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 兩把刷子

作者︰薰衣草草包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嚴青梔听到這話的瞬間,只覺得有些冒犯。

雖然說對方是個很厲害的人,而且還是五品官,可那跟她有什麼關系。

她心中一直以為,柳懷香那些手記可以換來梅橫的短暫庇佑,讓她們平安的回到巢郡。

可梅橫現在的意思,顯然是不止如此的。

身份保密當然很重要,可也沒重要到讓人隨隨便便管他叫哥的水平!

就嚴青梔的脾氣,哪里就能隨隨便便的認個哥!

再說!還虛長幾歲,姐姐要是按心里年齡算都已經二十五了好嘛!

她心里不服,但面上卻半點異常都不露,只是有些和氣的笑笑,當即拒絕了梅橫的要求。

「左司使您說笑了,您身份高貴,我等草民是斷不敢亂了禮數的,若是您怕身份暴露,咱們便稱您一聲梅公子吧!」

一邊的嚴青竹听了這話,眼中也不禁流露出了點點笑意。

梅橫似乎也只是隨口一說,嚴青梔拒絕了便拒絕了,只是頷首示意。

「當如蘇姑娘所願。」

嚴青梔被這一句話又逼到了角落,她剛才捋出來的話頭也一個沒用上。

看著她有些僵硬的表情,梅橫倒是沒了寒暄的打算,徑自開口。

「說來,我與二位神交已久,只是直到今日方才得見。」

嚴青梔連忙在內心中抹去了自己額頭不存在的尷尬汗水,重新端起了笑容,順桿往上爬。

「梅公子謬贊,我等何德何能……若說是神交,也應當是我們仰慕大人的名聲已久才是。」

梅橫輕笑出聲,好看的眼楮看著嚴青梔,她那一絲竭力隱藏的尷尬根本就沒有逃出他的觀察。

「蘇姑娘謙虛,這入海川內,誰不知道姑娘的事跡。」

嚴青梔︰……

這話總是說半句是什麼毛病啊!

「讓梅公子見笑了,這一路被人追的如同喪家之犬,哪里還有什麼事跡可言。」

嚴青梔隨口寒暄的話,倒是正好對上了梅橫的頻道,只見他好看的雙手抬起來搭在了身前,身體也微微前傾。

「這話確實一針見血,朝廷對南部等郡掌控不足,使郡城中尋常百姓生活艱難,皆如喪家一般,連你等胸有熱血的俠士,不過是救了些尋常孩童,都要被人追殺至此,實在可悲。」

嚴青梔听著這話,下意識的咽了下口水,視線不由自主的瞟向了嚴青竹。

你看看人家這覺悟,再看看你!難怪就算是穿越過來,你也是個廢物!廢物!

嚴青竹似乎感覺到了她試圖傳達過來的意思,完全沒有轉頭看她一眼的打算。

「梅公子不必憂心,如今朝廷吏治清明,民富力強,天下一統不過是時間問題。」

梅橫淡淡一笑,手也慢慢放回了原處。

「蘇姑娘年紀雖輕,但目光高遠。」

嚴青梔呵呵呵,又聊死了!

「對了,其實梅某請兩位過來,除了見一見這轟動入海川的兩位義士之外,倒是還有事想詢問二位。」

听到這里,嚴青梔知道重頭戲來了,趕緊收斂心神,全力應對。

「梅公子請講!」

「不知二位可听說過馭尸宗?」

梅橫開門見山,沒有再多說一句廢話。

嚴青梔眼神閃動了一下。

「听說過。」

梅橫視線盯著她,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

「如此,梅某便有話直說了!馭尸宗乃是一介邪宗,危害甚大,我等此次前來入海川,便想是徹底解決馭尸宗的問題。」

見嚴青梔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听著,他繼續解釋。

「事實上,馭尸宗只是被推出來的靶子,真正的幕後之人我等已經有了眉目,眼下缺少的,只是關鍵性的線索。」

嚴青梔挑了挑眉,轉頭看向了嚴青竹的方向,嚴青竹那邊將早就準備好的布包從懷中取出。

兩人沒有動作,只等著梅寒生端著托盤上前,將那布包放在了托盤之上。

布包敞開,幾本手記擺放其中。

房間之中一時安靜下來,只剩下梅寒生細碎的行動之聲。

待得東西放在了梅橫案頭,嚴青梔才開口說道。

「我等不過是一介草民,見識有限,並不清楚這些手記代表著什麼,不過想來,梅公子能听說我們的消息,一路前來,應當是為了它們。」

她話音一落,梅橫眼中閃過了點點細碎的光芒。

「哦?蘇姑娘怎知此番不是偶遇?」

嚴青梔心頭一突,她知道不是偶遇,是因為嚴青竹昨日昏迷之前說的話,可這些卻是不能讓梅橫知道的!

