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老子死!」
听到那道陌生的聲音,王一然頓步厲吼,金剛虛影染上了一層金色,將「張兆光」包裹起來。
「區區一個佛刺身,連真靈都沒有,也敢囂張!」
「張兆光」陰陰一笑,血肉模糊的嘴一張,吐出一道血箭。
血箭在空中一頓,在金剛虛影中凌空轉彎,形成一個符令。
「敕!」
符令形成的一剎那,「張兆光」厲喝一聲,符令綻放出一道血光,將金剛虛影腐蝕,發出刺啦一聲。
「啊!」
王一然痛的嚎了一嗓子。
「滾!」
下一刻,「張兆光」一震身體,王一然踉蹌著倒退。
我上前一步,一把摟住王一然,發現他上半身原本的怒目金剛紋身糊了一大片,尤其是直面那道血色符令的胸口,已經沒了紋身,一片焦黑。
「哥,這下子要栽了!」王一然慘然一笑。
「死就死了!」
我拍拍王一然的肩膀,把他放在地上,握緊了煞針,跟著褚思雨沖了上去。
我能活到現在,是爺爺和褚思雨拿命換來的,如果不是他們倆,我早死在宮家的那口棺材里了。
「除怨陰尸,還帶著一個即將化為童子的小鬼,有意思,真有意思!」
「張兆光」看著上前的褚思雨,身體一側,躲開一拳,手指一點,幾滴殷紅的血液 射而出,直襲褚思雨背上的糖果。
「啊!」
糖果尖叫一聲,如同小猴子一般,順著褚思雨的身體迅速下爬。
「別躲啊!」
「張兆光」抬手再次擋住褚思雨的一拳,陰笑道︰「你忘了成為怨嬰時的強大了,我可以幫你成為煞嬰,到時候你想殺誰就殺誰,想認誰當媽媽就能認誰當媽媽,沒人敢拒絕你!」
話音落,褚思雨悶哼一聲。
糖果雖然躲過了那幾滴殷紅的血液,她卻沒躲過。
血液落在她的背部,如同有生命一般,向著她的身體里面鑽。
「怎麼樣?回憶起當初的強大了嗎?沒有了恨意的陰尸,還是陰尸嗎?」「張兆光」血肉模糊的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去你媽的!」
我罵了一句,煞針 射而出。
與此同時,褚思雨突然放棄防御,向前一沖,如同剛剛的王一然一樣,雙手環抱住「張兆光」的腰部,將他固定住。
「嗯!」
「張兆光」輕咦一聲,煞針已經到了。
噗的一聲輕響,煞針釘入「張兆光」的腦門。
「好純正的怨煞之意!」
「張兆光」一怔,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詫,僅剩一層肉膜的眼皮緩緩耷拉下來。
看到這一幕,我心里一喜,大步向前,沖到「張兆光」身前後,手掌向前一拍,將煞針完全拍入「張兆光」的眉心。
當煞針完全沒入「張兆光」的眉心,我吐出一口氣,終于干掉他了。
「小雨,好了,松開他吧!」
我拍了拍褚思雨,踉蹌一下,拄著膝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啪啪!」
就在這時,幾道巴掌聲響起,「厲害,真是厲害!」
我回過頭,發現村長去而復返,正站在不遠處看著我們。
「尼瑪!」
我握緊陰針,苦笑一聲。
煞針在張兆光的腦門里,我不可能拔出來,秦暢沒法請神上身,褚思雨被那幾滴鮮血鑽入體內後,狀態不穩定,我們這邊的戰力,連剛才的一半都不到。
村長選擇在這個時候出現,還真是會把握時機。
或者說,他和那個三爺根本就沒走,一直在暗處等著坐收漁翁之利。
「三爺,都說人老奸鬼老靈,還是你們這些活的久的厲害!」
村長陰陰的側頭,看向剛剛燒成了灰燼的紙人。
「你這丫頭,總愛揭我的短!」
三爺的聲音自灰燼下響起,原本平整的地面拱起一個土包,一個紙人,從土里面爬了出來,看向我們道︰「油盡燈枯了吧?」
「呵!」
我氣急而笑,說道︰「一個連真面目都不敢露的人,我們就算油盡燈枯了,你又能怎麼樣?」
「給臉不要臉!」三爺的聲音陡然轉冷。
「呵!」
我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說道︰「怪不得你們師門寧可把點龍穴的秘密交給黃老大也不交給你,就你這蠅營狗苟的樣子也配?」
「你找死!」三爺的聲音越發陰寒。
「我找死?」
我笑了,直起腰說道︰「你來打我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到了這會,你還不敢以真身面對我們,一定是怕了!你怕黃老大將計就計,利用這個機會把你引出來,把你干掉,所以你不敢以真身面對我們,對不對?」
沒等他回答,我笑著刺激道。
「想玩激將法,你還太女敕了!」三爺也笑了,紙人的臉上扯出一個僵硬的弧度。
「是不是激將法,你心里最清楚!」
他這種反應,反而讓我安心了,「你們師門的布置,我參與的兩次,你都被黃老大耍了!通縣那次,你以為策反了張兆光,可以拿下那具尸體,沒想到黃老大完了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次,你損失了一個紙人分身!」
「紙扎村那次,你自以為玩的很聰明,以為一切都在掌控中,可最後,還是被黃老大震懾住,不得已同意了他的條件,答應不再參與你們師門的事!」
「兩次出手,兩次被耍,所以,這一次,你也在擔心,是不是?」
我笑著說道,眼楮死死盯著三爺控制的那個紙人。
「呵呵!」
三爺定定的看了我半響,僵硬的嘴角再次扯了扯,痛快的說道︰「沒錯,我是怕,不過這又有什麼關?」
「這一次,老子耗也耗死你!」
三爺伸手一指我身後,說道︰「你的那根煞針,不可能一直震住尸解仙的,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挺到什麼時候!」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我側向橫移一步,用眼角的余光飄向被煞針鎮住的張兆光。
