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來勁了!」
王一然指了指門,說道︰「哥,咱們想熬著,人家不讓啊!」
我望向門,一縷縷漆黑的發絲透過門縫鑽了進來,不斷向里延伸。
「哥,我去試試深淺!」
王一然扔下一句話,一步躥出,手術刀帶著一抹寒光,在門框上一掠而過,一縷發絲飄落。
手術刀順勢一轉,在空中掛住發絲,一旋一回,發絲已經纏在手術刀上。
一擊得手,王一然一步退回,那些發絲好似受到了驚嚇一般,又從門縫縮了回去。
「怨氣很重,但還沒達到厲鬼的程度!」
王一然退回來後,捻了捻手術刀上的發絲,又添了一句︰「可能是淹死的,發絲上的水汽很重!」
「我看看!」
我伸手道。
王一然把手術刀遞過來,說道︰「哥,你小心一點,別讓發絲從手術刀上月兌落!」
「知道!」
我接過手術刀,在手術刀上,捻了捻發絲,觸踫到發絲的第一時間,我仿佛听到一個女人絕望的嚎叫聲。
下一刻,手術刀發出一道嗡鳴聲,聲音消失,幾縷發絲不甘的上翹,纏在我的手指上,一種濕冷油膩的感覺自發絲上傳來。
我莫名的覺得有點惡心,手術刀這時再次嗡鳴一聲,發絲自我的手指上月兌落,無力的捶在手術刀上。
灰三太也適時的伸出爪子,觸踫了一下發絲,然後咂咂嘴,說道︰「很像是淹死的!」
「你要看一下嗎?」我抬頭看向柳靈童子。
「不需要!」
柳靈童子目光投向門外,想了片刻,他從懷里拿出一張符紙,走到我跟前,說道︰「姐夫,這事你交給我處理,看我怎麼炮制門外那個倀鬼!」
「你說門外的那個是倀鬼?」
我詫然道。
「當然!」
柳靈童子輕笑一聲,揉了揉鼻子,說道︰「那股子腥臊味,隔著老遠我就聞到了,我絕對不會聞錯!」
「腥臊味?」
我看向糖果和灰三太,他倆一臉茫然。
「什麼腥臊味,我怎麼沒聞到?」灰三太反問道。
「你?」
柳靈童子哼了一聲,輕蔑一笑,什麼也沒說,鄙夷的意味很明顯。
「你什麼意思?」灰三太梗著脖子問道。
「連白衣倀婦都不知道,你是怎麼混的?」柳靈童子不屑的說道。
「什麼?」
灰三太臉色一變,說道︰「你是說外面的那個女鬼是白衣倀婦?」
「不然呢?」柳靈童子反問道。
「你憑什麼說她是白衣倀婦?」灰三太不服氣道。
「呵!」
柳靈童子回了個笑容,嘖嘖有聲道︰「真不知道你在仙門是怎麼混的!」
灰三太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可好像想起了什麼一樣,老臉一紅,不吭聲了。
「坐井觀天的蠢貨,真以為你們內五仙就可以代表仙家了?」
灰三太不吭聲,柳靈童子不放過他,繼續嘲諷。
話說到這,我也想起來了。
說起出馬仙,人們都知道狐黃白柳灰這五大仙家,卻不知道,除了這五大仙家,其他動物,也可以修煉出靈智,成為仙家。
因為胡黃白柳灰這五仙靈性較高,更容易修煉出靈智,又被稱為內無仙。
而除了這內五仙以外的仙家,也不管有多少,統稱外五仙。
外五仙包含範圍非常廣,幾乎囊括了天上飛的,地下走的,水里游的動物。
常見的如鷹熊狼蜈虎豹龜,豬狗樹花蛤魚雞等,有的地方稱這些仙家為十三太保,有的地方叫十八大慶,甚至是二十四諸天。
別看外五仙看著比內無五仙厲害,比如虎、狼、熊,但是論起靈力來,卻往往不如內五仙。
因此,一提起仙家,人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胡黃白柳灰這五大家。
時間長了,很多內五仙會下意識的忘記還有外五仙這個說法,以為自己就能代表仙家。
灰三太就是如此。
所以,柳靈童子的嘲諷,還真沒嘲諷錯。
