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 流落在外的破雲槍

作者︰薰衣草草包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嚴青梔走進來,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蘇闔轉頭看了她一眼,見她沒有說話,又轉回頭去繼續吃飯了。

君同月倒是湊過來問她。

「怎麼回事?」

嚴青梔搖了搖頭,這件事不好當著孩子的面說,這些孩子眼下正是嘴碎又沒輕重的時候,他們知道了,就等于全世界知道了。

同桌的幾個孩子都沒當回事,看了嚴青梔一眼,摟飯的速度更快了,倒是另一桌的一個孩子伸腦袋過來想說什麼,被蘇闔一筷子打了回去。

他還想說什麼,就見自家大師兄盯向自己的視線陰測測的,嚇得他一個激靈趕緊閉嘴吃飯去了。

吃飽了飯,家里的孩子收拾碗筷,打掃衛生,嚴青梔則和蘇闔打了個招呼,就去前院了。

嚴青梔的耳目只有兩個,街面上的事情問張掌櫃,書院里的八卦問青園的錢掌櫃。

張掌櫃站在櫃台後面算賬,筆墨齋的小伙計們都在干活,見到嚴青梔大家都喜氣洋洋的打招呼。

嚴青梔也都點頭回應,而後站在了櫃台前面,和張掌櫃說起了街面上的事情,除了這周圍的,還有一些關于陸家的。

嚴青竹把陸澗從陸家領出來的時候,就說過自家與陸家關系不錯,張掌櫃也不疑有他,將陸家現在的情況說了一下。

嚴青梔可不會以為那個于太太是給陸澗說媒的。

陸澗今年年末就會服役回來,十月份參加縣試,明年四月是院試,八月鄉試,次年二月會試……

順利的話,這一路考下來,只用一年多的時間,等有了功名在談婚事,跟現在可就不一樣了!

同樣的道理放在嚴青竹身上,也一樣適用。

不過嚴青竹年歲不大,今年回來也才十四,以大趙科舉的難度,這個年紀想考中可不容易,能出頭的必然是資源天賦心智實力一樣不缺的天才。

嚴青竹在白祁書院一直藏拙,又有自家風頭無兩的老姐壓著一頭,除了知道底細的馮山長,根本沒人看好他!

但學問的事情,誰又都不敢打包票,于是這時候上門的人,就多少有些佔便宜的心思存在了。

萬一嚴青竹沒中,那得了個老婆,萬一嚴青竹中了,哪怕只中了個童聲或是秀才,都是得了一門有前途的姻親。

當然,若只是如此,嚴青梔也不會太生氣,這個世道女子婚姻,不如意的十之七八,看的都是條件,她就算難受,也沒到人家上門提一提就受不了的程度。

可這人趕在這時候,招呼都不大一個,只讓個沒身份的媒人試探了幾次就空著手上門,哪里有結親的樣子,分明是要以勢壓人。

甚至想的多些,這些人的目標可能本來就是嚴青竹呢!

她沒把這些影響名聲的事情說出來,只是問了一下陸家那個兒子到了年紀,陸家的人真是太小看她了,竟然以為她嚴青梔真是屁的後台都沒有!

是瞧不起她白祁書院大師姐的身份,還是瞧不起馮山長這個一院之長。

張掌櫃從嚴青梔的話里話外,听出了些眉目,臉色也不大好看,他們倆自始至終都沒說過半個求親的字,更是沒有將姑娘們的名字和那些人扯到一起。

等從筆墨齋出來,嚴青梔又去了青園一趟,找錢掌櫃說了些事情,了解了一下那家人的情況以後,嚴青梔便回了家里。

她和君同月過了年已經十七,放在後世還是個高中沒畢業的小姑娘,可在這里,就成了適婚人群,甚至再過一兩年還沒出嫁的話,就要被人笑話成老姑娘,甚至還要被人嫌棄。

嚴青梔對此嗤之以鼻,老娘付出這麼多代價經營自己,就是為了讓這些人挑三揀四的!?可真有意思!

