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好尷尬。
「爸。」片刻後，洪辰硬著頭皮叫了一聲，林語心憋笑，低頭喝湯。
「洪辰，听說今天是你結婚，婚宴只辦中午，不辦晚上的嗎？」林遠歸無聲地走進了，帶上門，路過餐桌時忽然問道。
按照省城的婚嫁規矩，酒席是要擺三天的，就算從簡濃縮一天，中午這頓為主，宴請賓客，晚上為次，宴請家里人，和關系特別的友人。
「我回來拿點東西。」洪辰被狠狠噎了一道，不等他回答，林遠歸看了女兒一眼，搖著頭，徑直去了房間。
洪辰一臉糗大了的表情。
林語心倒是很淡定，又夾了一筷子青菜，一筷子糖醋小排給洪辰，明眸一瞪︰「不吃光，我就向我爸告狀，你厚顏無恥，死纏爛打，逼良當小三。」
就算敞開胸膛，任由三品武者打上一拳都不會內傷的洪辰，差點因為林語心的一句話吐血，不帶這樣玩人的！
林語心看洪辰不動筷，輕哼一聲，楊聲喊道︰「爸」
洪辰被嚇得魂飛魄散，立刻開動。
房間里傳來「嗯？」一聲。
林語心淡漠道︰「語霏被孔家那個混蛋開車撞了，這事總要有個說法，孔家讓洪辰作代表來找我談。」
房間里又傳來「哦」一聲。
林語心攤了攤手，沒再說什麼。
林遠歸折騰了六七分鐘，拎了兩個袋子出來，對林語心道︰「你拿主意吧。」
然後，看了洪辰一眼，那眼神復雜到了極點，這一眼也讓洪辰的心情復雜起來。
林遠歸似想說什麼，終究化作搖頭嘆息，出門而去。
他這一來一去，把好端端的氣氛給攪黃了。
原本這頓飯至少吃一小時，縮短到了不足半小時，飯後，林語心收拾，洪辰繼續喝茶，抽煙，看電視。
不到八點，兩人便離開了家。
照舊是洪辰當駕駛員，一路開往省二院。
奔馳內放著流行樂，洪辰和林語心隨意聊著，氣氛並不沉悶，也不輕松，有些說不出的味道。
洪辰扯著扯著，雙眼一眯︰「語心，還是不要等到明天了，現在就和我說說吧。」
林語心側臉看來，無奈道︰「一天都等不及？」
洪辰道︰「你不說，等下回去我也會和孔妙涵談，早點說清楚，大家心里也早點有著落。」
林語心沒再推諉，理了理思緒，將林語霏車禍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說了一遍。
洪辰安靜聆听，肝火漸旺。
孔斌故意開車撞林語霏是元凶，林雅君有幫凶之嫌，孔令圓是不是幫凶不知，或許還有其他幫凶。
除去這些個人，孔家明知林語心是他前妻，卻想出讓孔斌娶林語心來息事寧人的法子，還咄咄相逼，只能用惡心二字形容。
相比于孔家的惡心，林家就更惡心了，林家給孔家下戰書，那純粹是借機發難，擂台勝了，十七個億進林家腰包，敗北，輸了十七億卻逼著林語心來買單，天下哪有這種道理？
當然，這是從洪辰自己，以及林語心的角度出發，如果易地而處，那又是另一回事了，世間本無絕對的對錯，立場決定觀點。
終究，還是實力說了算，弱者就算是佔理，卻拿強者無奈，強者就算無理，卻能讓弱者屈從。
「你想要什麼結果？」
听洪辰問起，林語心沉吟了一下，道︰「最初我是想報復孔家，因為孔斌敢行凶，正是因為背後有孔家作依仗，後來被孔，林兩家逼婚，我想過定要報復兩家，現在，我已經打消了報復的念頭。」
「大家族和一個公司是同樣的道理，八個只看利益，剩下的兩個利益與人性化兼顧，但總歸利益在前，不然，就沒法生存下去，這就是游戲規則，身在其中，適者生存。」
洪辰眸光微閃︰「難道就算了？孔斌，林雅君都不追究了？」
林語心螓首搖動，美瞳中閃過厲色︰「怎麼可能，元凶和幫凶都必須付出代價，語霏一輩子站不起來，他們也得一輩子站不起來，即便語霏能康復如初，語霏承受的痛苦，他們也一樣要承受。」
頓了下，近乎冷酷地道︰「林家已經答應，會將孔斌交給我處置，此外，過去我不想介入林家內部派系之爭，現在，我會戰隊大伯，也就是林家老大一邊，助大伯將林老三一系打垮，林雅君是林老三的女兒。」
說罷，又補了句︰「明天，我就會把我孕檢有誤的消息傳出去。」
洪辰眼神一凝，想了數秒，失笑道︰「你這是純心惡心孔家。」
孔妙涵理所當然地點頭︰「誰讓孔家惡心我呢。」
幾天前，孔家與林家談妥後，就發出了聯姻的消息，之後，林語心立刻放出懷孕的消息，明天再放出孕檢有誤的消息，聯姻一事卻不了了之，傻子都明白，是林語心抗拒這門婚事，不願嫁給孔斌，這樣一來，孔家也就成了圈子里的笑柄。
對此，洪辰自然沒什麼意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很公平。
二十多分鐘車程，奔馳駛入省二院停車場。
下車，洪辰對林語心招招手，然後走到了一盞路燈下頭。
洪辰一指自己的臉龐，掏出手機，打開攝像頭，邊調整拍攝角度，邊道︰「扇我一個耳光。」
林語心怔然。
洪辰繼續道︰「明天白天，你放出假懷孕的消息，晚上把扇我耳光的視頻傳到朋友群，群里，就說我代表孔家來質問你，婚事林家已經回絕了孔家，為什麼還要給孔家難堪。」
林語心美瞳中，睿智的光芒閃了幾下︰「撇清我和你的關系？」
洪辰嗯一聲，露出愧疚的神色︰「孔斌開車撞語霏，多少有我的因素在內，你是我的前妻，這並不難差，我和誰拉了仇恨，難免會報復在你頭上。」
說罷，眼中閃過精光︰「這一巴掌，就當是替語霏打的，你要咬牙切齒，臉色鐵青，千萬別手下留情，要帶著宣泄，打出狠勁！」
林語心突兀地沉默下來，花了半分鐘思考，花了半分鐘抬起玉掌，又花了半分鐘，變了張怒色覆蓋的臉，再醞釀了半分鐘，方才甩出了這一巴掌。
「啪！」清脆嘹亮的巴掌聲響起的同時，林語心別過頭，吸了吸鼻子，眼角泛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