她思緒飛快運轉,臉上的表情未露出絲毫破綻。

「不是嗎?是昨夜那位請我們上車的密使,開口便點出我的姓名,倒使我誤會了!」

梅橫笑意深深,輕輕搖了搖頭,沒再試探什麼,而是直接承認。

「蘇姑娘沒有誤會,梅某確實刻意來尋。」

「不過,尋得卻不止是這手記,還有一個人的消息。」

說話間,他的手已經放在了手記之上,但視線卻還在嚴青梔身上。

嚴青梔這次是真的疑惑了。

「一個人的消息?是誰的消息?」

「明氏叛徒的消息。」

嚴青梔不禁愣住,她沒想到,梅橫想找的竟然是那個瘋子!

繼而她的心不受控制的飛快跳動起來,她覺得梅橫想要知道的是那個瘋子身上的秘密,她對那些秘密所知不多,但有一條卻是與她相關的!

那種血脈之間的悸動,莫名消失的玉環,還有她到現在都不敢細想的武學天賦……

她不確定那人還有什麼秘密,也不確定天鏡司感興趣的是哪一點,只是她有些擔憂,擔憂這些事情會不會牽連出自己。

嚴青竹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心中瞬間升起的慌亂。

「那人我確實知道,不過他已經恢復自由,我最後一次見他也是在門開城外,當時太過混亂,只知道他自己離開了,但去了何處,倒是沒有注意。」

听她如此說,梅橫略有些失落,他長長的嘆了口氣。

這種強烈的感覺,讓嚴青梔恍惚中覺得,對梅橫來說,那個明家叛徒似乎比馭尸宗的事情重要的多。

「看來還是緣分未到,那人名叫明朗,清風朗月的朗,若他去尋你,或你遇上他,皆可通知我,我對他並無惡意,只是想詢問他些事情罷了!」

原本就怕連累自己的嚴青梔,听他這樣說,更不敢答應了。

「梅公子有事詢問他?可我見他似乎已經瘋了……」

梅橫沒有和嚴青梔解釋什麼,抿了抿嘴。

「此乃梅某私事,倒是勞煩蘇姑娘了。」

嚴青梔擺出了客套的笑容,拱手客氣。

「梅公子客氣!」

說到了這里,雙方之間的氛圍又有些尷尬,而且失去那瘋子的消息之後,梅橫似乎也沒有了和嚴青梔繼續聊下去的意思。

他與嚴青梔說了一下後續的趕路計劃,便讓她們回去了。

嚴青梔拱手告別,嚴青竹也隨著站起了身。

梅橫自然不會送他們,能送他們的只有梅寒生。

嚴青梔心中有事,腳步走的便快了一些。

嚴青竹稍稍落後她些許,他走的不快,幾步之間便與嚴青梔拉開了幾步的距離。

引路的梅寒生發現了這樣的情況,正想要招呼他一句,便見他突然轉過身,似乎不滿意自己全程打醬油當個背景板,對著梅橫的方向一拱手,開口說道。

「旁人夸人都喜歡說他有兩把刷子,今日蘇嚴倒是覺得,夸梅公子的時候,應當夸他有兩把斧子。」

剛低頭查看手記的梅橫緩緩的抬起了頭來,平靜的與嚴青竹四目相對。

他眼中似有風暴醞釀,怒吼著席卷向了嚴青竹的方向。

嚴青梔不明白嚴青竹發什麼瘋,但她已經有些慌張的轉過頭看向了梅橫的方向。

梅橫能以這樣的年紀坐穩天鏡司二把手的位置可不是什麼易于之輩,哪怕他一直都沒有對著他們展露出什麼,嚴青梔也不信這人真有他看上去那樣無害。

她心中警惕,擔憂梅橫听了這話有什麼不快。

不過,就在嚴青梔看過來的時候,剛才還一臉冰霜的梅橫,突然展顏一笑。

他的嘴角緩慢上揚,最後變成了一個明媚的形狀,眼楮也隨之彎成了一汪月亮,那些幽深全都散去,淡淡的粉色從他眼角延伸開來,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溫柔旖旎。

