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放眼望去遍地哀傷

「快!快!繃帶!有人大出血!」

「B區三號帳篷,那里還有空位置!」

「還有復蘇針嗎?!哪里還有剩下的復蘇針!」

攙扶著顧清走在滿是著急叫喊聲的醫護區前,身穿白衣的護士和醫生不斷呼喊著,提著擔架的士兵們神色匆匆,到處是鮮血和消毒水的味道,東方雲舒愣愣的環顧著四周,想要找到熟悉的面孔。

「全體注意,少校有令,第三、第四特種作戰部隊剩余成員,迅速在基地正門集結,準備支援蒼冀市。」就在這時,基地內外放的廣播中,一個名詞頓時讓少女微愣住,東方雲舒抬起頭,看著周圍不少士兵急匆匆的開始奔跑,下意識攔住了其中一人,神色略顯焦慮的問道︰「您好,請問一下,蒼冀市出什麼事情了嗎?」

「我目前還不清楚,少校下令,我得去準備了,你可以去詢問一下其他人。」那名士兵搖了搖頭,很快走開了。

「怎麼了?」顧清有些疑惑的問道。

「沒什麼……」少女眼睫微垂,低聲呢喃著。

見東方雲舒一副不願多言的樣子,顧清也沒有再繼續追問,說道︰「先找到楚楓他們再說吧。」

「嗯。」少女默默點頭。

在士兵們的指引下,兩人很快來到了珀斯維亞學生們所在的醫療區,看到他們的一瞬間,那些學生們愣住了,急忙湊了上來。

「顧清長官!您怎麼樣了?!」

「他雙腿受了傷,需要趕快醫治。」東方雲舒說道。

「快快快,這里!」幾個學生手忙腳亂的幫忙攙扶著顧清,將兩人帶進了偌大的醫療帳篷內,而此時,孟韶華跟楚楓正在里面,彼此之間有些沉默,他們都各自懷著心事,許是擔心著某一個人。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嘈雜的聲音,孟韶華回過頭,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顧清的身影。

「顧清?!」

楚楓微微一愣,他抬起頭,看到了被眾人攙扶進來的顧清,還有跟在顧清身旁的綠裙少女,見到兩人安然無恙的樣子,那顆一直隱隱提起的心,終于悄然落下。

顧清被眾人扶到床上,靠在枕頭上,才發現坐在對面不遠處的兩人,看到楚楓,還有他身旁手臂胳膊上纏著繃帶的高挑少女,松了一口氣。

「楚楓……還有……孟同學,好久不見了。」

「顧清!」孟韶華站起身,扶著牆壁慢慢走到了顧清的旁邊,神情略顯焦急的問道︰「顧清,你見到洛兒了嗎?!」

「她應該是回學院了!」

听到這話,站在學生內的東方雲舒悄悄打量著眼前的少女,隱隱意識到了什麼。

面對孟韶華的問話,顧清神色復雜,他微微嘆了口氣,說道︰「她剛剛跟我們在軍部的大門分開。」

孟韶華愣住了。

「她跟著一位看上去十分年邁的S級裝甲武神離開了,她讓我轉交給你一句話。」

「下次再見面時,她會讓你看到一個全新的楚洛兒,她想用她自己的力量,保護你,保護大家,保護所有人。」

「她說……她已經不是那個需要躲在別人身後的小孩子了,她也想擁有守護他人的能力。」

「……」

渾身纏滿繃帶的少女手掌抓著床角的欄桿,低著頭,語氣有些顫抖︰「這個傻瓜!」

她猛然轉頭,推開人群,邁開隱隱刺痛的雙腿,拼命的往出跑去。

「哎!」顧清大驚,楚楓皺了皺眉,大喊道︰「快攔住她,她的傷還沒好。」

「別著急,我這就去。」東方雲舒急忙應道,她迅速擠開人群,朝著孟韶華離開的方向追趕過去。

少女的身影快速穿梭在基地內,面帶焦急,隨著她劇烈的運動著,身上的各處傷口隱隱被撕裂,鮮紅色的血跡滲露出來,可她依舊不管不顧的奔跑著,朝著基地的大門快速沖去。

「洛兒!」

「洛兒!你在哪!」

孟韶華費盡全身力氣跑出基地,而基地外除了正在集結的士兵們,根本沒有其他人的蹤影,她神色恍惚的在周圍徘徊著,舉目眺望著。

天邊,冬日的微光沖破層雲,灑向大地,輝映在城市廢墟的各處,被冰面折射著,散發出流光溢彩的色澤。

「洛兒!!」

少女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孟韶華緩緩閉合雙眼,兩行清淚順著她的裹著繃帶的下巴滑落下來,凝結成冰晶,旋即碎裂。

與父母結束對話後的那天晚上,帶著滿心傷痕和疲憊的少女獨自一人靠在床頭,她望著窗外的星空,繁星閃爍的夜空,是那樣的遼闊,那樣的幽邃,那樣的遙不可及。

她知道,自己沒有責怪父母的理由,父親是為了傳盟的計劃,而母親為了配合父親保護自己,他們不得不做出那樣的選擇。

可是,即便如此,少女依舊無法邁過內心中那道無形的門檻,即使在睡夢中無數次思念父母溫暖的懷抱,但她仍舊選擇了離開。

是啊,父親一心為了傳盟,母親也一心支持父親,而她呢,她是否也有一心想要去守護的東西呢?

