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變故的發生無疑是將東域這一灘渾水攪得更加渾濁。
原本勝券在握的皇甫昊也不由的慌了神,不惜做了一回馬前卒,率先發兵天斗城三路大軍。
被方羽以及道家秘術不渡天門攔住的安軒和他麾下的三十萬安家軍不過是其中一支而已。
「不願做那三姓家奴?」
不知道為什麼,听到這句話的時候,方羽不自覺的想起了前世歷史上的一位名人。
人中呂布,四個字概括了人們對呂布的評價。
在華夏歷史的記載上,對呂布的評價褒貶不一,但貶低呂布之人大多只能從他三姓家奴專殺義父這一點上下手。
卻不得不承認其戰力無雙,即便過去許久,到了方羽生活的年代。
有關呂布的種種傳說依舊偶有耳聞。
雖然方羽和呂布並不是一個時代之人,但是他可以確定,呂布本人可不願意有人稱他為三姓家奴。
如果有一天秦昊以系統之力將呂布召喚到這個世界當中,不知又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你說這話我倒有些佩服你了!」
方羽一邊說著佩服的話,一邊卻緩緩舉起手中長劍。
劍尖直指面前的三十萬大軍和位于大軍中央的安軒。
「給你一個機會,半個時辰之內,踏過我身後的城牆,今日我便不攔你!」
說完方羽劍鋒一轉,往身前橫向一斬。
一道劍光飛斬而下,劍氣如海波怒潮。
帶著碾碎世間萬物的冷冽氣勢,竟然隱約有斬天滅地之勢。
轟的一聲巨響過後一道足有數百米長且深不見底的溝壑橫跨在三十萬安家軍面前,此時劍氣已經散去。
但那道溝壑的上空任有恐怖的劍意盤旋,若是修有某種高深瞳術。
隱約可見在這些游散的劍意當中,隱隱有符文流動。
這便是方羽參悟了從天機老人那里得來的遠古石碑後領悟出來的神族符文。
這些符文看似平平無奇,實則每一個都蘊含大道之理,恐怖至極。
即便以方羽融合了神魔脊柱後提升至當世頂尖的悟性,所領悟到的也不是冰山一角。
但就是這冰山一角,對于凡人來說,也是神跡。
「將軍,且讓末將前去探探虛實!」
安軒還沒有開口說話,身邊的一名副將率先站了出來。
安家和安家軍能夠做到這麼多年屹立不倒,自有其獨到之處。
比如面前這位手持宣花大斧與一張清秀的臉旁極為不符的副將,對安軒或者說是安家那是絕對的忠心耿耿。
能夠做三十萬大軍副將,心中豈會沒有計較?
可他明知此去危機重重,依舊願意以身犯險。
不僅是膽色過人,對安軒亦是絕對的忠心。
「可是…………」
看著面前因為他被方羽落了面子而滿臉憤慨的下屬,安軒心中五味雜陳。
方羽的厲害他沒有太多的認知,但人的名,樹的影。
一劍破甲七十幾萬,就算方羽有投機取巧之嫌,實力依舊強悍無比。
安軒不免有些投鼠忌器,這名副將可是他的心月復愛將。
如果就這麼折在這里,是他所不願意看到的。
「將軍,沒什麼可是的,對方來歷不明且實力強大,若是讓一般的軍士前去查探,恐怕無濟于事,不過徒增傷亡罷了!」
「屬下這條命是將軍從死人堆里拉回來的,就算今日死在陣前,也不過是將這條命還給將軍吧了,屬下絕無怨言,望將軍準許!」
或許是見安軒有些猶豫,副將頓時急了,好像生怕安軒不讓他出手似的。
這一幕當然落到了半空的方羽眼中,眼角微微一跳。
方羽心中敬對方是條漢子,但這並不能改變什麼。
這天下忠心耿耿的人太多了,重點是他們忠于誰,又創造了怎樣的價值。
如果因為欣賞對方就故意留手的話,在這個世界顯然是不可能長久的活下去的。
所以即便方羽心中有認可之意,卻沒有任何表示。
依舊是那般雲淡風輕的于半空之中持劍而立,居高臨下。
身邊恰好有微風吹過,一席白衣飄飄,更如謫仙臨塵。
不禁在下方的安家軍眾人心頭再次蒙上一絲陰翳。
「小心些,一旦發現不對,立馬給本將軍退回來,听明白了沒有?」
思赴良久,安軒終是沒有想出兩全其美的辦法。
當然,若他就此退去,自然是兩全其美。
可方羽未嘗知道,他有哪里有退路可言呢?
大家背後都有各種勢力牽扯,往往照面之時,就已經是箭在弦上。
談何收手?
