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詭夜2

「打上了,打上了!」

柳靈童子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拍著手指著那些皮影小人。

村委會位于村子的中心位置,從我們這個位置看,能看到半個村子的情況,暗紅色的燈籠光將整個村子切割成一個個網格狀結構。

所以,只要是在院子外,以我們這個角度,是能夠看清楚的,當然,想要看的更清楚,需要去樓頂。

村委大樓,是這個村子最高的建築。

而就如同柳靈童子說的那樣,那些皮影小人已經和巡街的紙人打在了一起。

相比于空著手的巡街紙人,這些皮影小人個子雖然不足紙人的三分之一,可他們手里,全都拿著兵器。

或是刀,或是矛,一個個皮影小人如同武林高手,幾乎是在罩面的一瞬間,就將這些紙人撂倒。

擊倒紙人後,這些皮影小人或是托,或是舉,全都在第一時間,控制住這些紙人提著的燈籠,確保燈籠不落在地上燒毀。

這個動過,讓我眯了眯眼,燈籠里面有貓膩。

護住燈籠後,這些皮影紙人小心的將燈籠掛在周圍的大門上。

轉瞬之間,村里就多了幾戶掛著兩個燈籠的人家。

掛好燈籠後,這些皮影小人在第一時間逃入周圍的院子內,消失不見。

「有意思,真有意思!」柳靈童子捏著下巴,看的意猶未盡的,說道︰「姐夫,我們上樓頂吧,這個位置,視野不開闊,看的不夠清楚!」

「走!」

我幾乎沒怎麼猶豫,便點了點頭。

白天在三樓時,我們看過,通往樓頂的通道門,沒有鎖。

來到三樓時,我特意看了一眼會議室的大門,門上的鎖完好,路小雨在里面暫時沒有異動。

來到樓頂,對于村里的情況,看的更清晰了。

那只貓嬰在村子里亂竄,偶爾回頭攻擊一下追的最近的巡街紙人,但攻擊的力度非常有限,它只是確保巡街紙人沒法跟上它。

「這只貓嬰,在遛著這些紙人啊!」柳靈童子嘀咕道。

「遛不了多久了!」我指了指北面道。

村子北面,是挨著虎頭山的。

自打那些皮影人干掉了一隊巡街紙人開始,一列列提著燈籠的紙人,便從虎頭山中走出,如同行軍打仗一般,快步走向村子。

這麼一會的功夫,前前後後已經有四隊紙人,進入村子。

除非這只貓嬰闖入某戶人家,以作掩護,否則的話,繼續在村間的小路上跑,早晚會被紙人逮到。

我奇怪的就是這一點,這只貓嬰在村頭的小道上來回跑,可就是不往院子里跑。

要麼,這只貓嬰藝高人膽大,如同遛狗一樣遛著這些紙人玩,要麼,這只貓嬰不敢進入院子。

「紙人越來越多了!」司徒卿皺眉說道︰「情況有點不對!」

不用她說,我也看到了。

我們剛來到樓頂時,看到的是四隊紙人,這麼一會的功夫,已經變成了八隊紙人,而且紙人的數量,還在不斷增加。

我估算了一下,起碼有一百個。

這不對勁。

之前我還在想,這些紙人,是不是某個世家,或者陰門勢力搞出來的。

現在來看,不太可能。

這些紙人,明顯是從虎頭山中出來的。

最為關鍵的是,還沒有哪個勢力,能夠搞出這麼大的陣仗。

隨著紙人的不斷增加,貓嬰可以活動的區域越來越小,它漸漸被逼入了絕境。

「不對啊,姐夫,你看那只貓嬰,是不是有意識的將這些紙人往那個院子引!」柳靈童子指著貓嬰說道。

「是!」

我點點頭,不用他說,我也看到了。

這只貓嬰確實是有意識的將這些紙人,往一個只掛了一個燈籠的院子里引。

「山里有墓!」

司徒卿這時卻沒頭沒尾的來了這麼一句。

「司徒,你說山里有墓是什麼意思?」我被搞得有點蒙。

「你知道我以前是干什麼的嗎?」司徒卿沒回答,反而反問了一句。

「不知道!」我搖搖頭。

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司徒卿以前是干什麼的,我只知道,她是龍家的大小姐,知道她和她爸的關系不好,為此還隨了母姓。

「我以前,是半個盜墓的!」司徒卿緩緩說道。

「啊?」我以為听錯了。

我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想過會是這一種。

不過她這麼一說,我倒是想通了很多事。

司徒卿第一次找我時,是讓我幫她縫補背後的傷。

我記得很清楚,她背上的傷,深可見骨,那根本不是人能夠做到的,反而像是某種野獸傷的。

後來黃楓和我說是山魈傷的,我那會以為,司徒卿是跑到山里探險,偶遇的山魈。

現在想來,她根本不是去探險,而是去盜墓。

還有,司徒卿那次挖龍家的祖墳,帶了一票人過去,那票人挖墳非常專業,我當時就覺得很奇怪,但也沒多想。

現在一切都能對上了。

「我不屬于任何流派,我只是單純的喜歡冒險,有一次,我挖了一個大墓,那個大墓有守墓人!」

司徒卿沒在乎的我的驚訝,繼續用一種平淡的語氣說著。

「那次的守墓人,一共有兩批,一批這是這種紙人,還有一批,是泥俑!」

「那一次,如果不是守墓的紙人數量比較少,我們差點出不來!」

「所以,你認為這次的紙人,也是守墓的?」我打斷司徒卿問道。

「不是認為,而是就是!」司徒卿點點頭,說道︰「以我的經驗來判斷,虎頭山里一定有一座大墓!」

「大墓!」

我暗自嘀咕一遍,忽然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江野和我說過,黃楓不是點龍穴,他是養龍穴。

如果虎頭山里,真有一座大墓,那麼一切就可以對上了。

什麼叫大墓?

