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嗎?
林佑微微嘆氣,看著眼前的駱知,自己和她認識了五年,從認識的那時候起,自己就知道她所做的一切,踏入這個圈子,究竟是為了什麼。
所以在此刻,他根本阻止不了駱知想做的任何事情。
最終只是說,「有什麼難題記得和我說。」
「好。」
門外,沈樂神色不明,他們在病房里的談話,她听得一听二楚,駱知從里面出來時,沈樂拉住了她,搖頭,「別去。」
「那個季子慕不是好人」
在沈樂單純的世界里,世界只分兩種人,一種是好人,一種是壞人。
她將所有對自己和駱知不利的人歸類于壞人,將所有與駱知有關的人歸類于好人。
季子慕導致駱知受傷,毫無疑問,在沈樂心里,季子慕已經是在壞人那一類里。
駱知伸手拍了拍她肩膀,笑笑,「沒事,相信我。」
「我就知道你最後還是會來找我。」
季子慕唇角微勾,將指尖夾著的煙在煙灰缸上掐滅,隨意擲下。
他看著面前的駱知,感覺她比一年前還要美上了幾分,那種美,是從骨子里往外散發的美,于他而言,是獨一無二的,這份風骨,只有他能將其擁有
駱知神色漠然,根本沒有心情和季子慕周旋,「我要的東西呢?」
「別急,先喝點東西。」
暗紅的液體順著醒酒器注入高腳杯,季子慕將酒杯慢條斯理移到駱知面前,眼神示意她,「喝了這一杯,我們的交易就算達成,東西,你待會就能帶走。」
他嗓音醇厚,循循誘人的語氣,卻半點沒能對駱知產生任何情緒上的變化。
見駱知遲遲沒有動作,他突然笑了,「你不會是擔心我在這里面下了什麼東西吧?」
也是,他們都不是五年前的他們了,駱知不相信自己,也是理所當然的。
季子慕伸出手要去拿駱知面前的那杯酒,卻被駱知搶先了一步。
面前的女孩仰頭脖頸白皙修長,那只握著酒杯的手更是如瓷器般,勾起他心尖那抹異樣
「這上好的酒,倒是浪費了」他喃喃自語,讓人分不清究竟是在惋惜那一杯酒,還是其他什麼的。
駱知一飲而盡,確實是好酒,可酒雖好,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也沒有去細細品嘗的心思,放下了酒杯,直視季子慕,「那麼下次,就不要再讓我喝。」
駱知喝的痛快,季子慕也不再兜圈,直接讓助理拿來了那份用文件袋裝著的資料,遞到駱知面前。
「你要的都在這里,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她拿過面前的那份資料,打開來翻看了一下,心中狂喜,面上卻淡如止水,「好。」
見駱知拿著資料離開了,助理有些擔心,「大少爺,咱們就這麼讓她走了,她會不會拿了東西就翻臉不認賬了?」
季子慕抿了一口酒,醇香縈繞舌尖,他從桌上拿起一根新的煙點燃,彎唇淡笑,「她不會。」
她是駱知,那個視約定和承諾比命還重要的駱知
卡著時間點出來的駱知迅速離開季氏,拐進了一家早已開好了房間的酒店,方才還是成人模樣,轉眼就變回了孩子形態。
對于變身的頻率和時間,她越來越能掌控,只是每一次變身後,渾身便會疲憊,整個人癱在床上,有一種能長睡不起的倦怠感。
方才在季氏和季子慕對談,她其實有些慌,怕被季子慕發現自己的異樣,一旦他發現了,又將是一個被他掌控的把柄。
駱知長長舒了一口氣,將資料放在另一邊枕頭上,拉過被子淺淺入眠。
一覺再醒來時,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
駱知簡單洗漱過後就帶著資料匆匆去了趟實驗室,將資料放好,這才回了駱家。
原以為駱家的人都應該休息了才是。
可駱知回到房間,小手推開門時,卻見到駱川坐在她房間里,似乎已經等了很久。
「大哥,有什麼事嗎?」
駱川指了指旁邊的位置,「坐這。」
小駱知這才爬上了沙發,坐在他身邊,頗有一種小孩子調皮後等待家長訓話的即視感。
駱川第一句便是問駱知這麼晚去了哪里,顯然駱知是不可能如是回答,隨便扯了個理由便搪塞過去了。
可顯然,駱川這麼晚了還在房間里等駱知,自然不可能只是關心她這麼晚去了哪里。
他指尖輕輕叩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漫不經心的模樣,卻勾得駱知沒來由的心慌。
這個大哥,最是神秘,心思又復雜,即便是深入了解,你也很難猜測到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麼。
就像是當年,他和自己一樣,偷听到了父親去世前和駱清河在病房里的那番談話,卻意外的鎮定,之後更是當此事全然不知情,那時,他才幾歲?