那些看不見的氣勢頓時收斂一空。

如同一頭猛虎,上一刻還張大著嘴巴咆哮著,下一刻只是打了個呵欠。

梅橫對著嚴青竹的方向拱了拱手,似乎與他之間達成了某種默契。

「蘇公子慢走!」

嚴青竹也向著梅橫彎了彎腰,轉身走向了門口方向。

嚴青梔一頭霧水,一句歌詞從她腦海之中飄過。

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我卻不能有姓名。

姐弟二人被人引著送回了剛才來時的木樓。

嚴青梔看著嚴青竹有些不明白他最後那句話的意思,只能旁敲側擊。

「你以前見過梅橫?」

沒了外人在旁邊,嚴青梔索性直呼其名。

嚴青竹一臉不解。

「怎麼可能,你看我看的多嚴!?我有見過你沒見過的人嗎?」

嚴青梔頓時怒不可遏。

「我怎麼就看你了,還不是你年紀這麼小,我怕你丟了!你以為我願意管你呢!等你以後服役,你看我管不管你!」

嚴青竹聳了聳肩,當即岔開話題。

「我要去看看薛神醫,也不知道那個孩子怎麼樣了!」

嚴青梔一听這話,也連忙快走兩步上了樓。

樓上薛神醫還沒有出來,陸澗正在隔壁房間給那躺成一排的小豆丁們扇風。

一群孩子躺在地上鋪好的被褥上面,睡的姿勢各異,滿臉是汗,陸澗盤溪坐在他們頭頂,一只胳膊拄著下巴打盹,另一只胳膊還在機械的扯著一件衣服在他們頭上掄過來甩回去。

听到嚴青梔回來的腳步聲,陸澗身形晃了一下,瞬間精神。

「你們回來了!你要幫忙買的東西還沒送過來……」

嚴青梔點了點頭,看看他的情況,有些內疚。

「你要是累了也去睡吧,我在這里看著,順便等著薛神醫出來。」

陸澗搖了搖頭,打了個呵欠。

「不了,剛才有個人過來說咱們可能要在這里休整兩天,我晚上再睡也行,你最近都沒休息好,你好好睡一覺吧,等薛神醫出來,我再叫你。」

嚴青梔見此,也沒有勉強。

「我不累,就不休息了,你也別強撐著。」

兩人正說著,嚴青竹左右看了一眼,快步走到了床邊,一頭栽進了床幔里面。

「你們啊……都不睡我可就睡了!」

嚴青梔一听他說話,當即翻白眼。

而後才轉身去了另一個房間門口,搬了座椅坐在那里打坐。順便留意著周圍的聲音。

有等了小半個時辰,里面才有聲音叫嚴青梔進去。

嚴青梔推開門,就看見薛神醫正在把身上一件素色的罩袍月兌下來。

那條案周圍的地上堆放了不少沾染了滲液的布條,都是嚴青梔當時給那孩子包扎用的。

如今那孩子包的像是個木乃伊,傷口處已經換上了干淨的紗布,嚴青梔搭眼看去,發現這些紗布似乎是蒸煮過,不止是紗布,連那孩子身下鋪著的單子,也都是如此。

也不知道那單子是什麼時候鋪上去的,大約是把那孩子身上包裹的東西都拆了以後才重新鋪的吧!

嚴青梔當時在他身上縫針的時候,因為沒有太好的消毒條件,用的都是烈酒,如今到了薛神醫這里明顯溫和了許多,那孩子似乎睡著了一樣,全身都很舒適的狀態。

「听說當時是你幫著縫合的傷口,處理的很及時,不過,他的情況你心中也有了解,想要再站起來已經不能了,這非你我之故,只是人力不可為罷了。」

嚴青梔心中早就明白,只是她在最初或多或少還是有些期待的,如今得知了結果,雖然沒有意外,但還是略微有些失落。

看著趴在條案上的孩子,只是有些感慨命運無常。

「多謝神醫了!我送您……」

薛神醫看出了嚴青梔的失落,也跟著嘆了口氣。

「好,他大約今晚就會醒來,不過他這一身的傷疼痛非常,一不能動作,若是實在難忍,可以叫人尋我,我幫他開一副鎮痛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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