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感應下，除了聞人道前輩說的那些，他還感到了各種不適應，他現在的狀態跟精神生命體完全不能比，比他剛覺夢時的那種感覺還要不如。
程善笙有點兒悵然若失，但想到自己變成了普通人，修行界的麻煩都跟他沒有關系之後，他的心情又立即好轉了起來。
于是，他趕緊對著聞人道前輩道謝︰「多謝師傅成全！」
話到一半，程善笙就發現了不對，怎麼沒有听到聲音呢？聞人道也什麼反應都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兒？難道變成了普通人，連說話這種最基本的功能都要喪失嗎？程善笙尋思這也不是獵夢人才能掌握的能力啊！
想當初他第一次跟空聞大師見面的時候，他還啥也不是呢！不照樣能說話嗎？聞人道前輩是不是得弄得太徹底了一些？
程善笙這下終于感到有些慌神了，變成普通人的感覺似乎也沒他想象中的那麼好。
許是捕捉到了程善笙的心理波動，聞人道在程善笙面前凝聚出了一面鏡子。
「嘿嘿，小滑頭，你應該很想說話吧！我差點兒忘了告訴你，以你現在的狀態，說話這種最基本的功能也是不可能做到的，是我的考慮不周全，這種狀態下，你哪里還有心情回味主意識出竅的感覺？恐怕只會讓你更加難受才對。」
程善笙看著鏡子中的那團似霧非霧，時而有形，時而無形的虛影，心中最後的一絲企盼也沒有了，都這樣兒了，還指望說話呢？
「行了，差不多就行了，越看越傷心，我這就送你出去！」
聞人道左手一招，程善笙面前的那塊鏡子立馬就憑空消失了，隨後他右手一揮，又是一股勁風吹起，程善笙還沒來得及反應呢，他這具介于虛實之間的身影就不由自主地朝洞天外飛去。
落到這幅樣子，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就算聞人道前輩給他足夠的反應時間又能如何呢？此刻的他什麼都做不了，話也說不了，只能任由聞人道揮出的那股勁風裹挾著往外飛。
更令人傷心的是，事情到了這步田地，他這個樣子連反悔的權利都沒有，要反悔至少也得等他主意識先返回肉身，然後再去求喻會長和葉會長他們進入真正的洞天，面見了聞人道前輩，他才有機會跟聞人道前輩賠不是，談條件。
所幸勁風的速度很快，程善笙沒時間去想別的，轉眼之間就被吹到了山洞之外。
與此同時，聞人道前輩的聲音忽然在他心底響了起來。
「好不容易成為獵夢人，你在修行界也算是闖出了一些名堂，勉強算是個天才，我認為這也算是一樁值得珍藏的回憶，而且你的記憶應該由你自己做主，我沒有擅自做主用手段清除，權當是給你留點兒念想。」
「但是，你千萬不要誤會成這是我給你留的一條後路，我會吩咐葉、喻二人跟你撇清關系，整個歧宗的人都不會再接近你，往後的日子，希望你好自為之，不要玩些小聰明來求我，最後，師徒一場，祝你作為一個普通人能夠過得快樂！」
做得可真夠絕的啊！
程善笙心里面暗自的肺腑了一句，不就是在不經意間嘀咕了一句嗎？就二話不說把自己變成了普通人，還不給反悔的機會，這是打算要收自己為徒嗎？不會是見自己惹毛了泯夢人，擔心給歧宗遭來麻煩，刻意演的一出戲吧！
听著聞人道前輩如此決絕的話，程善笙心里很不是滋味，情不自禁的就往陰謀論開始聯想了。
不過這樣也好，提前支會自己，把話都挑明，省得自己在將來的某一天真的後悔，到時候去找人，吃了個閉門羹都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程善笙此時心情可謂是不小心打翻了調味碟，五味雜陳，左想不是，右想也不是，說聞人道絕情吧！他心里面又有一事不解，真要撇清關系，怕惹麻煩，聞人道應該得消除他這部分記憶才對啊！
既然都想到了這一點，那肯定也會擔心自己把歧宗地下城的位置給暴露出來啊！
地下城總部，那是屬于泯夢人的最高機密，一旦泄露，聞人道畢生心血都會毀于一旦，試問誰會放心一個知道確切位置的人在外面閑逛？
程善笙又不是傻子，這種事情面前，人格魅力、師徒情深、信任什麼的都是假的，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
就算聞人道顧念舊情，可是等他出了腦海世界，就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任何一個獵夢人或者泯夢人都能隨意拿捏他，入侵他的識海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何況泯夢人本來就猜測他是築夢基金會的人，他可不相信睚眥必報的泯夢人會因為宬霧小世界中的一個口頭約定，就真的放下他們之間的恩怨，肯定會悄悄找他的麻煩。
泯夢人太多了，萬湮大群島那一戰，跟程善笙結下梁子的泯夢人可不少，即便雷景輝得了聞人道前輩的好處不好意思動手了，那智梟他們呢？聞人道前輩可沒說相同境界的人也不能出手挑釁。