對于這個嘲諷,灰三太還不敢多說什麼,說的越多越錯,外五仙的勢力雖然小,但要對付它還是很容易的。
不說別的,剛剛和我們來談判的那位熊三女乃女乃就是外五仙的,通常情況下,熊仙又被稱為黑仙。
我們現在本來就處于下風,真要讓那位熊三女乃女乃知道灰三太瞧不起她,她發起飆來,硬拼著受傷,還是能干掉灰三太的。
「這一次,仙家算是來全了!」
見灰三太不吭聲了,柳靈童子沒有乘勝追擊,而是掰著手指說道︰「先是熊仙,現在又來了一個虎仙,我還真沒想到,這兩條蛇這麼值錢!」
柳靈童子邊說邊看向裝著那兩條蛇的袋子。
我知道他是在意有所指,這些仙家過來,恐怕不只是為了袋子里面的那兩條蛇,多多少少也是為了黃楓。
我懷疑,這些仙家極有可能和黃楓的對頭聯合在了一起,他們想要通過這些仙家來判斷,柳靈童子扮演的這個黃楓到底是真還是假。
說白了,我們這一次又被黃楓給玩了。
關鍵是,老董所代表的刑者,這一次也站到了黃楓這邊,也不知道黃楓給了老董什麼好處。
「姐夫,你放心,這些外五仙,我熟!」
見我陷入沉思中,柳靈童子呲牙一笑,說道︰「我和媽還有姐躲避追兵那陣,沒少和外五仙打交道!」
說到這,柳靈童子頓了一下,半是示威,半是挑釁的看了灰三太一眼,說道︰「怎麼對付他們,我門清!」
說完,柳靈童子咬破手指,將一滴血擠在符紙上,然後捻起一縷長發,用沾了血的符紙包好。
「姐夫,火用一下!」
包好後,柳靈童子對我呲牙一笑。
「給!」
我拿出火機,遞給柳靈童子,有點沒看懂他的操作。
如果我沒看錯,他剛剛咬破手指後擠出了一滴血,這讓我很疑惑,他是柳靈童子,他不是人,也不是獸,他的本體是一截柳樹。
按理說,哪怕把他給劈了,也擠不出來血,可剛剛是怎麼回事,他是怎麼擠出血的?
柳靈童子似乎看出了我的驚訝,但沒在意,而是打開火機,將符紙點燃。
符紙燃燒後,那一縷發絲在火焰中扭動了一下,最後還是和符紙一起化為灰燼。
「去!」
看著掌心的符灰,柳靈童子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對著掌心的符灰吹了一口氣,說道︰「去!」
隨著他的話音,他掌心的符灰飄起,飛向門。
就在我們的注視下,這一縷符灰通過門縫,鑽了出去。
「妥了!」
半響後,柳靈童子得意一笑,說道︰「來,讓你們看一場好戲!」’
說完,他在腰間一拉,將腰帶扯出,抖了兩下,外面的皮子月兌落,露出了里面的東西,我這才發現,這根腰帶,是以銅錢串成的。
「好戲?」
我若有所思的看著柳靈童子。
既然黃楓讓柳靈童子假扮他,肯定會給柳靈童子留一些後手,所以對于這根以銅錢串成的皮帶,我雖然好奇,但並不驚訝,可柳靈童子的狀態多少有些奇怪。
沒等我緩過來,柳靈童子已經來到門口,然後推門而出。
門打開的一瞬間,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刺激的我打了一個寒顫。
可下一刻,我被眼前的情況驚到了。
門外,之前的那個女鬼一身白衣的站在那里,頭發下垂,遮住了頭臉。
這些倒是沒有讓我感到多少驚訝,讓我驚訝的是,面對開門站在她對面的柳靈童子,這個被柳靈童子稱為白衣倀婦的女鬼,無動于衷。
她好似沒看到柳靈童子一樣,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任由柳靈童子拿著銅錢劍,一劍刺穿她的胸口。
「啊?」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這麼簡單?