不過,這次的事情也給她提了個醒,她和君同月的婚事能做文章的地方太多了,這件事不好好處理,對她們一大家子都有影響。

她不敢一個人莽過去,這件事還是要和蘇闔他們商量的。

嚴青梔趕在下午回了家,一回來就拉著君同月和薛瑾容去了蘇闔的房間。

這種事情直接翻臉影響家里的名聲,但是什麼都不做,讓人知道,豈不是以為什麼貓貓狗狗的都能上她家的門!

事情一說,除了薛瑾容這個外人勸解了兩句以外,剩下的人臉色都不大好看。

雖然說的是君同月的婚事,但君同月沒有半點嬌羞,向來溫溫柔柔的她難得的臉拉的老長,如果是嚴青梔給她選好的人家,說讓她嫁過去,她半點都不會猶豫。

可這種帶著以勢壓人姿態的人,確實讓她十分不喜。

也讓她十分不安。

嚴家的人有什麼背景她心中都有數,跟尋常人家比當然還不錯,可與陸家這種地頭蛇相比,就有些單薄了!

不過嚴青梔倒是淡定的很,她最厲害的人脈從來都沒用過。

想當初高素有一塊玉佩還在她手上呢,雖然不知道幕後的人是誰,但是想來,她拿著玉佩找到夢雲城城主面前去,總能將那人給釣出來的。

當然,那是萬不得已的最後一步,在這之前,她覺得自己還能掙扎一下。

蘇闔听完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表情也嚴肅了許多。

「此事讓你師父出面最是穩妥,他們陸家的孩子若是還想要讀書舉業,總還是要名聲的!」

「何況,今日你沒讓她們說出求的是誰,也是好事,免得別人以為咱們小題大做呢!再說,傳出去對阿月名聲也不好。咱們家好好的姑娘,從不招惹是非,別跟那些人扯到一塊去!」

說完又看了嚴青梔一眼,嘆了口氣。

「就是有些委屈你……」

這件事傳出來,大家只會當有人要給嚴青梔說親,被馮山長給擋了回去,而不會以為是君同月的事情。

同樣的,也只有是嚴青梔的事情,馮山長出面才站得住腳。

嚴青梔明白蘇闔的想法,她一臉的無所謂。

「我不委屈,說我是非的人多了,以後會更多,這才哪到哪!」

站在一旁的薛瑾容听了這話,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

「伯公說的自是合理,只是怕這陸家不識好歹……」

她怕萬一馮山長沒能震懾住這家人,他們再上門時就更猖狂了!

君同月不明所以,對于婚事,嚴家眾人都是第一次接觸,能夠參考的都是別人家的事情。她沒見過女方家里特別強勢的案例,她所見到的,大多都不是她想要的結局。

此時听了這話,嚇得她一口氣提上來,下不去呼不出,只能習慣性看向了嚴青梔的方向。

蘇闔眉頭皺了一下,眼神瞬間凌厲。

「馮山長的面子都不給,那老夫看他們就是活膩了!若非是女兒家名節事大,就沖他們如此上門折辱阿月,老夫就得將他家大門給拆了!」

蘇闔霸氣外露,完全不在乎事情的後果。

他的關系網,可比嚴青梔那虛無縹緲的玉佩靠譜的太多。

而且蘇闔是江湖中人,要是真發了大願收拾陸家,手段可多了去了!