果然,這麼一會的功夫,煞針被頂出了一小截,按照這種速度,不超過五分鐘,煞針便會被完全頂出。
現在是前有狼後有虎,我一時陷入兩難。
封印在張兆光體內的尸解仙,我暫時沒辦法干掉。
距離我二十米左右遠的三爺和那個雙生皮影,我也沒辦法干掉。
哪怕是干掉了這個三爺,我也不能保證,他在這里,是不是還有一個紙人替身。
「怎麼辦?」
我在心里問自己。
王一然這會雖然從地上站起來了,但狀態很不好,他身上的怒目金剛紋身糊了一大半,沒有這個紋身,他的戰力去掉了九成。
還有秦暢,她沒法請神上體,一身的本事發揮不出來,戰力起碼去掉一半。
我這頭沒了煞針,褚思雨的狀態還不穩定,戰力也去掉一半。
這種情況下,我們連硬拼的本錢都沒有。
就如同三爺說的那樣,他耗都能耗死我們。
「差不多了,可以收網了!」
就在這時,秦暢突然扯了扯嘴角,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這話一出口,我面上一喜,這等于是在說,黃楓又和以前那樣,玩了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你唬我?」
可這話過後,我們等了半響,什麼也沒發生,三爺陰聲叫道。
秦暢沒搭理他,而是掐手指算著什麼!
「呵呵!」
半響過後,秦暢側頭看向三爺,詭異一笑。
我被秦暢這一笑笑的心里一慌,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秦暢露出這樣的笑容。
「你笑什麼?」三爺尖聲問道。
「砰!」
話音剛落,就听到一聲悶響。
我感覺腳下一晃,好像地震了。
「砰!」
「砰!」
沒等我反應過來,又是兩聲悶響,腳下又晃了兩晃,一股硫磺味彌漫開來。
「哥,你看墳坑!」
王一然在這時拉了我一下,指著墳坑喊道。
我回頭一看,發現墳坑內的血液咕嘟咕嘟冒著氣泡,好像開鍋了一樣。
隨著氣泡,血液迅速下降,滲入地下,露出了下面的棺材。
「啊!」
棺材露出的那一剎,張兆光面色猙獰著,發出了一道痛苦的叫聲,煞針隨著叫聲一寸一寸的向外頂。
「去!」
我一步上前,對著煞針就是一巴掌,把煞針拍了回去,同時咬破舌尖,對著煞針噴出一口血。
「啊!」
一口血下去,張兆光的叫聲更加淒厲了。
「三爺,你太讓我失望了!」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伴著這道聲音,一道熟悉的身影自村子的方向走來。
「黃楓?」
听到這個聲音,紙人轉過頭,不可思議的叫道。
「三爺,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黃楓不緊不慢的走來,聲音不急不緩。
「噗通!」
就在這時,水庫那里發出一聲悶響,村長一躍而起,跳入水中,跑了。
黃楓看都沒看他,依舊保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走到了紙人的身前,伸手抓住紙人的胳膊,盯著紙人的眼楮,還是那句話︰「三爺,這是最後一次了!」
說完,紙人的身體發黑自燃。
「呵!」
黃楓扯了一下嘴角,沒管化為一團火焰的紙人,像我們走來。
看著黃楓,我什麼也沒說,只是冷冷一笑,就如同我之前推測的那樣,這次的事,就是他將計就計布下的一個局。
之前我就在想,第三次縫尸在即,黃楓怎麼如此放心我幫王一然,更何況,這次我們要來的地方還是和鬼樓並列為濱城四大邪地的東山水庫。
果然,這一切都是他設計好的。
我記得我第一次和黃楓說東山水庫時,他就警告過我,千萬不要來這里。
事後由于鬼樓的事情爆發,我就把東山水庫的事情給忘了。
以黃楓的性格,他極有可能在那會,就已經開始布置了。
「黃楓,這次是怎麼回事,你不是在算計我們?」
當黃楓走到我們跟前後,王一然先不干了,興師問罪道。
「是,也不是!」
黃楓給出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說道︰「很多年前,我就在這里做了布置,這一次,只是踫巧罷了!」
「很多年前是什麼意思?」我心里一動問道。
「當時我查看濱城的風水地勢,意外發現,這里有人修煉尸解術,打算尸解成仙,我擔心東山村破壞尸體,遭到報應,每年我都會來檢查一次!」
黃楓的目光越過我們,落在墳坑內,說道︰「三年前,我再次來這里檢查,發現東山村的村民已經死光了,代之的是一群皮影傀儡!」
「等會,你說三年前這些村民就死了?」我一口打斷黃楓。
「沒錯!」
黃楓深深看了我一眼,還是點了點頭。
「草,三年的時間,你什麼也沒做,就眼睜睜的看著這些村民被制成皮影傀儡?」王一然斥問道。
「呵!」
黃楓譏諷一笑,說道︰「這些村民的死活和我有關系嗎?我憑什麼要幫他們?」
「你……」
王一然一愣,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如同黃楓所說,他沒義務,也沒責任幫這些村民。
「發現不對後,我做了一件事,我重新查驗了一下附近的風水,在三個地眼處埋下炸藥,一旦棺材里面的那個尸解仙尸解失敗,化為惡鬼,我便引爆炸藥,炸掉風水地眼,破壞這里的風水地勢,斷了他的根,讓他沒法作惡!」
黃楓施施然說道。
說完,他先後看了我和王一然一眼,說道︰「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努力!」
「所以這一次,你發現三爺要對我們動手,將計就計反設計他一手?」我冷笑著問道。
「沒錯!」
黃楓點點頭。
「嘁!」
我冷笑一聲,對于黃楓的話,我根本不信,這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正好三爺選中了這里,正好他在三年前埋下炸藥?
