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能有什麼事?」柳靈童子似笑非笑的看著路偉。
「沒事就好!」
路偉長出一口氣,指著地上的羅威說道︰「陳師傅,這是我們村有名的瘋子,他的話,不能信!」
「是你,是你害死了大家!」
羅威突然爬起來,抱著路偉的腰向後沖去。
「放開!」
路偉臉色一變,掙了兩下沒掙月兌,踉蹌著往後退。
「是你!」
羅威猙獰著,根本沒有撒手的意思。
砰!
下一刻,路偉撞到了牆上,發出一聲悶響。
「啊!」
羅威嚎了一嗓子,抱著路偉的腰,向後一退,然後再次前沖。
又是砰地一聲。
路偉被撞的直翻白眼,胳膊垂在一邊,沒了抵抗的力氣。
羅威再次後退,路偉第三次撞在了牆上,又是砰地一聲。
這一次,喪失抵抗力的路偉後腦勺撞在牆上,暈了過去。
「行了!」
看到這,柳靈童子一步邁出,伸手捏住了羅威的後脖頸,制止第四次撞擊。
我則是來到路偉身前,模出一根針,拿起路偉的一只手,對著他的中指迅速刺了一下,一滴殷紅的血珠冒了出來。
看到這滴血珠,我吐出一口氣,路偉是人,不是鬼,也就是說,羅威說的話,不能全信。
「哼!」
可能是這一針刺疼了,路偉哼了一聲,睜開眼楮,看到我,他先是一顫,隨即恢復過來,松了一口氣,說道︰「陳師傅,羅威是個瘋子,他的話不能信!」
「行了,他瘋沒瘋,我們能判斷的出來,我就問你一點,村里到底死了多少人?」我沉聲說道。
「死了多少人?」
路偉茫然的看著我,說道︰「不就死了老徐頭夫婦兩個還有董大彪子嗎?」
「你撒謊,明明全死了!」羅威听到這話,再次激動起來,掙扎著沖著路偉吼道。
「你閉嘴!」
路偉瞪了羅威一眼,羅威一顫,竟然真的閉嘴了,頭也迅速低下,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偷看路偉。
「陳師傅,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路偉收回目光,看向我問道。
「想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是吧?」我冷笑一聲,沒等他回答,便自顧自的說道︰「行,那我就讓你看看,我是什麼意思!」
說完,我一把將路偉從地上拉起來,掐著他的胳膊向外走。
「陳師傅,你要帶我去哪?」路偉掙了一下,發現掙不月兌後,索性不掙了,順著我的力道向外走。
「到了你就知道了!」我淡淡的回道。
從羅威家出來左轉,直行三十米左右,我停下腳步,指著面前的院子,說道︰「走吧,進去就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了!」
說完,我拉著路偉走入院子。
「大老張怎麼死了?」
片刻後,路偉看著撲倒在客廳地面上的尸體,滿臉的不可思議。
「看到了?」
我冷哼一聲,沒給路偉緩沖的時間,拉著他繼續走向下一家。
接下來的十分鐘內,我帶著路偉走了三家昨晚掛了兩個紅燈籠的人家。
這三家,人全死光了。
「陳師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著面前仰面躺在炕上,早已經沒了氣息的尸體,路偉終于扛不住了。
「你問我,我去問誰?」我冷聲說道。
「你他媽的還有臉問,還不是你害的!」羅威猙獰著喊起來,張牙舞爪的要去攻擊路偉。
「你消停點!」
柳靈童子手上一抖,羅威便老實了。
「還有哪幾家死了人?」
路偉做了一個深呼吸,迅速恢復過來。
「還有五家!」
我伸出巴掌比了比,說道︰「死人的這些家,昨天晚上都被人掛上了兩個紅燈籠!」
我一邊說,一邊注意著路偉的臉色。
「紅燈籠?不對,不對!」
路偉喃喃著,臉色越來越難看,眼神也變得迷離,好像真的不知道村里發生了什麼!