就當程善笙有幸運女神眷顧吧！他成為了普通人，有兩界條約的保護，如果聞人道前輩遵守他們之間的約定，幫他把四大麻煩都解決掉，也許泯夢人迫于聞人道前輩的威勢，真的不敢在明面上動手，但誰又能保證泯夢人們不繼續作怪呢？
這段時間，程善笙跟泯夢人明里暗里的較量可不少，別的東西沒有得到，但是充分領教了泯夢人的無恥，說他們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那都是輕的。
心懷怨恨之下，泯夢人指不定就把自己是築夢基金會人的消息告訴給六大宗門，那樣一來，歧宗的位置還是有可能被暴露。
聞人道前輩這麼聰明的人不會想不到這一點吧？
程善笙疑惑不解地想著，絲毫沒注意到他的主意識已經不知不覺地來到了乾元小世界的界壁處。
由于他被聞人道前輩費去修為，沒有精神能量粒子可以動用，所以無法召喚出界門，可他終究是這方世界的主人，在他即將踫到界壁的時候，背後瞬間出現了一扇界門。
程善笙這團主意識一下子就通過這扇門進入了腦海世界，另一個程善笙早已在此等候多時，看到那團似霧非霧，時隱時現的不可名狀之物，先是愣了片刻，隨後才穩穩地接住了他。
「你在小乾元世界里面都發生了什麼？怎麼變成了這幅樣子？」
在聞人道前輩打造出來的洞天里交談，里面發生的所有事情程善笙的大腦都是無法共享的，而且他剛從小乾元世界退出來，又沒了獵夢人的能力，他的大腦沒能立即共享小乾元世界里的那部分記憶。
只可惜程善笙現在沒有的辦法回答大腦的疑問，更沒辦法讀取大腦的想法，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你成為普通人了？好不容易步入窺夢境，你怎麼能成為普通人呢？你不想過這種打打殺殺的生活了？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跟我商量一下？」
問到最後，程善笙的大腦直接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幾句話的功夫，他已經了解了所有的情況，也知道程善笙現在是個什麼都做不了的可憐蟲。
「我冒著那麼大的風險給予你我所有的力量，沒想到你說放棄就放棄了，做一個普通人有什麼好的？我們有這麼強大的能力，卻要一輩子都困在一個渾身都是枷鎖的軀體里，控制他吃喝拉撒睡，然後悄無聲息的老死，這就是你所希望的嗎？」
程善笙的大腦看著自己的主意識，第一次在腦海世界里露出了這麼豐富的得人性化表情，他一是很困惑不解，二是有些憤怒。
他們二者本就是一體，想法其實都是同步的，在他的認知里面，程善笙應該不想變成普通人才對。
「我知道你現在說不了話，你就在心里面想，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做普通人？總不可能是聞人道逼你的吧！他還指望你將歧宗發揚光大呢！還是說你們之間達成了某種交易？在傳承中我沒找到有讓獵夢人變成普通人的辦法啊！甚至連類似的記載都沒有。」
程善笙看著有些暴躁的大腦，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向來跟個超級計算機似的大腦出現語無倫次的情況，他很想做一個苦笑的表情，可是他做不到。
老實說，他也沒做好準備變成普通人，只是听了聞人道前輩的條件有些意動而已，他前前後後一共就說了兩句話，都是在詢問條件來著，既沒答應，也沒否認。
鬼知道是哪里惹得聞人道前輩不開心，直接剝奪了自己選擇的權利，三下五除二就給自己的修為廢了，他全程也是很懵逼的啊！
「不是吧！你還感到懵逼？人家要收你當徒弟，你不是做夢都想得到他的指點嗎？結果你倒好，剛拜完師，人家考驗你修行的心是否夠堅定，你來一句不想當獵夢人了，有你這麼玩的嗎？」
「我怎麼會有你這麼笨的主意識，人家還給了你第二次機會，問你願不願意，你就算真的是愚蠢的，也該知道那種情況要怎麼選擇了吧！再不濟你直接回答願意或者不願意，人家收個徒弟說不定還會給你第三次機會，你偏偏要動歪腦筋去談條件！」
「你是覺得你很聰明還是咋地？這不明擺著你內心深處已經動搖了嗎？你還好意思納悶為什麼說翻臉就翻臉了，這不都是你自己作的嗎？沒點追求的慫貨，我看你現在怎麼辦，人家後悔的機會都沒給你留！」
程善笙的大腦越說越氣，因為他能感知程善笙的想法，知道程善笙一點兒也沒把他的話當回事兒。
眼看著大腦的怒氣值「蹭蹭蹭」往上漲，程善笙也有點兒不好意思起來，說他一點兒不後悔那也是不可能的，沈芊瑩那里怎麼交代他還沒跟聞人道前輩說呢！
說起來，四個大麻煩解決了，他也並不是高枕無憂，還有些不小不大的麻煩要等著他去解決，沈芊瑩是一個，還有腦海世界中的駁靈算一個，龜長壽的後續功法以及六大宗門的獎賞也要算一個
光沈芊瑩哪一個就夠他頭疼的了，幸好他的記憶沒有喪失，可以慢慢周旋，只是六大宗門獎賞，六大宗門說是準備的他用得上的東西，可他已經變回了普通人，會不會惹出另外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