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做夢一樣

戴父的話一出口,在場的幾個人反應各異。

戴母是一副憤恨的表情,戴紅梅則馬上看向了戴紅葉。

戴紅葉渾身一僵,臉色灰敗,然後更把懷里的孩子抱緊了。

而夏夢他們並沒有多少意外之色,早在老戴家找上門的時候,就清楚為了戴紅岩可以豁出去一切。

薛明月動了動唇,忽然有點不好直接提條件了︰「現在不是我們家想不想放他一馬,這個要看人家派出所那里怎麼處理!」

夏夢了解母親,她本來就是個溫柔善良容易心軟的人。

如果戴父像剛剛戴母在外面那樣胡攪蠻纏,肯定遇強則強不會慣著。

可他一下子情真意切的說了那些話,甚至眼楮里都閃動著淚花,母親的態度也隨之有了變化。

對于薛明月的睜眼說瞎話,戴父是又氣又急,拍著大腿「哎呀」了一聲︰「我都去問過了,人家說你們要是不追究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們家到底咋樣才能答應?給個痛快話!」

他說完不再看薛明月,目光也在夏家的其他人身上掠過,尤其著重的多看了夏鵬幾眼。

「我們家……」

薛明月剛說了幾個字,就被夏鵬更大的聲音蓋了過去。

「我是家里的老大,這個事我來講!只要同意了跟我離婚這件事,其他都好說!」夏鵬不想讓母親為了自己的事去充當惡人的角色,所以他搶先一步開口。

夏夢和夏霄都清楚大哥的心思,兩人對視一眼,沒有說話,心情復雜的做壁上觀。

薛明月心里暗嘆一聲,也沒有吭聲。

戴紅葉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當夏鵬說出口的時候,還是難受極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簌簌的往下流。

戴父他們臉色也很難看。

可誰讓老兒子掐在人家的手心里呢!

想要發作又敢怒不敢言,只能咬緊了後槽牙咽下那些窩囊氣。

戴父內心的天平,還是偏向了老兒子。

畢竟女兒就算是離婚,沒準因為孩子的牽扯以後還能再復婚,老兒子要是真的判刑了,那可就真的沒有挽回的余地了,他們老戴家的這顆獨苗可就徹底的毀了!

他寧願家里出現個離婚的女兒,也不想有個蹲監獄成了勞改犯壞分子的兒子。

「老五,既然夏鵬代表夏家提出來了,你是啥意思?」

戴紅葉淚眼朦朧的苦笑,事到如今,她還能怎麼選擇?

要是不同意的話,不說夏家如何,娘家人也得恨死了她!

最後可就不止像之前那樣瘋狂打罵,肯定有更狠的招數等著她,就算逼她也要讓她同意。

再說弟弟出事,本來也是因她而起,她當姐姐的,再沒良心也不可能讓他遭受牢獄之災。

「只要能讓我弟弟沒事,離婚的事我肯定同意!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夏夢他們面面相覷,顯然對戴紅葉這麼痛快有些驚異,但能這麼順利的達成共識再好不過了。

夏鵬的心情也十分的復雜,他聲音沙啞的說︰「行,你說!」

戴紅葉模著童童的頭發,哽咽的說︰「你們得答應我,就算是離婚了也不攔著我看孩子!這是我十月懷胎從身上掉下來的肉,我這個當媽的就算是千錯萬錯,對孩子的心也沒有假……你們要是能同意的話,明天我就跟你去開介紹信!」