起碼公侯以上級別的墓穴,才能叫大墓。

也就是說,虎頭山里很有可能有一座王侯大墓。

這樣的話,就能對上了。

養龍穴,養龍穴,首先你要有龍穴可以養。

古代的王侯,死後都希望葬在風水寶地。

所以,他們的墓穴,選址所在地,一定不同凡響。

而這類地方,通常來說,能夠滿足養龍穴的條件。

如果是這樣的話,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釋了。

我現在有些理解,黃楓為什麼需要那麼多的鎮物,也明白他的師門,為什麼要提前百年就開始準備,培養各種陰尸。

不說別的,只看這些巡街的紙人大軍,便能知道一二。

沒有比較厲害的鎮物,根本鎮不住這些紙人。

而紙人,很有可能只是最弱的一環。

所謂蟻多咬死象,來老村的陰門中人,本來就各懷心思,想要這些人聯合在一起,無異于痴人說夢。

所以,面對茫茫多的紙人,這些陰門中人,根本沒有聯合在一起的想法,反而是相互坑害。

這一點,從那些皮影小人從紙人手里奪過燈籠後,把燈籠掛在某些院子門前便可看出一二。

而貓嬰有意識的把紙人引向某個區域,可能也是為了坑人。

說白了,這些陰門中人都認為自己能成為最後的勝利者,都想獲得好處。

而隨著進入村子的紙人越來越多,這些紙人開始報復。

報復的方法很簡單,沖入貓嬰進入的那個院子,還有被皮影小人掛上了燈籠的院子。

隨著這些紙人沖入這些院子,整個老村,很快便沸騰了起來。

一名名陰門中人,或是抱著自保的心態,或是抱著我不好,誰也別想好的心思,開始無差別的攻擊紙人,並把紙人的燈籠,扔入一些院子內。

隨著第一盞紙人燈籠摔在地上,越來越多的燈籠摔在地上,化為一團團火焰,村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蒙上了一層霧氣。

霧氣很薄,不引人注意,可隨著霧氣的擴散,一道道若隱若現的哭聲響了起來。

「咚!」

哭聲響起的一剎那,三樓響起一道沉悶的響聲。

「路小雨!」

听到那道響聲,我們幾個臉色同時一變,驚呼出聲。

「咚!」

下一刻,三樓的聲音陡然放大,隱約間,我听到了棺材蓋落在地上發出的悶響。

「出來了!」

听到這聲悶響,我吐出三個字。

柳靈童子和司徒卿對視一眼,誰也沒提下樓處理路小雨的事,反而盯著樓頂的那扇門。

「砰!」

很快,三樓又想起一道聲音,會議室的大門,被打開了。

司徒卿依舊沒有下去的意思,柳靈童子也沒有。

他倆不動,我也不動。

就在這種等待中,村里的紙人,死傷越來越慘狀,一盞盞燈籠落在地上,然後燒毀,霧氣隨之擴散。

我注意到,這些陰門中人干掉了紙人後,全都在第一時間回返,沖回自己所在的院子。

從他們的反應來看,他們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

而隨著紙人的被消滅,樓下的大門,響了一聲,路小雨沒有上樓,反而下樓了。

從樓里出來後,路小雨徑直向外走,從她的步伐來看,她應該還沒恢復神智,她的步子比較僵硬,看著有點像是在夢游。

「姐夫,怎麼辦?」

柳靈童子偷瞄了一眼路小雨,小聲問道。

「不知道!」

我實話實說,這三個字,就代表著我不想背這口鍋。

路小雨從棺材里出來,不是我的緣故,而是村里出現了變故。

這種情況下,我不想和路小雨硬鋼。

不說別的,只看她身上的傷,就能知道,她死前遭遇了什麼!

這種情況之下,她的怨氣有多重,可想而知,以我目前的身手,完全不夠看。

最為關鍵的是,村里的情況,我沒看明白。

前前後後進村的紙人,起碼有一百五十多個。

這麼多的紙人,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內,全部被干掉了。

這簡直是弱雞!