要知道,這個白衣倀婦雖然沒有達到紅衣厲鬼的程度,但好歹也是一個厲鬼,哪怕是黃楓親自出手,也不會這麼容易。
可柳靈童子只用了一劍,便穿透了這個白衣倀婦的胸口。
「啊!」
一劍過後,白衣倀婦後知後覺的發出一道絕望而又痛苦的嚎叫聲,這聲音和我之前在撒發絲中听到的一模一樣。
下一刻,黑發亂舞,將白衣倀婦包裹起來,形成一個發繭。
柳靈童子順勢一退,拔出銅錢劍,冷眼看著白衣倀婦。
「啊!」
發繭中,白衣倀婦痛苦的嚎叫著,身影漸漸變得虛幻,最終消失在我們的眼中。
看到白衣倀婦消失不見,柳靈童子關上門,回頭對我們一笑,說道︰「怎麼樣,姐夫,我沒吹牛逼吧?」
柳靈童子說這話的時候,眼楮瞟向灰三太,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這就殺了?」我還是有點不太相信,整個過程有點太簡單了,從剛剛的情況來看,也不像是殺了白衣倀婦,更像是白衣倀婦主動撤退。
「沒殺!」
柳靈童子呲牙一笑,說道︰「想要殺她,還是比較費勁的,我只是和她做了一個交易!」
「交易?」我更不懂了。
「姐夫,你要知道,她是倀鬼!」柳靈童子盯著我的眼楮說道。
「什麼意思?」我問道。
「意思就是,主要控制她的那頭虎仙不死,她就永遠都是倀鬼,永遠恢復不了自由!」柳靈童子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那個白衣倀婦想要和你合作,對付控制她的那頭虎仙?」我沉吟片刻說道。
「沒錯,就是這意思!」柳靈童子點點頭。
「你們早就認識吧?」我若有所思的看著柳靈童子。
「是!」
柳靈童子點頭承認,說道︰「我是在逃命途中認識她的,那次我們不打不相識,最後互退一步,勉強達成和解!」
「後來,我們又接觸了幾次,做了一個約定!」
說到這,柳靈童子一頓,說道︰「我的血,就是信物,所以我剛剛才要火將符紙燒掉!」
我盯著柳靈童子的臉看了半響,沒說什麼!
柳靈童子的說法,讓我難以相信。
這個世界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在這種危急的情況下,你恰好遇到了一個熟人,又恰好和這個熟人做過一個約定。
所有的一切,都太巧了,讓人不得不懷疑,這是一個陷阱。
可不管怎麼樣,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哪怕懷疑,也得先將疑惑放下。
有一點可以確認,不管這次的相遇是不是事先安排好的,柳靈童子目前沒有害我之心,或者說,哪怕他有害我之心,也得將這個心思放下。
原因很簡單,黃楓需要我,換句話說,我對黃楓還有用。
在我沒有失去利用價值之前,黃楓不會殺我,更不會允許別人殺我。
這一點,我相信柳靈童子比我更有體會。
「你打算怎麼做?」我問道。
「當然是主動出擊了!」柳靈童子理所當然的說道。
「主動出擊?」我不解的看著柳靈童子,這和我之前定下的基調不同。
為了對付我們幾個,雲岡縣的仙家不惜將這條街封住,這種做法,必定不能長久。
要知道,這個世界畢竟是以人為主的,這條街道雖然不是正街,可封鎖的時間長了,一旦出事,這些仙家絕對討不了好。
也就是說,我們只需要在這間房堅守一個晚上,一切便迎刃而解。
按照老董的說法,黃楓已經失蹤一天多了,以他的習慣,這一天多的時間,夠他做很多事情。
一旦他的事情做完,我們也就安全了。
可柳靈童子的做法,變數太多。
「姐夫,你不用懷疑,黃老大不是那種吃啞巴虧的人,如果是他,根本不會安安靜靜的守在這里,他絕對會反擊的!」柳靈童子說道。
說實話,我現在根本看不懂柳靈童子,原因很簡單,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麼!