我和柳靈童子對視一眼,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這個路偉,好像真的不知道,死了這麼多人。
一路走來,路偉的表現不像是裝的。
當然,也不排除,路偉的演技太好,騙過了我們幾個。
「你不知道紅燈籠?」我再次發問。
「不知道!」
路偉搖搖頭。
「這樣,你不是說,還留在村里的,有二三十人嗎?你帶我去那些人家里去看看,我們統計一下,到底還有多少人活著!」我說道。
「嗯,好!」
路偉愣了一下,然後點頭。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路偉帶著我們,前前後後一共走了六家,可這六家,無一例外,沒有活人。
就如同我之前走的那八家一樣,人全死了。
人雖然死了,但身上沒有尸斑,也沒有明顯的傷口,從他們的表情來判斷,這些人,好像是被嚇死的。
「不可能的,怎麼都死了呢?不對,這不對!」
從第三家開始,路偉便一直嘀咕,到了第六家,路偉已經徹底麻木了。
羅威也不吭聲了,他縮著肩膀,不時顫一下,眼神慌亂,沒有焦點,臉更白了。
「說吧,村里到底發生什麼了?」我沉聲問道。
「我真不知道!」
路偉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對了,我帶你們回家,我爸我媽一定知道發生了什麼!」
下一刻,路偉突然反應過來,二話不說,便向外走,那樣子,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我們幾個沒拒絕,只是默默的跟在路偉身後。
其實從昨天進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察覺到,村里不對勁。
偌大一個村子,就和死村一樣,除了路偉三人,我一個人沒踫到。
還有,停在村里的車子上,落滿了灰塵,好像停放了很久。
奇怪的是村里的狗,叫的時候一同叫,停的時候,竟然還能一起停,這樣子,就好似有人指揮一樣。
我本來以為,死的只是被掛上兩個燈籠的人家,沒想到只要是留在村里的,基本上都死了。
羅威說路偉不是人,是鬼,還說他把全村的人都害死了。
這話,我覺得半真半假,後面雖然通過驗證,證明路偉是人不是鬼,但有一點可以確定,路偉有問題。
「媽,爸!」
五分鐘後,路偉帶著我們走入一個小院,略有些焦急的對著屋里面喊了起來。
「喊什麼喊,我們又不聾!」
話音剛落,屋里面便響起一道略有些不耐煩的聲音。
听到這個聲音,路偉面上一喜,松了一口氣。
不看別的,只看路偉這個表現,就能知道,路偉和父母的關系很好。
很快,屋里面走出一個面色陰沉,和陸偉有五分相似,頭發花白的老頭。
「爸!」
看到老頭,路偉再次叫了一聲。
「怎麼了?一回來就鬧騰騰的,我早說了,不讓你干村長,你非得干!」
老頭出來後,一個老太太也跟著走了出來。
「媽!」路偉又叫了一聲。
我皺眉看著這一對老夫妻,從他們的表現來看,這兩人是活人,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在這兩人身上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卻又一時想不起來,是什麼味道。
「干啥,多大歲數了,一回來就媽、媽的叫!」老太太的顴骨比較高,帶著一股刻薄相,這麼一開口,越發明顯。
「媽,村里出事了,死了很多人!」路偉說道。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打從你姐從墳里爬出來,我就知道有這麼一天,不過是早死晚死而已!」老太太哼了一聲,說道︰「如果是這事的話,你不用和我說,我有心理準備!」
說完,老太太轉身便往屋里走。
老頭見狀,也跟著往回走。
我和柳靈童子對視一眼,路偉的父母,身上藏著秘密,尤其是老太太,我覺得她是話里有話。
「黃大師,陳師傅,我媽說人都是我姐殺的!」路偉這時再次開口。
「你確定?」我冷聲問道。
路偉愣了一下,不吭聲了。
「巡街的紙人,還有掛在門上的燈籠,你到底知不知情?」柳靈童子也問了起來。
「這個我真不知道,這些天,天一黑我就回家,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一回到家,我就困,腦袋一踫枕頭就睡著了,一睜眼,天已經亮了!」路偉委屈的說道。
我向屋里望了一眼,打從我們進來,老頭老太太就好似沒看到我們一樣,一句話都沒和我們說。
這不對勁。
正常情況下,有客上門,怎麼也得說上兩句,打聲招呼吧!
可這兩位,根本就不搭理我們。
「媽,這幾位是我從省城請來的大師,專門處理我姐的事情,你要不出來說兩句!」路偉看懂了我和柳靈童子的意思,沖著屋里來了這麼一句。
「有什麼好說的,是我對不起你姐,你姐想要殺我,那就殺好了!」老太太站在門口,冷冷的打量了我們幾眼,砰地一聲,把門關上。
「黃大師,陳師傅,對不起啊,我媽脾氣不太好!」路偉尷尬的解釋道。
「沒事!」
柳靈童子擺擺手。
我注意到,羅威自打進入院里後,便把頭低下,一聲不吭的在那裝死。
發現我在看他,他偷偷向後退了一步,躲在柳靈童子身後。
「黃大師,陳師傅,我是真不知道,那些村民是什麼時候死的,我懷疑,他們都是被我姐給嚇死的,要不然我們回村委會,趕緊把我姐的尸體給縫了吧!」
路偉遲疑一下說道。
「行,那就先回村委會!」柳靈童子深深看了路偉一眼,點頭同意。
從路家出來,我們返回村委會。
回去的路上,我想了很多,不說那些死掉的村民,單說進入老村的那些陰門中人。
昨天晚上,我看到了貓嬰,看到了皮影小人,可今天我在村里逛了一上午了,這些陰門中人,一個出來的都沒有。
不只沒有出來,我一點被人窺視的感覺都沒有,也就是說,這些陰門中人,沒有人偷看我們。
這明顯不對勁。
村里來了外人,又這麼大張旗鼓的,一戶一戶的走著闖著,他們就不好奇?