「屬下遵命!」
得到安軒的首肯,那副將頓時喜形于色,策馬狂奔。
僅幾息時間就穿過大軍來到陣前。
此時,一道微風拂過,空氣中彌漫的劍意如同柳絮一般上下翻飛。
恰好有一絲吹向了他。
好似那清風拂過臉頰,等到他察覺到疼痛之時,用手輕輕一撫。
帶著淡淡腥味的血液浮現于指間。
再看那張清秀的臉龐,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淡淡的血痕,並且還有鮮血在緩緩涌出。
「…………」
安必然心中一驚,對于方羽的實力已經不再懷疑。
他是一名孤兒,就如他先前所說,是被少年時的安軒從死人堆里扯出來的。
從那以後他忘卻了自己的姓名,忘卻了過往的一切。
化身為安軒手下的一柄利刃,一頭獵犬。
在一場戰役中立下大功以後,摒棄了所有賞賜,只求安軒給自己賜名。
從此世間便有了安家虎豹,安必然。
「希望我這條命,能夠為將軍換回一些有用的信息!」
僅僅只是一縷劍意,就輕松的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劃傷了自己。
安必然不覺得自己沖入其中還有活下來的機會。
可他清楚安軒沒有退後的機會,他,同樣沒有退後的機會。
目光中涌現出一股決然之色,手中的萱花大斧之上散發出刺目的紅光,隨後燃起一團烈焰。
讓安必然整個人看上去如神如魔,安家虎豹,年僅三十二歲,修為卻已經達到了一般人望塵莫及的地步。
在往上一線,便可窺見宗師境的最後一站,成為站在東域頂端的一員。
「殺!」
安必然並沒有在沖陣之前放狠話或者抵辱方羽,反而燃起了熊熊的戰意。
他本是人中虎豹,方羽亦是人中豪杰。
我安必然何以輸人?
信念至此,安必然體內真元狂涌,直接使出了自己的成名絕技。
百丈斧影橫劈,掀起一陣狂風大作。
安家軍士卒見狀人人戰意上涌,本就是作為先鋒立于陣前的騎兵戰陣中的士卒更是陷入癲狂。
「殺!殺!殺!」
不知道是誰率先一聲大吼,數千名鐵騎在沒有接到軍令的情況下發起了無畏的沖鋒。
冥冥中似乎有一道道看不見的絲線將這數千人連在一起,虛空中隱約可見一頭雄獅嘯天。
上古沖陣,狂獅戰法。
數千名修為在後天境後期的鐵騎一起沖鋒,借助戰陣之力,竟有宗師之勢,一往無前。
「你們干什麼?」
「都給老子全部退回去!」
听後身後傳來的喊殺身和腳下大地微微的顫抖,安必然心頭一愣。
恰在此時,百丈斧影以不可抵擋之勢狠狠的砸向面前的虛空。
明明什麼都沒有,但安必然卻感覺自己這一擊像是砸到了一片如鏡似幻的水面。
激起無數水花
一種致命的危機感降臨,這是安必然常年在戰場廝殺出來的一種本能。
安必然深知這數千鐵騎要是沖上來,必死。
可當他回過頭雙目充血的發出怒吼之時,卻、為時已晚。
無形無相的劍意波濤在此刻似乎化作一柄柄看不見的利劍,與沖鋒上來的騎兵戰陣撞在一起。
場上慘叫聲不絕于耳,數千鐵騎在一瞬之間人仰馬翻。
到處都是殘肢斷臂,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啊啊啊啊啊!」
安必然狂怒大吼,轉身便欲于方羽拼死一戰。
但當他轉過身體的那一刻,卻不自覺的感覺一涼。
下意識的往下看去,卻看到已經錯位的腰部。
「咕咕咕咕!」
再想說什麼,卻一個字都沒有輸出來。
一道道詭異的血線在安必然身上蔓延。
不過片刻,這位曾經威震西洲的安家虎豹踫的一聲化作一團血霧,再無生機可言。
「啊!啊!啊!啊!!方羽!我安軒此生與你不共戴天!」
安軒眼睜睜的看著安必然和數千精銳鐵騎慘死在眼前,心中的怒火完全佔據了理智。
「听我號令,全軍沖殺!」
嗖!
安軒話音剛落,一柄帶著流光的長劍一閃而過,在斬斷了他耳邊的發絲以後,狠狠的扎在了後方的大地之上。
劍尖完全沒入泥土之中,徒留一方劍柄在外。
「安軒,我早已經勸說過你,就此退去,你我相安無事!」
「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將天地一劍繁生的無名劍意和神魔符文結合起來使用,方羽也是第一次嘗試。
沒曾想威力之大遠超他的想象。
事實上一劍斬裂大地並不是什麼高明的劍術,不說皇境強者,就是一些對劍意領悟比較深刻的宗師都可以做到。
真正恐怖的是那些殘存的劍意,不僅威力巨大,無形無相。
而且生生不息,每消耗一絲劍意,其中蘊含的神魔符文便會在肉眼看不到的情況下神光大作,對消耗的劍意進行補充。
如此,除非有實力高強之輩率先出手清空殘存劍意。
不然如同安家軍士卒一般的低階武者,來多少死多少。
安必然原本有那個實力,可是數千鐵騎的沖鋒不僅沒有給到他幫助,還打亂了他自身的節奏。
最終導致這位宗師境後期大圓滿的大將死得如此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