回憶她短暫的一生,從無憂無慮的富家大小姐,到孤孤單單無人照顧的倔強少女,再到顛沛流離遠渡重洋的流浪者。

孟韶華竟然發現,自己最難以割舍的,是在珀斯維亞生活的短短一年。

而那個活潑可愛的女孩,帶給了她快樂,帶給了她溫暖,在她孤孤單單的人生里,仿佛化作了一束光,灑進了她空寂的心田。

「韶華姐姐!」女孩清脆悅耳的歡笑聲,只要想起,就能讓她嘴角不自禁的翹起。

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北幕洲,回到了蒼海市,回到那個女孩的身邊。

可是……她變了,以一種她無法想象的模樣,再次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守護他人的決心,那樣堅定的意志,她有什麼理由怪罪,又有什麼理由去反駁呢?

沒有一個人知道,當她看到少女遍體鱗傷奄奄一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自己的內心,所經歷的,是一種什麼樣的絕望和痛苦。

現在,她走了。

同樣的理由。

孟韶華緩緩睜開眼,眼中盡是茫然,她該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前所未有的空虛和恐懼難以遏制的涌上心頭。

「請問……是孟韶華學姐嗎?」

就在這時,一個略帶拘謹的女聲從背後傳來,跪倒在地上的少女,緩緩轉過頭,看到了一個陌生而又眼熟的女孩。

「你是……」

東方雲舒走到孟韶華的身邊,輕輕的將她扶起來,沖著眼前的少女微微一笑,說道︰「我叫東方雲舒,很高興見到學姐。」

「我是後來搬進0413宿舍的,很抱歉韶華學姐,那個時候只有洛兒學姐在,我就住進來了,打擾到你們了。」說著,東方雲舒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孟韶華愣愣的看著她,喃喃說道︰「是你,我听洛兒提起過。」

「洛兒學姐的離開,我也很難過,但是沒有辦法呀,這次的災難,我們親眼所見,死了好多人,比起赤妖,我們人類實在顯得弱不禁風,只有不斷的提升自己,努力變強,才能避免下一次慘劇的發生。」

「我想,洛兒學姐,也一定是這樣想的。她想要守護大家的決心,我可以清晰感受到。」

東方雲舒輕輕的將孟韶華抱住,在她耳邊說道︰「韶華學姐也不要太難過,要往好處想嘛,如果洛兒學姐下次回來,變得很厲害很厲害,不是就可以保護更多的人,也可以保護學姐你啊!」

「你說的對……那樣的話,她就能保護更多的人了。」孟韶華目光微垂,語氣顯得有些異樣,輕輕嘆了口氣。

少女的話,她又何曾不明白,只是……

「謝謝你,雲舒,我很歡迎你的到來,如果小北跟衣衣還在的話,她們也一定會喜歡你的。」孟韶華突然抬起頭,微笑著說道。

「嘻嘻,那我們回去吧!」東方雲舒拉起少女的手臂,扶著她,慢慢的走回基地。

就在經過門口時,那在不遠處集結的士兵們那里突然傳出聲音︰「蒼冀市的情況很嚴峻,我們沒時間再等下去了,必須馬上出動。」

東方雲舒微笑著的表情緩緩凝固,她的腳步頓住,孟韶華有些疑惑的看著她。

「韶華學姐,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一些事情,我很快就會回來,不用擔心我。」

「嗯,快去快回。」心情沉重的孟韶華並未意識到什麼,她獨自一人走回了基地,望著她的背影,東方雲舒咬緊牙關,她望著那隊集結好準備登車的特種士兵們,飛快的跑了過去。

……

「少將閣下,還有大約半個小時……不,二十分鐘,就要抵達蒼海市上空了,拜托您……還請再耐心等待一下。」

望著用手緊緊抓住機門隨時有可能打開的女子,駕駛員滿頭大汗,小心翼翼的安撫道。

「就在這里降落吧。」紅裙女子平淡的說道。

「啊,好,我馬上下降高度。」戰機駕駛員艱難的咽了口唾沫,拉下垂直降落閘,女子目光透過玻璃,遙望著遠處隱隱可見的城市輪廓,目光閃爍。

楠楠,等我回來,一定要堅持住!

戰機下降了不到三百米,剛剛落到雲層上方,女子猛然一把拉開機門,縱身跳了出去!

「少將!」駕駛員大驚,旋即便看到一抹紅色的光芒,綻放在潔白的雲層上,以遠高于戰機的速度,向前急掠而去。

S級裝甲武神雨落紅塵,再次出現。

隨著赤妖的消失,彌漫在蒼海市周圍的洶涌風雪,漸漸停息,陽光驅散陰霾,揮灑下來,大地漸漸升溫,但那籠罩了整個城市的冰雪,卻依舊冰封著一切,難以消融。

士兵們在各處焚燒著尸體,清除著破碎的建築,尋找著周圍還存活著的人類。

當天邊一抹紅芒出現,姬如雨凝望著身下滿目瘡痍變得全然陌生起來的城市,她的眼眶漸漸變得通紅。

原本生機勃勃的蒼海市,她生活了那麼多年的城市,如今竟然變成了這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可惡!」姬如雨速度暴漲,她直奔北城區而去,一道紅光在天際劃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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