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程善笙面上泛起一絲苦澀，道︰「他親哥哥是我們公司市場部的總經理。」
黃師傅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原來是個關系戶啊！怪不得行事那麼猖狂。」
「可不是嘛！事已至此也怪我自己倒霉，得虧我遇到的是黃師傅您，要不是您給我說這麼多，恐怕我還被蒙在鼓里，工作完不成的話，指不定還會給我使絆子，把我趕出公司」
「我這個人比較笨，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總之，謝謝您！」說完，程善笙微微朝黃師傅鞠了一躬表達謝意。
一番交談下來，他覺得黃師傅的為人還不錯。
如果不是馮兆林這個搞屎棍在前面搞出了那麼大的破事，以黃師傅為突破口，他有信心花很少的代價就能把萬客全啃下來，可惜沒有如果。
程善笙這麼鄭重，倒把黃師傅弄得有點兒不好意思，安慰了一句。
「不用這麼客氣，大部分的人還是講道理的嘛，只要你不跟那個姓馮的人一樣亂來，不損害別人的利益，我相信其他小區的人還是會給你行個方便的！」
我要的可不是行個方便這麼簡單！
這話當然不可能從嘴里面說出來，程善笙勉強地笑了笑，道︰「那我就先在這里謝過您的吉言了，我還有工作未完成，就不打擾您工作了，再見！」
「再見！」
有些事情不必刨根問底，問了別人也不一定會說，要是因此讓別人對自己的印象變差，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解到馮兆林得罪了誰就足夠了。
在這個度上面，程善笙一向拿捏得很好，從黃師傅那里告辭離開，他一邊朝停車場趕去，一邊在腦海里面思索該怎麼跟劉軍談。
威脅居委會這麼大的事情，光靠自己來搞定，未免有些太便宜公司了，看來自己還得跟馮總敲敲竹竿子才行
「程善笙？！你怎麼在這里？」
一道突兀的，隱約有些熟悉的聲音打斷了程善笙的思緒，他抬起頭疑惑的向前看去。
不知不覺的竟已抵達了停車場，迎面是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看到自己抬起頭後，立即快步朝著自己走了過來，表情同樣帶著些許疑惑。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程善笙心心念念「想」著的翠名苑物業經理——劉軍！
「劉哥？在這種地方都能踫到你，這也太巧了吧？我剛從萬客全檢查完網絡設備出來，一起去喝一杯啊？」
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程善笙正想著要去找劉軍好好談談呢，沒想到他自己主動送上門來了，看來老天都在催促自己趕緊把這件事情處理好，他索性直接發起了邀請。
劉軍听著程善笙的話沉思了一小會兒，神色怪異地說道︰「你來這兒該不會是對我的辦事能力不放心，啟用了你備選方案吧？」
這些老狐狸真是一個比一個精，明明只是湊巧看到自己出現在這里，就能立即猜到自己的來意，程善笙可不敢拖大，腦子立馬進入了高級運轉模式。
難道這些人的腦子里無時無刻都在想著算計別人和被別人算計的事情嗎？程善笙在心里面暗自肺腑了一句。
聯想到上一次談判，自己沒有開出全部條件時，劉軍說的那句「我可以試試，但成與不成不能保證」，還有馮兆林招惹了居委會的事情。
哪怕程善笙是真不放心，也不可能在此時直白的表現出來，他擔心劉軍腦子一犯渾，拿了好處不出力，那損失就大了。
「劉哥你看你這話說的，我能是你說的那種人嗎？真就是過來日常維護的，既然你都答應出手相助了，那我還有什麼是不放心的呢？肯定是選擇無條件相信你啊！」
「況且這一片我不熟，他們又對我公司不怎麼待見，我哪兒敢自作主張搞什麼備用計劃呀！在旁邊礙手礙腳的不像話不說，還有可能會壞了你的安排！這點兒輕重我還是知道的。」
程善笙能做好銷售最大的原因就是他那顆聰慧過人的腦袋瓜子，別人最需要什麼他可能有時猜得不太準確，但是別人不需要什麼他一定能在第一時間弄清楚。
所以他總是能夠找到很合理的理由來為自己開月兌。
劉軍聞言，目光微動，他心里面的確是有點兒擔心程善笙會在萬客全亂來。
早先他以為自己的這幾個朋友跟寰球網絡集團公司只是發生了一點小摩擦，自己出面應該能夠化干戈為玉帛。
這個年頭，絕大多數人的面子都值不了幾個錢，有錢一起賺，賺點外快的事情誰不願意干？
實在是不解氣的話，等達成了合作，錢進了自己腰包之中，暗中在搞搞小破壞，刁難刁難，怨氣也就慢慢化解了。
可是當他信心滿滿的把幾個人約出來之後，才發現事情根本不像自己想的那麼簡單，那個馮什麼的招惹的不是自己的朋友，而是居委會的人。
听到這個他的心都涼了半截，更讓他糟心的還在後面，馮事兒精得罪的還不是一般的普通社工，是萬客全國際公寓居委會的居委書記！
