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紅絲像是屏蔽了嚴青梔的感知,讓她對周圍的一切都不再敏感。
她以為自己會這樣,僵持到靈魂被徹底從身體之中抽出為止。
直到她的感知中出現了一只手……
那手似乎穿過了她的身體,直接拉扯到了她的靈魂,霎時間,嚴青梔眼中的紅絲褪盡。
狂卷的風停歇了下來,壓迫感也消失無蹤。
清風拂面,嚴青梔面前那神獸的尸體飄飄然散去,只留下一堆瑩白的骨頭泛著玉石的光澤。
那熟悉的感覺涌現,嚴青梔恍然大悟。
她轉過頭看向梅橫。
梅橫臉色蒼白至極,如同看不見顏色的黑白畫卷,就在這樣的畫卷之中,突然落下了一抹鮮紅。
嚴青梔呼吸一滯,身體已經先于大腦作出反應,她一步跨出,接住了跌入她懷中的梅橫。
與此同時,門口已經涌進了百多人來。
「師兄,我們進來了!」
嚴青梔立馬轉頭看去,就看見來人正是赤元宗一位長老。
那人顯然也看見了她,邁過門檻的腳步暫緩,視線在嚴青梔和梅橫身上流轉。
嚴青梔臉色陰沉,她單手扶住梅橫,將他放回輪椅之上。
不需要試探梅橫的鼻息,嚴青梔就能听見梅橫微弱的心跳,她擔心,卻又必須先處理面前的情況。
「這里的所有東西都歸你們,只要你們放我倆離開就行!」
嚴青梔雖然說著軟話,但不管是表情還是語氣都十分冷硬。
她一手拉著梅橫的輪椅,一手背在身後,似乎正在緊緊握住槍桿一般。
門口涌進來許許多多的人,嚴青梔不用動手便已經明白她們二人這會兒的處境了。
「哈哈哈……嚴姑娘說笑了!這里的東西本來也是我們赤元宗想拿什麼就拿什麼,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
開口的人嚴青梔看著有些眼熟,不過對方此前都是本分的站在人群之後,嚴青梔倒是真沒記住他的名字,當然,也沒有人專門跟嚴青梔介紹過。
嚴青梔手指一翻一枚銅錢出現在手指間,翻手打出,正好對著那人的面門。
同一時刻,兩個聲音一起響起。
「用你多嘴!」
「爾敢!」
一道浮塵略過銅錢在空中掃出一道白練,卻沒有阻止那銅錢半分。
浮塵落下之時,剛才多嘴那人也發出一聲悶哼,捂著自己的嘴連連後退,看向嚴青梔的眼中滿是驚恐。
嚴青梔輕笑一聲,腳步還在後退。
「怎麼?現在知道為什麼要經過我的允許了嗎?」
剛才用浮塵的人听不得這樣的挑釁,當即站了出來。
「小丫頭伶牙俐齒,就是不知道你的武功是不是也如你嘴皮子這般利索!」
嚴青梔看向他的眼神中滿是凶狠,如同一頭走入末路的野獸。
「我確實沒有將你們屠戮一空的本事,但若是你們強留我,半數的人我總還是能留下的,就看誰先送死了!」
嚴青梔這話也不算虛張聲勢,她有吃有喝,精神狀態不錯,而且這地宮的神力對她也有某方面的加持,她的實力正是巔峰。
而反觀對面全是江湖人,單人實力都不錯,可湊在一起也就那麼回事,又沒有弓手,上來跟她打的話,她長槍甩開了,不死上二三十人都近不了她的身。
眾人雖然都是一路殺人過來的,但此刻看見嚴青梔這般強橫的態度和氣勢,心里多少還是虛了一下。
不過馬上,退縮的念頭就全都消散。
江湖上混的最是知道,越是怕死的人死的就越快。
都走到這一步了,大家固然惜命,可也斷沒有被嚴青梔這樣拿捏住的可能。
「兄弟們,听她胡說,她就一個人,咱們這麼多人怕什麼!」
人群之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馬上便引來諸多人的共鳴。
「沒錯!誰進來的時候不是腦袋拴在褲腰帶上,這會兒斷沒有怕死的可能!」
「就是就是……當你爺爺是嚇大的嗎!」
「哈哈哈……」
人聲在空曠的房間中來回震蕩,吵鬧至極。
嚴青梔依舊後退著,已經推到了深處,她握著梅橫輪椅的手指關節微微泛白。
看著不遠處的人群,她眼中閃過戲謔之色。
「無知蠢貨!你們算什麼東西!」
听見嚴青梔叫罵,許多人都提了一口氣準備大罵回去,可卻听見嚴青梔接著說道。
「你們以為這里沒有機關密室嗎?你們一路行來,見到寶藏了嗎?你們知道這里是誰的陵寢,埋得又是誰嗎?」
「呵!沒有我這個家族後人,你們憑什麼能打開寶藏密室?憑著不怎麼發達的智力?」
這話說的相當不客氣,可威力卻比剛才那殺滅半數人的說法更讓人信服。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放你們離開,你就幫我們打開密室?」
能活到這里的人都不是傻子,已經有人率先捕捉到了嚴青梔言辭之間的漏洞,馬上就要追問起來了。
嚴青梔微微一笑,一雙秋水般的水眸泛著星光,在燈火通明的房間中熠熠生輝。
「自然是的,只要你們放過我們倆,那我就會幫你們打開密室,並且我跟你們承諾,密室里的東西我分文不要!」
听見這話,有些人眼中不禁流露出貪婪的神采。
果然是前輩留給後人的東西,听這語氣,嚴青梔不止知道密室的所在,甚至還知道密室里藏了什麼東西。
「如此說,我們倒也不是不能配合,只是,嚴姑娘未免太小看我們了吧!」
一個距離嚴青梔比較近的中年男人突然開口,嚴青梔一直有留意那邊的人,這人此前一直都很沉默,既沒有主動說嚴青梔什麼,也沒有被動的被人拉入自己的派系之中。
這會兒竟然開口,肯定是發現了問題。
當然,嚴青梔對于對方發現自己的問題也沒有多意外。
「哦?此話怎說?」
嚴青梔視線轉到了那人的身上,就听見那人溫和一笑,刷的一聲甩開了手中的折扇在自己的身上扇了兩下。
「嚴姑娘,你身後剛才是一具完整的獸骨,可這會兒那獸骨就剩下腦袋和尾巴了,那身上的骨頭都去了何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