夏鵬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向了母親和弟弟妹妹他們。

關于這點,薛明月他們也不想攔著。

說一千道一萬,戴紅葉也是孩子的母親。

之前,之所以攔著不讓見,也是因為戴紅葉的蛾子太多了,總利用孩子達到她的目的。

等離了婚,兩人沒有了婚姻關系,她再有心計又如何,想要復婚可沒那麼容易。

「可以答應你,但是看孩子也得有時有晌的,比如一個禮拜或者半個月看一次,天天看肯定不行。」

戴紅葉斬釘截鐵的說︰「天天肯定不會的,我跟夏鵬離婚以後,也肯定要找點事做。」

「好。」薛明月又多強調了一句︰「你也得保證,不能借著看孩子整事!」

戴紅葉舉起了一只手,哭著說︰「我保證!」

戴父見他們聊的差不多了,忍了半天的他馬上開口說道︰「現在離婚的事我們家答應了,我兒子的事,你們啥時候給辦啊?」

一想到兒子還在里面,他就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唯恐他吃苦受罪挨欺負。

薛明月早就想過這個問題,直接說道︰「等辦完了離婚手續,馬上就去辦!」

戴父立刻急了︰「那不行!萬一你們出爾反爾呢?那我們到時候找誰哭去!」

戴母也沒好氣的附和︰「對啊!還有辦離婚誰知道得多久啊,那我家老小還能一直在里面吃苦受罪?」

他們當父母真是多一刻都不願意等。

夏鵬這時劇烈的咳嗦了幾聲,咳得臉和脖子都紅了。

夏夢剛好坐在他身旁,忙輕輕的給他順著後背。

夏鵬擺了擺手,讓夏夢不用再動手了,緩了下以後說道︰「那我們還怕你們轉過來變卦呢!反正如果辦的順利的話,開完介紹信,再去辦手續,用不了多久。要不要賭一把,看你們!而且就算是我們不追究,估計人家派出所也不可能馬上把人放了!他可是犯了法!」

戴父和戴母他們早就清楚,這個五女婿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憨厚老實任他們拿捏的人了。

可惜,他們現在別無他法,為了快些救出兒子,再是心里忐忑不安和不願意,也只能勉強的答應了。

接下來,他們約定好了明天一早夏鵬和戴紅葉就回林場開介紹信,然後去辦離婚手續。

而夏家到時也不會再追究戴紅岩的偷錢行為。

戴家人紛紛起身要離開之際,戴紅葉沒有跟著一起走,而是哭著哀求道︰「我能不能今天晚上留下來住,我想多陪陪孩子,求求你們了。」

「好吧。」薛明月也是當媽的,能夠理解和體會到戴紅葉的心情,再說看著小孫女那抱著媽媽不松手的樣子,她也不忍心讓她哭鬧。

直到戴母他們走了,夏夢還覺得有些不太真實的感覺。

離婚的事情,竟然就這樣的敲定了。

薛明月和夏霄他們也都有同感。

可礙于戴紅葉抱著童童在屋里,他們也不方便發表太多感想。

夏夢趁著去廁所的時候,跟一起出來的母親低聲說︰「媽,我怎麼感覺跟做夢一樣。」

薛明月模了模夏夢的臉蛋,有感而發的說︰「誰不是啊!我還以為這事得反反復復有的折騰呢,沒想到那麼快的就說定了!」

夏夢喜歡母親還把她當成小孩一樣稀罕,她故意的往她手心里蹭了蹭表示親昵,然後才小聲說︰「是呀,真挺快的。不過老戴家一向重男輕女,想想也不稀奇,那戴紅岩是命根子,誰都不如他重要,我看他爸是真急了!媽,你說明天我大哥他們去開介紹信,能順利的開出來嗎?」

薛明月對此心里也沒底。

誰讓上周大兒子為了這件事山上山下的跑了好幾天,也沒辦成。

「誰知道呢,戴紅葉既然答應了,只要她不哭不鬧,領導應該能痛快的給開出來吧。」

夏夢點點頭︰「也是。再有現在她著急弄她弟弟出來,就算是有點坎坷肯定也會使勁克服的!」

母女倆站在一起,說了半天的悄悄話,然後才回屋。

而離開的戴家三人,各懷心事,顯得有些沉默。

戴父心情復雜又矛盾的抽著煙卷,步履有點沉重。

不管怎麼說,五女兒也是他的孩子。

他明知道,她一個女人離了婚以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可為了老兒子,也只能讓她做出犧牲。

而要不是求助無門,他實在沒辦法了,也不可能干這樣有點懸的事。

不過,憑借這幾年他對老夏家人的了解,他們雖然孤兒寡母的,人品卻都不錯,屬于說到做到的那種,應該不會變卦。

戴母偷瞄了戴父好幾眼,知道老伴在老五離婚的這件事上覺得不好受了。

可在她的心里,除了恨老夏家欺人太甚以外,最恨的就是五女兒了。

她總覺得,這一切都是老五自找的,還害的他們一個個的跟著受氣遭遇吃瓜撈。

尤其,連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寶貝兒子,都被害慘了。

她真是弄死對方的心都有了!

