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一輪猩紅的月掛在塔樓的尖角,高大的樹木在窗戶上映出猙獰的黑色影子。
偌大的古堡無比安靜。
寓期走在一樓,找到自己的新房間,推門進去。
不同于這座古堡到處都是顏色深沉的裝潢,整體偏天藍色調的房間很是溫馨。
洗漱過後,寓期躺在松軟的大床上,望著天花板上明亮的水晶燈,燈光平鋪在那雙宛如琉璃般透淨的眼眸中。
寓期有些恍然,腦中不斷回想寓言那個溫柔深情的眼神,和說的話。
她那麼說了,但最後還是放他去了新房間。
「阿期…」
迷迷糊糊快睡著的時候,寓期腦中閃過寓言溫柔的聲音和那個深情款款的眼神,好像忽然就懂了那是什麼情緒。
難道博士喜歡他嗎?
情侶之間的那種喜歡?!
今天太累了,寓期掙扎了幾下,最後還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次日醒來,寓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隨意幾下將凌亂的睡衣扯好,從房間出來。
一出門就聞到一股香味。
雖然沒吃過也沒見過,但他腦中下意識冒出‘食物’二字。
‘叮!’
少年眼楮亮了起來,循著味道向餐廳移去。
通過弧形的拱門,古典雅致的餐廳和那修長筆直的身影結合在一起宛如油畫般。
這些味道為荒寂的古堡和淡漠的人增添了幾分煙火氣。
寓言將手里的盤子放在餐桌上,抬起頭看過來,深邃潤黑的眼眸掀起絲繾綣的柔和,嗓音如大提琴般好听。
「起來了。」語氣變得別有深意,「睡得好嗎?」
寓期撓了撓腦袋,又抬手將一縷呆毛壓下去,抿嘴,「還……可以。」
寓言低頭扯了下唇,「過來吃飯吧。」
「哦。」
寓期瞟著桌上玲瑯滿目的食物,腳步藏不住的小雀躍,轉眼就在餐桌前落座,興致勃勃地看著桌上的食物。
面包,雞蛋,包子,牛女乃各種各樣……寓期懷疑世界上所有的早餐都在這里了。
他吞了吞口水,小手蠢蠢欲動,控制不住地模上了刀叉。
寓言眼底深處掠過一絲笑意,在他對面坐下。
寓期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又悄悄松手,看著挺矜持的,輕咳兩聲,「天機呢?」
寓言眼底笑意凝結,起了層薄薄的冰,「他已經吃過了,用餐吧。」
「…哦。」寓期飛快拿起刀叉,大快朵頤。
門口準備進來的天機又悄悄退了出去。
又是訓練的一天。
寓期拍著圓滾滾的小肚子來到昨天訓練的地方,天機已經在這里等著他了。
寓期︰「你好早哦。」
天機轉過身,清淡的眼眸深處有些許復雜。
寓期沒有察覺,粉女敕的舌尖舌忝了舌忝唇角,「你沒有吃到博士做的早飯真是太可惜了,不過中午可能還會有。」
「少爺。」
「嗯?」寓期在桌邊坐下,疑惑地看向他。
天機收斂情緒,認真地說︰「少年離開這里的時候,會帶我一起離開的吧?」
寓期不知道他忽然問這個做什麼,「當然,你是我的管家。」
寓言說過,天機只服從他一個人。
天機松了口氣,「那請少爺好好訓練吧,等少爺成長到一定的高度,我們可以離開這里。」
「現在也可以啊……」寓言眨巴下眼楮,指尖不動聲色地在桌面敲了兩下,若無其事地說︰「哦對,天機還沒有看過外面,如果你想去外面玩的話,我們挑個時間,隨時都可以去。」
「不是。」天機只表達了自己不是這個意思,卻沒再繼續說下去,「不說了,我們開始訓練吧。」
寓期看著天機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眸子。
相處的時間越長,天機的不對勁之處就越明顯,包括寓言,也有些古怪。
一天的訓練結束之後。
寓期問天機︰「你真的不想出去看看嗎?我可以和博士題一下。」
天機張口就要否認,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說︰「雖然我不是那個意思,但少爺提一下也無不可。」
寓期笑眯眯的,「我就說嘛,你還是想出去。」
天機沒有反駁。
夜里,寓期洗過澡之後,拿了一本書去了頂樓。
書是他在古堡的覽閱室里找到的。
也沒想到一座古堡居然有著和圖書館那麼大的覽閱室,寬闊的房間擺放了一排排的書架。
全部都放滿了書,是一個很可怕的數量。
更可怕的是,晚餐時他問寓言,寓言表示那些書她全部看過。
「咚咚咚…」
寓期敲了三下門。
過了會兒,門被打開,一股清冽的香氣撲鼻而來。
寓期微怔了下。
她剛剛洗過澡,穿著一身潔白的睡衣,柔滑的直發烏黑地垂在臉側,襯得精致的臉愈發白淨無瑕。
昏暗的夜光將她略有些冷硬的輪廓變得柔和。
發尾還有些濕,沾濕了她胳膊處的睡衣薄薄的布料,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膚。
她周身透著不同于白日的嚴謹,更為妖異的誘惑力。
寓期不知道該看哪兒,臉頰逐漸升溫,細白的指尖攥緊抱在懷里厚厚的書,「……博士。」
寓言微微一笑,「這麼晚來,有什麼事嗎?」
寓期雙手拿著書,將書往上舉,蓋住了嘴巴和鼻子,只露出一雙黑葡萄似的眼楮,烏黑明亮,清光徐徐,「來你這里看書。」
寓言笑了一聲,「進來吧。」
她側身讓開路。
寓期磨磨蹭蹭地走進去,從她側身而過時,她身上的香氣愈發濃郁。
寓期吞了下口水,心跳不知不覺地一聲快過一聲。
寓期又連忙騰出一只手捂住胸口,神色茫然又透著些窘迫。
寓言在後面將門關上,關上之後並未直接轉身,視線落在下方,也不知道想在想什麼。
幾秒後,她伸出手將門把下方的鎖給擰上。
「 噠——」
寓言回去也拿了一本書在看。
寓期坐在單人沙發上,和寓言保持著兩米的距離,他雖然在看書,但有些心不在焉,
有些弄不懂的地方就會跑過去問寓言。
一來二去,最後索性直接坐到了寓言身邊,仿佛有肌膚饑渴癥般,貼在了她身上,下巴枕在她肩膀上。
奇妙的是,靠的她越近,就越有種心安的感覺。
連看書也變得專注。
寓言看了一眼少年乖巧白女敕的側臉,眸光微微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