這些紙人被干掉後,霧氣便開始彌漫,路小雨也隨之蘇醒。

我懷疑,這是有意這麼干的,為的就是喚醒路小雨。

還有,隨著霧氣飄散過來,我發現這根本不是什麼霧氣,而是一股煙氣。

是燈籠燃燒後散發而出的煙氣,可能燈籠的制造材料比較特殊,這些煙氣,沒有迅速向外飄,反而彌漫了整個村子。

最為關鍵的是,隨著煙氣的擴散,煙氣中響起了一道道慘烈的哭聲。

這種哭聲,不是死人的那種鬼哭,而是活人被傷害時發出的慘烈哭聲,隱約間,還能听到一個女孩的求饒聲。

而路小雨出現異變,正是從哭聲響起開始的。

我嚴重懷疑,這個哭聲,是曾經的路小雨發出來的。

但一切都只是懷疑,很多東西,我現在都想不通。

「出去了!」

柳靈童子再次開口,伸著小手指了指大門。

村委大院的大門口,路小雨略顯僵硬的伸出手,將門栓拉開,推開大門,走出了院子。

出院之後,她在門口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著什麼!

三秒後,她緩緩邁步,朝著北側走去。

「她要干什麼?」柳靈童子小聲問道。

「不知道!」

我搖搖頭。

隨著路小雨走出村委大院,村里的霧氣已經散去很多,哭聲和求饒聲,也小了很多。

「她好像是奔著那個掛著兩個燈籠的院子去的!」柳靈童子再次開口。

「嗯!」

我點點頭,不用他說,我也看到了。

路小雨走的很慢,但從她臉部的朝向來看,她正是朝著村委大院斜對面那家掛著兩個燈籠的人家走去。

由于距離不遠,路下雨很快走到那戶人家門前。

她站在門前頓了片刻,然後伸出手,敲了敲門。

咚咚咚的敲門聲在夜色中傳蕩,屋里面卻沒有任何回應。

路小雨再次敲了三下,等了片刻後,依舊沒有回應。

砰!

下一刻,路小雨直接下腳,她一腳踹開大門,邁步走了進去。

這個時候,院子里依舊沒有任何回應,村里的霧氣,再次變薄,已經幾近于無。

「姐夫,你說她這是要干什麼?」

柳靈童子問道。

「不知道!」

自打路小雨出來,他就一直絮絮叨叨的,嘴就沒停過。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我之前的判斷有誤。

我之前以為,門上掛著兩個紅燈籠的院子,是為了給這些紙人指引方向。

可現在看來,這個猜測極有可能是錯的,這些燈籠不是在給紙人指引方向,而是在給路小雨指引方向。

路小雨進入院子後,由于光線的緣故,身影很快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我們只能通過路小雨踹門的聲音,推測她在哪里。

「進屋了,進屋了!」柳靈童子又開始絮叨。

我沒搭理他,屋里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就連屋里有人沒人,我們也不知道。

「啊!」

就在路小雨進入那間屋子大約一分鐘後,里面傳來一道刺耳的尖叫聲,叫聲尖利,一听就是個女人的叫聲。

「啊!」

很快,第二道叫聲響起,隱約間,還能听到一道求饒聲。

這個求饒聲,和剛剛霧氣中的求饒聲,截然不同。

夜色中,尖叫聲漸漸變小,最後完全消失。

我看了一眼時間,那個院子里傳來的尖叫聲,足足響了五分鐘。

在這五分鐘里,村里的那些陰門中人,沒有一個人出來,之前出現的貓嬰和皮影小人,也沒出現,他們就好似消失了一樣。

「出來了!」

隨著柳靈童子的絮叨聲,路小雨的聲影再次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她從那間屋子里走出來了。

她的步子和之前一樣,不緊不慢,帶著一絲僵硬。

出來後,她沒按照原路回返,而是向街道的盡頭,另外一家掛著兩個紅燈籠的院子走去。

「完了,那戶也完了!」

就在柳靈童子的絮叨中,路小雨來到了那戶人家的院子前。

和之前一樣,連續兩次敲門沒有回應後,路小雨一腳踹開大門,走了進去。

三分鐘後,尖叫聲響起,只不過,這一次的尖叫聲是男人傳出來的。

和剛剛不同的是,這一次的尖叫聲,只響了不到兩分鐘便戛然而止。

尖叫聲消失後,路小雨從院子里走出,這一次,她沒有往遠走,而是順著原來回反。

很快,路小雨回到了村委大院。

進入院子後,路小雨將門栓插好,緩緩往回走,那樣子,就如同一個夜歸的女人一樣。

我站在樓頂,若有所思的看著路小雨的臉,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異常的神色,就和我白天時看到的一樣。

緩緩走到樓前後,路小雨頓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麼。

五秒後,路小雨再次邁步,進入樓內。

我們幾個誰都沒有開口,而是保持安靜,靜靜的听著。

很快,腳步聲響起,然後是門關閉時發出的吱嘎聲,最後是棺材蓋蓋上的悶響。

路小雨竟然又回到了棺材內。

「姐夫,這他媽的有點奇怪啊!」

柳靈童子再次打開話匣子,一邊向外看,一邊嘀咕道。

不用他說,我也覺得奇怪。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處處透著古怪。

先是貓嬰,然後是紙人,再然後是皮影人,所有的一切,好似都是為了將路小雨從棺材里引出來。

還有那些陰門中人,他們的出現,好似就是為了屠殺紙人。

我有點想不通,他們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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