修長,一身白色西裝襯著他似一位雅致的貴公子。
在一旁的手下低著頭,發抖的腿能看出他目前的狀態,十分恐懼。
「王,伯爵正在趕來這里。」
布魯赫單手撐著太陽穴,正往著下面的拍賣台,聲音優雅而溫和,「剛得到消息嗎?」
可屬于純種血脈的威壓迅速蔓延在這間包廂內。
「噗通!」
手下驀地跪下,「是。」
空氣中沉默了片刻。
布魯赫說︰「你下去吧。」
「是。」屬下從包廂內出來,才敢劫後余生地松了口氣。
布魯赫微微眯起紅寶石般的眼眸,喃喃自語,「是翅膀硬了麼……」
外面的走廊上,景斐正腳步飛快地趕來包廂。
剛路過一間包廂的門口。
「 ——」
那間包廂的門從身後打開了。
走廊上空無一人,有些寂靜。
不知為何,景斐心有所感一般停住腳步,轉頭看去。
那穿著黑衣,臉戴面具的女人,從他身後的包廂內出來,站在走廊上安靜地望著他。
景斐愣了愣,低下頭,墨色的長發遮住銀灰色的右眼,默不作聲,又轉身離開了。
寓言看著他的背影消失不見。
布魯赫親王的包廂在最後一間。
推開包廂的門進去,逼人的威壓從四面八方朝他擠壓過來,景斐差點沒撐住跪下。
他吐出一口血,雪白的指尖抹去唇邊猩紅的液體,另一只手將身後的門關上,「父王……」
「呵~」布魯赫輕笑了一聲,還在望著下面的拍賣抬,將威壓收斂,「連諾菲勒都沉睡了,還以為你睡了一覺,本事見長呢。」
「僥幸而已。」
「好一個僥幸。」布魯赫看向他,嘴角帶著笑意,紅色的眼眸卻看不透,「過來。」
景斐頓了頓,走過去,在布魯赫腿邊跪下。
布魯赫將他從上到下一番打量。
景斐這次沉睡了幾十年,再次出現卻一如昨昔,黑袍長發,唇紅齒白,漂亮精致得過分。
布洛赫伸出雪白的長指,撫模了下他衣襟處未干的血跡,笑了一聲,不再看他。
「說說,什麼時候醒來的?」
「五日前。」景斐雙手放在大腿上,低眉垂眼,漂亮的臉看起來乖順又安靜。
「是嗎?」布魯赫的聲音听不出信與不信。
「是。」
布魯赫沉默了幾秒,轉頭,居高臨下地看著景斐的臉,「那說說,諾菲勒沉睡是怎麼回事兒?」
「五日前我蘇醒,剛從城堡出來便受到了諾菲勒親王的攻擊,重傷逃到了曙光鎮,在那里待了兩日,傷好了之後便回報了諾菲勒親王。」他說得平平淡淡。
可他傷的是一位親王,純種血脈,實力強大難測。
布魯赫︰「怎麼傷的?」
景斐還是那個回答,「僥幸。」
布魯赫這次沒再追問,定在景斐臉上的目光始終沒有捕捉到他表情的變化。
不知是光明磊落,還是心性隱忍。
布魯赫發現,他開始有點看不透這個少年了。
呵,真有意思。
布魯赫那雙神秘瑰麗的眼眸忽然變得很有攻擊性,直接捏住景斐的下巴,讓他抬頭看著自己,「那說說,既然五日前便醒過來了,為何本王沒有得到消息?嗯?」
說到最後,那聲音格外的輕柔。
景斐與他對視,暗紅色的眼眸似乎是一口深淵,而那只銀色的眼眸,即便沒有感情,干淨透徹得也似能映照出所有人心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