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沈芊瑩那張美得足以讓人神魂顛倒的臉，程善笙一點兒也沒有沉迷其中，反倒生出了強烈的忌憚之心。
特別是當他的視線跟沈芊瑩撞上時，那雙平時看上去很迷人的眸子此時仿佛變成了兩汪勾魂奪魄的深淵，泛著點點讓他心悸的光芒。
越是美麗的東西，往往越是藏有劇毒！程善笙腦海里不由自主的就冒出了這樣一句感慨。
事實證明，從古至今，唯有古人的智慧能夠經得起時光的考驗，沈芊瑩就是絕佳的例子，她美得不可方物，美到讓人覺得不真實得，于是她的毒性也是最頂級的那一撮。
南巫教以毒入道，榮列六大宗門之一，傳承至今，亦能代表毒道的巔峰，沈芊瑩是未來的教主接班人，一身毒功到底有多強自是不可言喻，可謂是名副其實的蛇蠍美女。
僅憑這一點，她就足夠讓人感到恐懼了，更別說她還是一個天資聰慧又性情古怪的魔女，除了不看見她，不跟她產生任何交集，幾乎沒有不被她美色所傷的辦法。
程善笙此刻就有很深的感悟，他完全想不到該用什麼方法來應付眼前的局面，承認他肯定是不會承認的，但是又沒有合理的理由來回答沈芊瑩的疑問。
這不是他能不能編的問題，而是沈芊瑩的問題太有局限性和針對性了，根本沒給他撒謊的余地，夢境潮汐的事情他還可以解釋一下，但是呼吸引導法和跨入窺夢境的方法又要拿什麼去狡辯呢？
無論是呼吸引導法還是推開真實之門的經驗，都不可能是一個無門無派的小白所能掌握的資源，這兩樣東西即便是在六大宗門，也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獲取的。
除了嫡系弟子，從外面新招來的以及慕名前來投靠的普通弟子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來證明他們沒有問題，才能有資格選取呼吸引導法修行。
而且他們不可能得到完整的呼吸引導法，包括那些嫡系弟子。
除開六大宗門，將整個修真界的散人加起來，最起碼有超過半數的散人沒有掌握呼吸引導法，且正常情況下一輩子都沒機會獲取。
程善笙一沒有答應成為空聞大師的弟子，二沒有同意沈芊瑩加入南巫教，他是上哪兒學會的呼吸引導法？
這一點基本上可以算是他的死穴了，程善笙不說個實實在在的人物出來，絕無可能讓沈芊瑩相信。
想當初他還在魔魘三角淵的中心島上時，為了從六大宗門手中交換一些夢境潮汐中能夠使用的保命之物，他跟道祖庭的管事人謊稱他的《龜長壽》是無意之間撿到的。
這種說法用在此時肯定是行不通的，實際上當時那名管事人也沒有相信，他只是想為道祖庭收集到真正的《龜長壽》，至于是怎麼來的他並不操心，難道還有人能搶走道祖庭看中的東西不成？
事後王一一主動找到程善笙商談《龜長壽》後續部分，其實也能從側面看出程善笙信口胡掐的東西沒人真的相信。
世上散人千千萬，歷史的車輪滾了數千載，這方世界如今都是科技時代了，遺跡什麼的早就被人探了個精光。
就算有個別隱藏至深的漏網之魚，也不會出現在鬧市，程善笙一個一直待在商海市這種國際大都市的人，怎麼可能會讓他找到奇遇？
拋去這些不談，程善笙在宬霧小世界里那一戰表現得那麼亮眼，能夠對御動那麼強大的攻擊，可見絕不是什麼普通的呼吸引導法。
沈芊瑩在傳授他戰斗技巧時，曾切切實實地感受過他精神生命體的強度，不在他們六宗六杰之下，甚至她還隱隱覺得程善笙的精神生命體要比她的強一些。
想到達到這種地步，不是隨便撿到一本呼吸引導法就能夠做到的，就算他撿的是上乘呼吸引導法，也不太可能達到這種效果。
為什麼這麼說呢？其實原因很簡單！
獵夢人到了窺夢境固然能夠百分之百運用大腦的力量，但是也不可能無師自通對不？初次接觸呼吸引導法或者第一次嘗試修習的獵夢人不可能一下子就會了。
況且每一種呼吸引導法都是奪天地造化，無數先輩智慧凝聚的產物，自有其晦澀難懂的地方，中乘和上乘的更多。
另外還有修行起來自身要注意些什麼，這些都是很現實的問題。
沒有人教導，沒有別人的經驗，就是放一本呼吸引導法在你面前，你也不一定能夠學會，強行修煉練出個走火入魔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程善笙成為獵夢人才多長時間？不怕說句打擊人的話，這點時間都不夠他去理解一本呼吸引導法，想要吃透更是痴人說夢！
可是按程善笙精神生命體在宬霧小世界里的表現來看，那分明是修習了很厲害的呼吸引導法，並且還小有所成，能夠在各種場合中展示出妙用的程度了。
這種情況只有獲得的了某個傳承才能做到，否則沒有人指導，你是個絕頂天才都無用。
這跟讀書是相同的道理，沒人教你認字，帶你打基礎入門，你拿著書本便只能干瞪眼兒。
程善笙正是吃了沒有常識的虧，沈芊瑩抓的這些細節他都不清楚，不然以他的性格哪兒敢把這些都展露出來？
事到如今，被沈芊瑩逐個逼問出來，再想去掩飾，為時已晚，程善笙知道自己今天這一關很難過去了，是真真正正的被逼到了死胡同里。
程善笙有的時候性子也挺軸的，就好比現在，進退兩難的局面，他想不到破局的辦法，索性閉上了嘴巴，一言不發。