「你身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問,這些事,你不說,我大致也能猜到一些。」
駱川緩緩開口道。
他猜到了什麼,無外乎這些事都是為了駱清河,同時也牽扯上了十年前那樁在蘭城銷聲匿跡的案件。
駱知沉默。
駱川︰「可你總該為自己的安全著想。」十年前那樁案件,所知的人不多,明明是該轟動全國的案子,最後卻在發生後的一天之內以最快的速度被壓下了消息。
知道當年案子的警察,調任升職的也有,因公殉職的也有,離職歸隱的也不少。
這麼大的案子都能被壓下來,足以可見背後定然有位權勢高的人物在掌控,或許根本不只一位。
駱知按了按發疼的額角,「我知道」
駱川微微嘆氣,「我不反對你想救駱清河的心思,可這一切,都應該是要建立在你安全的基礎上你要是出什麼事,你覺得他能心安接受嗎?」
「知知你不是一個人,你身後有大哥,有整個駱家,這些都是你可以依靠的,你不需要把自己整得這麼累。」
駱川的話一句一句狠狠砸進駱知的心里,不知怎麼的,她感覺眼眶酸酸的,心里也澀澀的,有點不是滋味。
「知道了。」
駱川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有什麼需要幫助的,都可以和大哥說,大哥一直都在的。」
從前那個半點兒大的小姑娘到底是長大了,有心悅的人,有想做的事,做事大膽,性子勇敢,也慢慢的,不再需要他們這些哥哥。
可是妹妹就是妹妹,一輩子都是那個讓他想要護在身後為她遮風擋雨的妹妹。
她不需要有多勇敢和大膽,她不要做很多事。
在駱家,她就是那個會伸手拽著哥哥衣袖怯生生喊著大哥的小姑娘,含著女乃糖笑出兩個可愛的小梨渦的小姑娘。
她只需要是駱知,她想做的一切,自己這個當大哥,都會拼盡一切不讓任何人阻攔。
駱川張手將妹妹攬進懷里,手輕輕拍了拍她後背,「有什麼心事,別總一個人憋在心里,萬事有大哥。」
駱知心里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難受得很。
她悶聲「嗯」了一聲,「謝謝大哥。」
她知道,駱川是想告訴自己,自己的背後有他和整個駱家,不需要害怕和膽怯,他會無條件地支持自己。
駱川的手順勢捏了捏妹妹的小肉臉,手感驚人,他沒忍住又捏了兩下,「還真是軟啊」
駱知︰「」上一秒正經煽情,下一秒就
不愧是駱川
拿到了資料,和季子慕在某一方面達成了交易,顯然,季子慕那方的勢力暫時消停了,駱知和林佑也得以專心研究駱清河病情。
有了這份駱知帶回來的資料,一起的研究如魚得水,有如神助。
就連徐教授都贊嘆兩人速度進展加快了不少。
可資料越是有用,林佑的心里就愈加的不安,他想不明白,是什麼交易,能讓季子慕把這麼一份資料心甘情願交給駱知。
她身上有什麼是季子慕想要的東西嗎?
檢察院那邊的勢力嗎?
還是NH?