就在這種疑惑中,我們回到了村委會大院。
「黃大師,陳師傅,你們信我,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一路上,每走幾步,路偉就會來上這麼一句,這會又來了。
「行了,你不用和我們說,村里死了這麼多人,你還是想想,怎麼處理後事吧!」柳靈童子擺擺手,說道︰「這里也不用你陪著,你該干什麼,就干什麼去!尸體縫好了,我們會會叫你,不過從你姐的情況來看,今天夠嗆能縫好,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差不多!」
「嗯!」
路偉遲疑一下,點點頭道︰「那我先走了!」
「他是鬼,不是人,他爸他媽也是鬼,不是人!」
路偉一走,羅威又開始說。
「行了,你老實點!」柳靈童子瞪了他一眼,說道︰「走吧,跟我們上三樓處理尸體!」
說完,捏著羅威的脖子,就往里面走。
「什麼尸體?」羅威問道。
「你到了就知道了!」柳靈童子淡淡的說道。
我跟在柳靈童子身後,皺眉看著羅威,有一點可以確定,這個羅威,精神確實有點不正常,腦子缺根弦。
可越是這樣的人,有的時候,說出的話,才越是可信。
他說路偉不是人,是鬼,可能有另外一層意思。
有一句話說得好,人知鬼恐怖,鬼曉人心毒。
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羅威說路偉不是人是鬼,是在說,路偉的心,比鬼還毒。
我不太確定,是否如此,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路偉有問題。
「什麼尸體啊?」
上三樓的過程中,羅威一直在絮叨,柳靈童子沒搭理他。
很快,我們來到三樓會議室。
進屋後,我們幾個直接來到棺材前,將棺材蓋打開。
「啊!」
見到路小雨的一剎那,羅威瘋了一般的掙扎起來。
「老實點!」
柳靈童子將羅威摜在地上,羅威一番白眼,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我沒管羅威,先在棺材前點上三炷香,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這三炷香燒的竟然四平八穩,什麼事也沒出。
見到這種香型,我二話不說,將路小雨從棺材里抱了出來,放在搭好的床板上。
尸體剛抱出來,羅威也恢復了,看到近在咫尺的路小雨尸體,羅威崩潰了。
「我錯了,小雨我錯了,我不該那麼對你,我錯了,我錯了!」
他一翻身,直接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看著磕頭。
羅威用的力很大,一下下去,頭就磕出了一個包,三個頭下去,已經破皮見血了。
「你干什麼?」
柳靈童子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一把將羅威拉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
羅威眼楮閉著,根本不敢看路小雨的尸體,雙手合十,不住的拜著,身體抖的和篩糠一樣。
我和柳靈童子對視一眼,沒想到羅威會嚇成這樣,他這種表現,只能說明,他做過對不起路小雨的事情。
「你干什麼?」我冷聲問道。
「對不起,對不起!」羅威不搭理我,絲毫不管自己的身體已經被柳靈童子提起來,半懸在空中,依舊拜著。
柳靈童子眼里閃過一絲冷意,提著羅威向前一送,將羅威的臉,懟在了路小雨的臉上。
「啊!」
觸踫到路小雨的一瞬間,羅威睜眼看了一下,然後再次崩潰了,他尖叫一聲,劇烈的掙扎著,想要離開路小雨。
「叫,我讓你叫!」
柳靈童子將羅威按在路小雨的身上,冷聲道︰「說,你到底對路小雨做了什麼,不說,我爸你倆一起關在棺材里!」
「不要,不要,我說,我說!」
羅威秒慫。
我以為自己听錯了,但這樣的羅威,只能說明一點,他真的做過對不起路小雨的事情。
「路小雨的眼角流血了!」
就在這時,司徒卿突然開口道。
她不說,我們還沒注意到,她這麼一說,我們發現,路小雨被縫死的眼角,竟然真的正向外滲血。
「趕緊說!」
柳靈童子見狀冷哼一聲,把羅威向上提了提。
「我做過對不起路小雨的事情!」羅威月兌口而出。
「怎麼做的?」我問道。
「三十塊錢,我給了路偉三十塊錢,他讓我和路小雨睡一次!」羅威迅速說道。
「什麼?」我驚呼一聲,沒想到羅威會這麼說。
「我給了路偉三十塊錢,他讓我和路小雨睡一次!」
羅威重復了一遍。
「路小雨是路偉的親姐,他真這麼干了?」我有點不信。
「他真這麼干了!」
羅威帶著一絲哭腔說道︰「不只是我這麼干了,村里很多人都這麼干過,路家靠著這一手,賺了很多錢!」
「草!」
我沒忍住,罵了一句。
我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想到會是這樣。
「董大彪子的那點家底,全花在路小雨身上了!」羅威接著爆料。
「路家到底是什麼想的?」我現在明白,羅威之前為什麼會說路偉不是人是鬼了,能做出這種事的人,就不配為人,路小雨是他親姐啊!
「路小雨是路家買來的!」羅威接著說道。
「你說啥?」我再次被驚到了。
「路小雨是路家買來的!」羅威重復一遍,頭低垂著,他依舊不敢看路小雨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