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這兩個字一出，柳靈童子面上一喜，卻憋住了，一個字都沒敢接，直到看到江野真的轉身走向橋邊的那個老太太，才長出一口氣。
「三哥，姐不對勁！」
江野一走開，褚思雨連忙拉了拉我，在我耳邊強調道。
「我知道！」
我點點頭，江野豈止是不對勁，簡直是換了一個人，要不是她看我的眼神里沒有男女之情，我幾乎以為，我就是那個她守候了千年的人。
就在我們注視下，江野一步一步走到了橋頭，來到了老太太身前。
彷如雕像一般的老太太，卻在這時動了，她抬手拿起一只石碗，舉向江野，用一種干澀沙啞的聲音問道︰「喝湯嗎？」
「喝湯如何，不喝又如何？」江野不急不躁，略顯優雅的問道。
「喝湯，過橋；不喝，跳河！」
老太太一點一點抬起頭，哪怕是隔了五米多遠，我們依舊能夠听到，她抬頭時，脖頸處發出的一陣咯吱聲。
「我不想喝湯，卻想過河！」江野淡淡一笑，低頭凝視著那雙被褶皺堆疊在一起，幾乎不可見的眼楮。
老太太沒回，干枯如雞爪一般的老手，依舊舉著。
「呵呵！」
江野沒理會老太太，而是繞過老太太，邁步向橋走去。
我們幾個瞪圓了眼楮，死死盯著橋頭的老太太，江野不喝孟婆湯，卻要過橋，這個老太太，肯定會有所行動。
「咯咯！」
江野第一步邁出的瞬間，老太太自喉嚨里發出一陣詭異的聲音，頭也在一瞬間轉了一百八十度。
「姐姐，孟婆轉頭了！」
柳靈童子見狀扯著嗓子叫了起來。
江野沒有任何回頭的意思，繼續邁步。
下一刻，老太太的身體詭異的自我們的視線中消失，沒等我們回過神，老太太又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只不過這一次，她出現在了江野背上。
老太太趴在江野的背上，頭依舊保持著旋轉一百八十度的樣子，拿著石碗的手，卻是向前伸的，遞在江野的嘴邊，嘴巴一張一合，繼續用那種干澀沙啞的聲音問道︰「喝湯嗎？」
話出口的瞬間，老太太被層層褶子遮住的眼楮睜開，露出一雙沒有眼球，只有眼白的恐怖眼楮。
那雙眼楮，直視向我們。
被這雙眼楮一盯，我心里一寒，分不清，這一句「喝湯嗎」問的是我們，還是江野。
而隨著這一句問話，江野的身體一僵，既沒有向前，也沒有退後，頓在原地。
「喝你媽啊！」
柳靈童子卻在這時厲喝一聲，大步向前沖。
搬舵先生也隨之向前，兩個人似乎想趁著老太太被江野纏住的功夫，沖上奈何橋。
「草！」
兩人剛沖出去，我便爆了一句粗口，不是因為柳靈童子和搬舵先生不講義氣，把江野當做替死鬼，而是因為，這兩人剛沖出去，身前便各自出現了一個攔路的老太太。
這兩個老太太，無論是衣著，還是樣貌，和江野身上的那個一模一樣。
攔下柳靈童子和搬舵先生後，這兩個老太太用相同的語調，同時問道︰「喝湯嗎？」
兩道干澀沙啞的聲音重疊在一起，讓人頭皮發麻。
「哎我去！」
柳靈童子立馬做出警戒姿勢，一臉不思議的看著攔在身前的老太太。
老太太佝僂著腰，頭低垂著，手卻端著石碗向上舉。
「我去你媽的！」
遲疑半響後，柳靈童子二話不說，一腳踹了過去。
可這一腳，卻踹了一個空，老太太憑空消失。
柳靈童子被晃了一個趔趄，沒等站穩，老太太再次出現在他眼前，不同于之前的是，這一次，老太太的頭抬了起來，一雙向外凸起，沒有黑眼仁，只有白色眼白的眼楮，距離他不到一尺。
「喝湯嗎？」
對視的一剎那，老太太繼續用那種干涉沙啞的聲音問道。
「給老子滅！」
柳靈童子想都沒想，左右開弓，兩張符 射而出。
「噗！」
「噗！」
可能是距離太近，沒法躲避，也可能是老太太沒想躲，兩張符同時打在老太太身上，化為兩團符火。
在橘紅色的火焰中，老太太化為一團青煙，消失不見，那枚石碗隨之墜落。
「切！」
柳靈童子見狀不屑的撇撇嘴，可聲音還沒落下，一只枯瘦如同雞爪的手，便出現石碗下方，將石碗接住，又一個老太太出現在柳靈童子面前。
「喝湯嗎？」
接住石碗後，老太太費力的將石碗向上舉起，繼續用那種干涉沙啞的聲音問出了相同的話。
「草草草！」
柳靈童子連連爆粗，一步一步向後退。
可他每退一步，老太太便跟進一步，退出五步後，柳靈童子已經退到了我們身前。
再看搬舵先生，他此刻和老太太依舊處于對峙狀態，面對老太太的詢問，他沒回答，既沒說喝，也沒說不喝，更沒向柳靈童子那樣爆粗。
橋頭位置，江野此刻的做法，和搬舵先生如出一轍，既不說喝，也不說不喝。
她不吭聲，她背上的老太太也便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兩人此刻也處于僵持狀態。
「姐夫，司徒！」
退到我們身前後，柳靈童子不再後退，而是回頭哀鳴一聲，遞過來一個求救的眼神。
「別動，也別說話！」我馬上說道。
「哦！」
柳靈童子眼楮一亮，仿佛明白了什麼，重新回過頭，對上老太太那雙沒有黑眼仁的眼楮的一剎那，老太太干澀沙啞的聲音便響起，「喝湯嗎？」
這一次，柳靈童子閉嘴不言，好似沒听到一般，站在原地不動。
他不動，老太太也不動，只是保持著端著石碗，向前伸的姿勢。
一時間，就這麼僵住了。
無論是江野，還是搬舵先生，亦或是柳靈童子，他們仨各自面對一個老太太，或者說是孟婆，沒有誰敢率先動。
面對近在咫尺的老太太，我皺了皺眉，重新回憶了一下剛剛發生的一切，抓到了一絲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