這一切怎麼就這麼巧?
在我看來,這一切都是黃楓早就設計好的。
就如同通縣和紙扎村的那兩次,三爺一頭扎入黃楓早就設計好的陷阱而不自知,這一次也一樣。
「你們信與不信,都不重要!」
黃楓再次看了看我與王一然一眼,一邊說一邊走向墳坑邊上,淡淡的瞟了一眼墳坑里面的情況後,對秦暢道︰「把棺材打開吧!」
「嗯!」
秦暢听了立即跳下墳坑,掀開棺材蓋。
棺材蓋打開的一瞬間,一股寒氣直沖出來。
秦暢躲了一下,讓開這股寒氣。
等寒氣散掉,我們幾個即便不滿,也走到墳坑邊上,看向里面的棺材。
棺材里面,是一具穿著道服的干尸。
有些奇怪的是,棺材里面非常干爽,沒有一絲血跡。
「塵歸塵,土歸土,去吧!」
看著干尸,黃楓淡淡的吐出幾個字,拿出一張黃紙,點燃後將黃紙扔入棺材。
黃紙落入棺材里面,接觸到尸體的一瞬間,一股橘紅色的火焰呼的一下的燒了起來。
我看的一愣,我原本以為,一張黃紙而已,不可能引燃干尸,沒想到干尸就如同澆了汽油一樣,燃燒的越來越旺。
就在我們的注視下,沒用上三分鐘,這具尸體,就燒成了灰。
火熄滅後,我發現棺材沒有一點火燒過的痕跡。
「把尸灰收起來!」黃楓指了指棺材里面的灰燼。
尸體燃燒後,留下的灰燼不多,一共兩小把左右。
秦暢聞言再次跳下去,把灰燼收起來。
「他怎麼辦?」
處理好尸體,我指向張兆光。
「他沒大礙!」
黃楓笑了笑,走到張兆光的身前,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幾根釘子。
他將釘子依次插入張兆光的胸口羶中穴,背後夾脊穴,眉心印堂穴和頭頂天靈穴。
四根釘子插入後,他對我道︰「可以把煞針拔出來了!」
我沒說什麼,只是按照黃楓的要求,將煞針拔出。
煞針拔出的一剎那,張兆光睜開了眼楮。
看到我們,他的眼楮里閃爍著一抹奇怪的色彩。
我下意識握緊煞針,隨時準備再給他一下子。
「怎麼樣,沒事吧?」
黃楓這時先一步開口,盯著張兆光的眼楮問道。
「沒事!」
張兆光啞著嗓子說道。
「你是張兆光?」我不確定的問道。
「是!」
張兆光啞著嗓子回道。
看著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和那雙黑白分明的眼楮,我一時有些愣神,更多的還是不確定。
他身體里面的那位,可沒被驅除掉。
之前是被我的煞針鎮住了,之後黃楓又在他的身體里釘入四根釘子,重新鎮壓了一次。
鎮壓可不是除掉,這兩者之間的差別我很清楚。
我都清楚,我不信黃楓不清楚,別看這個張兆光說他還是他,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我還想再問,張兆光又開口道︰「老大,我身上沒有皮了!」
「秦暢!」
黃楓對一旁的秦暢點點頭,秦暢馬上明白,月兌下緊身的皮衣,然後將內襯一扯,發出吱嘎一聲,扯下來一層皮革,遞給張兆光說道︰「給!」
張兆光接過後,直接內襯皮革罩在身上。
罩下的一剎那,這件內襯皮革好似有生命一般,迅速蠕動起來,開始擴張生長,很快就將張兆光的上半身包裹。
我看的一愣,目光從張兆光身上轉移到秦暢身上,在這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