亦或者,他是看中了駱知背後的研究資源
相比較林佑還有閑余時間去思考這些,駱知是完全把心思都放在了研究上了,她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在這樣忙亂的日子里,駱知迎來了她的生日。
「我說,你今天生日,不早點回去?沒準你哥哥他們還給你準備了什麼驚喜呢。」林佑一邊比對著數據和藥劑成分,一邊同駱知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林佑說起生日,駱知才想起,似乎昨晚是答應了大哥他們要早些回家。
她看了眼時間,才下午四點,「早著呢。」
這時,駱知手機響了,她拿出來一看,一個沒有備注名字的號碼發來了短信︰生日快樂。
林佑湊過去看,狐疑地問,「這人誰啊?」
駱知默不作聲將手機收了起來,「收拾一下,今天早點回去。」
她順勢把桌上的資料收好,摘下了護目鏡扔進抽屜里,就準備去換衣服。
林佑看著她的背影,哪哪都不對勁,對她怎麼從季子慕手里拿到資料的更加好奇。
絕對有鬼!
傍晚回到駱宅,駱知吃了徐教師研制的能夠延長變身時間的藥,這才下了車出了停車場。
燈光通明,剛進大廳,她就見到了那個置放于大廳中央的巨型蛋糕!
突然,駱凌沖了出來,拿著一個東西不由分說戴上了駱知的頭上,「真好看啊!瞧瞧我們的小駱知,多可愛啊!就是個高貴的小公主。」
駱知莫名,抬手模了模頭,模到了一個像是皇冠一樣的裝飾品,她下意識別扭,想把東西拿下來,卻被駱川制止了。
「今天你生日,也沒有辦什麼宴會請什麼朋友,就一家人簡單的聚一聚。」
正說著,駱年拿著一袋東西,有些別扭地遞到她面前,「生日快樂。」
顯然,對于姐姐這個稱呼,駱年還是別扭的有些叫不出來。
「謝謝。」駱知真誠地道謝。
印象中上一次過生日,是五年前了,那時候,她還在駱家,每回生日,都是個小型宴會。
明面上是生日宴會,實際上卻是為駱家的少爺小姐安排結交各家勢力的機會。
那時候,連自己的生日,都是商場事上的契機,現在想想,還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她都快忘記生日蛋糕該是什麼味道了。
記得那時,駱清河每次宴會後,都會私下給自己準備一個精致的小蛋糕,就在書房或者臥室,給自己單獨慶祝生日。
駱知目光在大廳內掃視,駱清河呢?
她正想著,那邊,言宣便推著駱清河出現了。
他兩手空空,什麼禮物也沒有準備,到壽星面前時,只是彎唇淡笑,「阿知,生日快樂。」
他聲音清冽好听,可是作為禮物,就這麼一句,著實是輕了一些。
可對于駱知而言,卻已經足夠了。
看著方才還皺著眉頭像個小老頭似的妹妹,現在展顏一笑,駱凌心里那個憋屈啊。
看見駱清河兩手空空,就下意思挑刺。「二叔,你怎麼都沒給知知準備禮物?」
瞧瞧,這駱家里,就數自己最實誠。
一旁的駱年看著面前的這兩人,四目相對,那繾綣的目光,他實在沒辦法用自己「年紀還小單純看不懂」的理由敷衍了去。
駱清河笑笑不說話,
「不用什麼禮物,心意最重要,大家能給我過生日,我就很開心了。」
駱知的這番話,顯然是專門說給駱清河一個人听的。
因為在場除了駱清河,其他人都準備了禮物。
後面的言宣感嘆,駱小姐這還真是太明目張膽了,都沒顧及到二少爺和小少爺還在呢,就這麼直接了。
到了晚上,駱知趁著所有人都各自去忙各自的事了,她貓著身子,來到了二樓用言宣偷偷塞給她的鑰匙開了駱清河的房門。
就如她所設想的那般,駱清河真的準備了一個小蛋糕放在桌子上,旁邊還有一個小盒子。
可是卻沒有看見駱清河的身影。
突然,有人自身後張開了手環住了她的細腰,將頭埋在她的頸間,細碎的發梢輕輕抓撓著駱知脖頸的皮膚,有些癢。
淡雅的蘭花清香將她整個人都籠罩住了,沒有比這更真實的了駱知的心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曾經自她發現自己喜歡上駱清河後,每年生日,她都做過夢,駱清河會把他送到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