何況真到了那一步,馮山長也不會放過他們,真說搞垮陸家是不太可能,但在一些關鍵的地方卡的他們難受還是輕而易舉的。

這件事如此便定了下來,蘇闔甚至都沒有見陸家人一面的打算。

三人說定以後便要往外走,只不過,剛走到門口,蘇闔突然把嚴青梔叫住。

「青梔,你等一下。」

嚴青梔不明所以,拍了拍又開始惶恐的君同月轉身走了回去。

君同月有些慌,不過還是被薛瑾容給拉走了,蘇闔到底是長輩,有些話不好說,強留在這里,還不如等嚴青梔出來以後問她才更合適呢!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房門,只留下蘇闔與嚴青梔在房間之中。

房間中一片安靜,只有燈火跳動時,燈芯處傳來的細微 啵聲,等到君同月都走遠了,嚴青梔才抿了抿嘴打破這片平靜。

「大伯,是陸家這事有為難的地方嗎?」

蘇闔抬頭看向嚴青梔,皺了皺眉,反應了一下才說道。

「沒有麻煩的,就是以前老夫忽略了一個問題,直到今次才想起來。」

嚴青梔舒了口氣,不是這事兒就一切好說,她上前幾步,坐到了她平日常坐的小凳子上,準備听听蘇闔想起了什麼。

「你今年的工科考試可有把握?」

和科舉不一樣,工科考試雖然也分為幾場,但十分集中,而且都在召都,時間上來算,嚴青梔鄉試的成績那時候也下來了,兩人同去正是合適。

而且,年前嚴青梔的成績就下來了,若是進了天工院封了官,一大家子可能都要搬到召都去,以後再想要四處走動,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嚴青梔沒有半點猶豫。

「我有九成把握。」

開玩笑,嚴青竹默寫下來的那些數理化的書,文獻,實驗,和她自己之前畫的圖紙,在這六年的時間,她已經全都吃透了,別說還有一雙這樣平穩又精準的手。

考天工院還不是手到擒來!

不過,想到了這里,嚴青梔也不禁有些犯愁,以前從來都沒想過,但到了這時候,她卻不禁想到了更以後。

雖然她自己上大學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學的是木匠,可按照如今的技能點下去,她的技能樹都不知道歪到哪去了。

要說是機械工程吧,不準確,畢竟現代機械不少東西依托于電能,可這里連橡膠都沒有,電線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來。嚴青梔唯一下狠心研究的就是各種機關……

可要說是建築工程吧!房子,園子,嚴青梔也都親自設計督建過,可也僅此而已,橋梁堤壩……這種功能性建築,她還只停留在理論知識上面……圖紙倒是還有不少,可這些圖紙也很難生搬硬套,真說自己設計的話,她還差的太遠!

真說進了天工院,她又能做些什麼呢!?

她覺得趁著自己還有時間將這個問題深入考慮一下,甚至有機會,她還應該組建一個自己的團隊,去專門往一個方向研究……

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嚴青梔本身也不是多厲害的人,想要把手里的知識最大程度的利用起來,光靠她自己是很局限的。

蘇闔抿了抿嘴,若有所思的樣子,半晌之後,方才說道。

「既如此,那趕在青竹回來之前,你去雲海洲將破雲槍取回來吧!」

嚴青梔不禁一愣,她帶著那長槍的時間太久,久的她差點都忘了理論上自己還有另一桿槍來著!

她有些緊張的坐直了些身體。

「大伯,我現在的能力不會太勉強嗎?」

能讓蘇闔將長槍托付的人,身手總該跟蘇闔差不多吧!

自己要是不動殺念,全力出手的話,搶回來的希望恐怕不大。

蘇闔倒是沒有因為這個發愁,而是悠悠的嘆了口氣,站起身走到了窗邊。

看著他如此動作,嚴青梔心中更慌了,看來對方實力很強啊,讓自家大伯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

片刻之後蘇闔似乎結束了自己的回憶,轉頭過來問嚴青梔。

「此前你曾去過入海川,當時被人圍追堵截,但你身邊亦是拖累甚多,若是情況改變,你孤身一人,也沒有人會去救你性命,以你當時的實力可有逃出入海川的把握?」

嚴青梔想了想當時的情況和入海川的環境。

她那時候得罪的只有門開城的人,剛開始那些人不知道她的位置,追殺過來的人也不算多,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懸賞逐漸上升,追過來的人肯定會幾何倍數的增長……