他之前和我說,他之所以答應黃楓假扮他,是因為黃楓答應他,可以幫他復活宮鳳年,暫且不說能不能復活宮鳳年,單說柳靈童子接下來的一系列迷之操作。
他表現的太跳月兌了,黃楓根本不是這種性格,他之前的表現高調的給我一種錯覺,讓我覺得他是在向外坦露一個信號,他是假的黃楓。
可現在,他又來了這麼一出。
他的分析很有道理,如果是真的黃楓在這里,絕對不會如此被動。
正因為這樣,我才疑惑,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麼!
「灰三太,我可是看到了,你帶來的那一盒香里面,有一根三尸香!」
沒等我答應,柳靈童子便轉頭,看向灰三太,指著裝著香的盒子說道。
「你想干什麼?」
灰三太一個機靈,一下子從我肩膀上竄出去,落在那盒香上面。
「不想干什麼,只是想借三尸香一用!」柳靈童子笑著說道。
灰三太狐疑的看著柳靈童子,直接搖頭,說道︰「不借!」
「借不借,你說了不算!」
柳靈童子看向我,說道︰「姐夫,你說借不借?」
「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打算怎麼辦?」我說道。
「很簡單!」
柳靈童子來到窗前,向外望了望,說道︰「這些仙家雖然將我們堵在了這里,但想要拿下我們,其實沒有多大的把握,我要做的很簡單,主動出擊,各個擊破!」
說到這,他頓了一下,眼楮又盯上上了那盒香,說道︰「剛剛那個白衣倀婦已經把這些仙家的底細告訴我了!」
「這些仙家,名義上是聯合了,但真正出力的,卻不是這些仙家,而是堂口里面的鬼仙!」
說到這,柳靈童子冷笑一聲,說道︰「要論惜身,沒有誰能比的上這些仙家!」
「這次,它們是不得不聯合在一起,它們怕了,怕濱城仙家的下場落在它們身上!」
「雖然如此,可還是有仙家抱著僥幸之心,最為關鍵的是,無論是黃楓還是龍家,都沒有進入雲岡的意思,這一點,稍稍讓這些仙家放了一些心!」
「可把這些仙家聚在一起的人,背景實在太大,黃楓又有滅掉濱城仙家的前科,兩相相加之下,這些仙家不得不聯合在一起!」
「雖然聯合了,可心不齊,誰也不想替別人火中取栗,都想隔岸觀火,可不出力還不行,那怎麼辦?」
說到這,柳靈童子抬起頭,環視一圈後,將目光定格在灰三太身上,淡淡的問道。
「你看我干什麼?」灰三太惱怒道。
我沒做聲,柳靈童子爆出來的信息,我一時間消化不了。
他說這些都是白衣倀婦告訴他的,可我根本不信。
兩人交手前後還沒到一分鐘,這一分鐘的時間,我們還都看著,那個白衣倀婦是怎麼把消失告訴柳靈童子的。
我懷疑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我甚至懷疑,是不是黃楓在幕後釣魚。
黃楓玩這種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事情不是一次兩次了,否則的話,沒法解釋,柳靈童子為什麼知道這麼多。
如果是這樣,就可以解釋,柳靈童子為什麼前後不一了。
「我為什麼看你,你不知道嗎?」柳靈童子輕笑一聲,說道︰「當初你們濱城的這些仙家自以為得意,派出一些炮灰送死,結果沒想到,把自己送進去了,濱城仙家的操作和雲岡縣的仙家操作,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