「你也別愁眉苦臉的了,老五離婚這個事可怪不到咱們頭上!咱們前前後後的為她付出了多少了?要不是因為她,幫她去搶孩子,老小能遭這大罪嗎?」

說起兒子,戴母的眼淚眨眼間就落了下來︰「也不知道老小今晚在里面這會兒吃沒吃飯呢,睡覺能睡好嗎?冷不冷?現在這一早一晚涼著呢,他可千萬別凍病了!」現在她對別的漠不關心,整顆心都在擔憂著兒子。

戴父對兒子也是分外的重視,之前那些有的沒的馬上都被揮散,他忍不住的嘆了口氣︰「那里面肯定沒有家里好啊!也不知道這小子會不會哭鼻子!誰能想到,好模好樣的能遇到這樣的事!真是倒霉死了!」

他心里無比的後悔的繼續說︰「早知道,我請天假,不讓他去好了!」

戴紅梅也憂心著弟弟的情況。

論起來,她跟弟弟雖然針尖對麥芒的總吵架,但也比跟五姐戴紅葉的感情要好。

況且,因為戴紅葉的關系,把她害的那麼慘,她都恨死對方了,所以根本不可能說好听話,只能火上澆油的挑撥,拱火。

「爸,現在說啥都沒用了!這一切都怨戴紅葉!她就是個攪屎棍,不光把我的名聲給弄壞了,還害的老小被抓!我看她答應的那麼痛快,最後又非得留在老夏家不走,心里不知道為啥,總覺得不底實呢!她不會又要弄出啥蛾子吧?」

戴父和戴母一听這話,臉色果然都變了。

「不能吧?!」

「她要是敢耽誤了我老小出來,我弄死她!」

戴紅梅見目的達到,別過臉去,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夏家吃過遲了許多的晚飯後,對于怎麼住的問題,薛明月做了分配,女的住東屋,男的去西屋。

夏鵬的病根本沒好,吃過藥以後就上炕去躺著了。

夏夢不願意面對坐在東屋炕頭抱著童童不撒手的戴紅葉,索性趁著姥爺和哥哥們沒睡,就在西屋待著嘮嗑。

薛明月見老閨女不回來,她不能也去啊,所以借著煤油燈的昏黃光亮,繼續織毛活。

戴紅葉已經听說了夏鵬白天還在醫院住院的事情,心里的滋味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為了弟弟既然已經答應了離婚,那就不能反悔。

不過,她還是想跟婆婆他們搞好關系,為以後鋪路,看似很誠摯的道歉懺悔。

可惜薛明月已經品透了戴紅葉,對她的說的話也不再往心里去,只哼哈的應著,卻沒有買帳。

戴紅葉也明白欲速則不達,更何況白天的時候還出了那麼多的事情,她只好作罷。

這一夜,注定是很多人的不眠夜。

夏夢倒是睡得還算可以。

等她醒來的時候,夏鵬和戴紅葉已經離開家坐集材車回林場了。

童童比她晚一些睡醒,頭發睡得支楞巴翹的,沒有見到媽媽的身影,立刻癟嘴想要哭。

夏夢馬上放下擦臉的化妝品,去抱起了孩子。

薛明月在廚房里听到了動靜,也進了屋。

母女倆齊心協力哄了一會,小家伙雖然還有點不高興,但也沒有哭的意思了。

夏夢和夏霄吃過了早飯以後,兩人跟往常一樣裝著帶的飯,一起出門去上班。

路上,兄妹倆還就家里發生的事情聊了很多。

兩人都萬分希望,大哥離婚的事情能順利點的辦妥。

他們正說著話的時候,後面響起了車鈴聲。

夏夢轉頭一看,竟然又遇到了尤金發。

不論她心里對這個人觀感如何,表面上肯定要過得去。

「尤主任好。」

尤金發笑的和藹可親︰「嗯,早上好,今天你哥哥有空送你了。」

看尤主任笑成了那樣,夏夢也只能微微一笑︰「是啊。」但卻沒有跟他多聊的心思。

夏霄對妹妹的領導還是見過的,但從前也沒發覺這人這麼熱情啊。

等打過招呼對方騎得越過了他們一點距離後,他小聲的跟夏夢嘀咕︰「我怎麼覺得他怪怪的。」

「我也這樣覺得。」夏夢在後面沖他豎起了大拇指︰「二哥,你的直覺還真敏銳。」

夏霄被逗笑了︰「你個小妮子,別給我蓋高帽!」

他馬上又神色一整的叮囑道︰「反正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多注意點吧。」妹妹長得太漂亮,難免會讓一些人生出點別樣的心思。

「放心吧。」即便自己二哥不說,夏夢也對尤金發這個人產生了警惕防備。

誰知,夏霄又話鋒一轉,戲謔的悄聲說︰「不過,有周工在單位護著你,倒也應該沒啥事!」

夏夢听夏霄提到周北城,還是那種語氣,臉頰立刻升溫,忍不住捶他後背一下︰「二哥……」夏霄夸張的扭動著身體,嘿嘿的笑了兩聲,他知道妹妹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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