沈芊瑩見他裝啞巴不說話，氣得銀牙輕咬，這個程善笙，簡直就是個油鹽不侵的蠢豬！
「問你話呢！你是耳朵聾了還是裝死豬啊！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要還是裝聾作啞，我就默認你是想跟我對著干，到時候你別怪我把這些掌握的資料提交給炎國政府或者泯夢人啊！」
末了，沈芊瑩還不忘重重地的哼了一聲，她就不信她拿程善笙沒招！
巫婆瑩就是巫婆瑩，她想要得到東西沒有誰能阻擋，不愧是讓那麼多獵夢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程善笙心里暗暗一嘆，都開始用炎國和泯夢人威脅自己了，看來沈芊瑩今天不得到答案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不過他從沈芊瑩的話里听出了別的意思，抱著一絲僥幸心理試探道︰
「你應該明白，只要我不親口承認，你們沒有鐵證如山的證據，短時間里就定不了我的罪，我要是親口承認了，那不是自尋死路嗎？就算我真跟築夢基金會有關系，我也不可能干這種蠢事的。」
狠話撂完，程善笙頓了頓，又換了一種討好般的語氣問道︰
「我怎麼也算是你的一項投資吧！所以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那麼迫切地想知道我跟築夢基金會有沒有關系是為了什麼？是想殺了我，還是想毀滅築夢基金會？如果我跟他們有關系，那我們是敵是友？」
今天的這個局程善笙是發起人，目的是想擾亂泯夢人的視听，給自己爭取時間，奈何天公不作美，他不僅沒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反而讓自己的局勢變得更加糟糕。
局勢變化得太快，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好像就開始的那一會兒他佔了點兒口舌之利，隨後念梟把築夢基金會和柳先生兩個名稱說出來，形勢發生了逆轉，他再也沒能從念梟手里討到半點兒好處，全靠心里素質硬撐過來的。
好不容易把念梟等人趕走，結果沈芊瑩又出來了，這簡直讓他感到崩潰！
如果說泯夢人難纏，那麼沈芊瑩就是噩夢。
遇上難纏的泯夢人，起碼還有周旋的余地，但要是被沈芊瑩給惦記上，連周旋的機會都可能沒有，無聲無息的就把你解決了。
而且她想要的東西，是真的沒有人能夠阻止，就像此刻的程善笙，不回答清楚，沈芊瑩是不會讓他安然離開的。
按照外界獵夢人對沈芊瑩的了解，程善笙能夠被這樣對待已經很不錯了，這要是換做別人，問了這麼多遍還不肯說，早就劇毒加身，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她有的是辦法，可以讓人哭著求著把真相告知于她，由此可見程善笙在沈芊瑩心里的地位還是比較特殊的。
不過程善笙考慮不到這麼遙遠的事情，也就理解不了沈芊瑩的好意，他不是一個肯吃虧的主，今天接二連三的在泯夢人和沈芊瑩手上吃癟，老實說他心里也壓著一口氣。
仔細想了想，程善笙最終還是決定用這種辦法去跟沈芊瑩交涉，既能讓她難受一下子，還把被動的局面改成主動。
他表達的意思非常明確，是朋友，那就拿出來朋友的證據，是敵人的話那就沒有後續了，選擇權在沈芊瑩身上，不要來問他。
隨便承認這種有可能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的事情，打死程善笙都不會干出這樣的蠢事，這是他的態度，他相信沈芊瑩能夠听得明白。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反正他現在沒有什麼退路可言，想要從他這兒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兒，就必須得滿足他的條件，這也算是沒有招數的招了。
好家伙！居然跟自己玩兒這一招，想拉著她一起下水，真是個不懂憐香惜玉的臭男人！
沈芊瑩盯著程善笙的目光微不可查的閃爍了一下，心中暗道一聲︰既然如此，那我得好好嚇唬嚇唬你才行，讓你知道欺負女人是不對的！
「你說我該夸你聰明好呢？還是說你笨好？你能想出把我拉下水的辦法來規避風險，難道就想不到我可以騙你嗎？」沈芊瑩饒有興致地問道。
程善笙呵呵一笑，想都沒想就回答道︰「你光說你是築夢基金會的朋友，不拿出點兒實際證據出來證明，我也不會信啊！」
「證據？你要我拿什麼證據？你沒搞錯吧！現在你才是那個跟築夢基金會有關系的嫌疑人，你不會是想借此機會，偷換概念讓我變成築夢基金會的人吧！」沈芊瑩反問程善笙。
听到程善笙的回答，她心里是既好氣，又好笑，程善笙未免也太小覷她的智商了，讓她拿出跟築夢基金會有的關系的證據出來，這不是禍水東引嗎？
只要自己真拿出切切實實的證據，她毫不懷疑程善笙轉過頭來就會指正她才是跟築夢基金會暗通款曲的那個人，然後他自己借勢淡出視線，達到曲線救國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