偏偏這個居委書記還是該街道辦經濟發展科科長的親戚，程善笙開出來的那些條件對他們這些物業經理來說是有誘惑力，但是對人家居委書記來說，就差了很多意思。
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劉軍當時就打了退堂鼓，心里想著要不要找個合適的機會跟程善笙說搞不定，他的幾個朋友也勸他不要趟這趟渾水。
回家看到他臥病在床的母親，內心掙扎了許久，最後還是準備試一試。
同在一家物業公司，又是多年的老朋友，他想要試試，他的朋友們也不可能真的坐視不管，幾人的努力下，他總算是看到了一點兒希望。
「我現在是去找萬客全的閆經理，跟他聊你拜托我的事情，改天在跟你約吧，要不是因為某些原因你暫時不能出面，我還可以帶著你一起過去，那樣你就知道我為什麼用了這麼長的時間。」
說到最後，劉軍的語氣都低落了不少，他內心深處也很無奈，要是能帶著程善笙一起過去，他就不用費心解釋自己為什麼用了這麼長的時間都沒有成功。
免得程善笙說自己是故意找事情刁難，落得一個不好的名聲，犀角粉的供應他還得指望程善笙呢。
留意劉軍的說話神態和語氣，程善笙在腦海中稍稍琢磨了一下，便對他的這番說辭信了七八分，劉軍應該沒有磨洋工，白嫖自己好處的打算。
而且看這樣子，他還在想辦法促成他們之間的合作，程善笙瞬間打消了要好好商量一下怎麼對付那個居委會成員的想法，先讓他試試再說，萬一他有這個能力呢？
拿了自己那麼多好處，每次都輕松至極的完成，程善笙心里多少還是有點兒不平衡的。
至于劉軍有可能會失敗，他倒不怎麼操心，反正劉軍今天看到了自己，如果到時候沒成功，肯定會找上自己的。
打定主意，程善笙渾不在意的一笑，對著劉軍說道︰「沒事沒事，你去見閆經理吧，他比我重要多了，再說你也是為了幫我，剛好我其他幾個小區還沒有維護，就不耽擱你前去赴約了。」
現在的年輕人也不好對付啊！劉軍大有深意地看了程善笙一眼，當初電話里說三天就能出結果，如今一個月都快過去了，合作的事情依舊毫無進展。
在此期間，程善笙仿佛忘了合作的事情一樣，從來沒有找自己問過為什麼，反而讓他感受到了壓力。
讓他想不通的是，他都把話說得這麼明白了，以程善笙的腦子絕對明白合作的事情遇到了難題，可程善笙還是對合作的事情只字不提。
要不是程善笙給的好處那麼大，還有珍貴的犀角粉，劉軍都忍不住懷疑他在談合作時的著急是不是裝出來的。
或者他對合作能不能成根本就不上心，而是別有所圖？
這也不怪他多想，程善笙開出來的那些條件的確算是很優厚了，都不太像是一個小小的銷售能拿出來的，那麼多前來跟他談合作的銷售，沒有一個開出的條件能超過程善笙。
但自己跟程善笙別說沒有恩怨糾纏，此前連交際都沒有，自己身上能有什麼是他可以圖謀的呢？
想到這里，劉軍又對自己會生出這樣的想法感到好笑，大概是最近老想著怎麼搞定居委書記，神經有些敏感。
不過既然都想到了這一點，以劉軍的性格也不會完全不當回事兒，于是他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另有所指地問道︰「你進萬客全國際公寓維護，沒有遭到保安的為難吧？」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試探的方式比起沈芊瑩和裴晟之類的要老練太多，任何蛛絲馬跡都不會輕易放過，哪怕看起來好像沒問題。
程善笙也只有在面對這些人的時候，腦筋轉得飛快，他瞬間明悟劉軍是在試探他，想看看他知道多少隱情，好談談條件之類的。
只可惜，自己已經打算裝作不知道了，劉軍的如意算盤注定要落空。
「沒有！那個黃師傅人蠻好的，我把工作證出示給他看了一下，他立即就同意讓我入內了，還很貼心的借給我一輛平衡車呢！」
程善笙搖了搖頭，說起黃師傅的時候，他的一雙眼楮里都冒著點點光彩，三歲的小孩子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種愉悅。
「黃師傅？」
劉軍驚咦了一聲，放在以往，听著這麼籠統的稱呼他絕對想不到是誰，但是來這邊打了幾次交道後，他大致猜到了是誰。
即便萬客全國際公寓定位的是高檔住宅小區，保利物業也不會雇請太多的保安，十來個就很多了，這種情況下重名的可能性是極低的。
如此一來，範圍就很小了，程善笙口中那名姓黃的保安十有八九就是萬客全國際公寓的保安隊長。
兩人打過的交道不算多，但是通過僅有的幾次交談，劉軍就判斷出他是一個內心跟外表迥乎不同的人。
即使他的心思沒達到明察秋毫的水準，卻也相差不遠了，不比自家的老/胡差。
就是這樣一個人，本身又知道寰球網絡集團跟自家的居委會有過節，怎麼會做出讓居委會不開心的事情呢？
放程善笙這個寰球的員工進去，劉軍能勉強接受，但是一點兒都不刁難，還表現得這麼熱情，這就讓他有些困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