不過,蘇闔問的並不是她能不能對抗這麼多人,而是有沒有把握從入海川逃出來。

嚴青梔計算了一下路程,點了點頭。

「若是當時我身邊沒有拖累,也沒有遇上別人救我的話,逃出來應該沒有問題!」

蘇闔眉頭舒展了一些,視線投向了嚴青梔。

他的眼神帶著打量和審視,看的嚴青梔心里毛毛的,她下意識吞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詢問。

「大伯?」

蘇闔這才收回視線,揮了揮手。

「行,我心里有數了,你先回去吧!」

嚴青梔不明所以,但有一種危險的感覺如影隨形。

她心中琢磨著蘇闔之前跟她說的那些話,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間,還沒到門口,就被君同月叫住。

「青梔姐!」

看著憂心忡忡的君同月,嚴青梔收斂心神,跟著她去了隔壁。

薛瑾容也陪著君同月坐在房間之中。

蘇闔與嚴青梔的事情還沒有定論,她暫時不想透露出去,也就沒避諱薛瑾容。

「你這事情不用擔心,大伯只是多問了一下我武功上的事。」

嚴青梔安撫了君同月一句,但效果並不理想。

君同月比她想象的更加敏感,這件事對于嚴家來說是頭一次,但絕不是最後一次,只要她們一天沒有定下來,打她們主意的人就一天不會消停。

此前是因為嚴青梔帶了一群孩子回來,讓兩人在婚戀市場的行情大跌,而尋常人家又因為條件,不敢問上門來,這才讓她們消停了這許久。

可隨著兩人年紀增長,她們常在外行走,長的又都不丑,名聲學識也都不錯,總會有些人一頭撞上來的。

嚴青梔心里早有準備,而且她的強勢也讓一般人望而生畏。

不過君同月就不一樣了。

表姑娘,有點學問,長的不錯,性格溫柔,有著潛力無窮的親戚,帶著財產又不帶責任,還沒名正言順的身份……

這簡直就是那些大家族旁支或者紈褲子弟結親的首選。

她們可以拒絕這個。

甚至以後嚴青梔真考入了天工院,也能從身份上拒絕更多的人。

可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呢!

現在馮山長能鎮得住,以後呢?

又有誰能庇護她呢?

君同月第一次對嚴青梔曾經掛在嘴上喋喋不休的‘自強’有了感悟,她生平頭一次恨自己什麼都不是。

若是她也能夠庇護自己,是不是也能像嚴青梔一樣,不管別人說出什麼難听的話來,都能毫不在意。

「我知道,青梔姐我……我只是……」

她心里有好多話想說,但到了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嚴青梔拍了拍她的肩膀。

「別想那麼多,我跟你說,你的婚事你要你自己不願意,我就是拼盡全力也不會讓任何人勉強你!」

嚴青梔的話短暫的安撫住了君同月,她抿著嘴抱住了嚴青梔的腰,將腦袋靠在嚴青梔肩上,眼淚瞬間濕了嚴青梔好大一片衣裳。

薛瑾容嘆了口氣,她太知道這種身不由己的感受了。

嚴青梔拍了拍君同月的腦袋。

「放心,一切還有我呢!」

君同月的手緊緊的攥著嚴青梔的衣服,她心中矛盾極了。

沒有人願意成為別人的拖累,也沒有人願意被在乎的人放棄,她感謝嚴青梔不管什麼時候都沒有放棄她,但也深深的責怪著自己的無能。

嚴青梔不知道這些,她只以為君同月是害怕了。

如果只是這個時代的普通姑娘,其實並沒有那麼抵觸,可君同月的思想都是從嚴青梔和嚴青竹那里延續出去的。

外面看還看不出來,可內里她有著一個許多人都觸及不到的靈魂。

她瀟灑的做了這麼多年君同月,又怎麼能心平氣和的做回那個名字都沒有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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