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幽影之墟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最後的終點

慕北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看著眼前周圍長滿了紫色葉子的樹枝,樹枝環繞在無比巨大的樹干上,形成了一條可供她前進的道路,不斷的向上蔓延而去。

她甚至不願意去抬頭,去看那依舊沒有任何蹤影的樹冠,擎天的巨木,慕北只能一步一步憑借自己的毅力,慢慢的向前走去。

終點,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但是她沒有選擇,只能堅定的走下去,去尋找那一絲可能的希望。

而對于之前已經踏上巨木的另外一人,姬天意憑借著時影虛華的力量,不斷的打破空間的束縛,前進的距離,早已超過了慕北不知道多少,但是盡管如此,他也沒有看到樹冠的蹤跡,站在樹枝上,姬天意停下了腳步,他隱隱發覺了事情的不對勁。

姬家密藏中有記載,在他們生活的世界外,還存在著一個未知的正在新生的世界,根據前文明紀元那位博士所留下的另外一項計劃中,將這個世界命名為了里世界。

里世界不知緣何而起,也不知什麼時候誕生,只知道有人意識到它的存在時,就想要尋找到進入其中的方法。

而根據某些痕跡,鎖定時空坐標,打破空間屏障,這是第三火種——時影虛華特有的能力,如果能夠激發時影虛華的能力,應該可以抵達那所謂的里世界內,但是因為火種計劃的展開,以及最後時鐘的敲響,前文明紀元的人類最終還是按照博士的留下的計劃,將火種進行封存,而里世界的存在,也被埋藏在了給予後世的傳承中,等待著後來人的發現。

無數的歲月流逝,新文明紀元來臨,蘇醒在新世代的三姓之人,按照守護的誓言,隱世不出,不斷的積蓄力量,等待著赤月的降臨。

而其中,姬家的先祖,在某些傳承,發現了里世界的存在。

他激活了時影虛華,成功的到達了這里,看到了眼前這棵巨大無比的擎天之樹。

「……那或許是一尊偉大神明最初的軀殼,也或許是整個世界的本源核心,祂連接天地,似乎是匯聚了整個世界的精粹所在,若是能夠登上那世界之巔,或許可以真正了解關于這個里世界的真相……」

「……但無論我怎麼盡力,也無法打破那層隔膜,掙月兌那道束縛,我……或許真的沒有辦法到達那個盡頭,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幾乎可以肯定……」

「那個世界,是活著的,祂的存在,是真實的!」

姬家密藏中,沒有記載更多關于這尊巨樹的東西,但僅僅是這些,也讓姬天意隱隱發覺,想要踏上這棵擎天之樹的盡頭,登上世界之巔,似乎並不是一味盲目的前進。

「靈魂之力嗎……」金眸的男人輕聲喃喃道。

里世界,或者說幽影之墟,里面生存著名為幽者的生靈,而這些生靈,似乎是由原世界死去人們的靈魂轉換而來,如果說著棵擎天之樹是這個世界的核心,那麼想要抵達終點的方法,或許跟靈魂之力有所關聯。

「呵……」姬天意嘴角微微弧起一抹輕笑。

他不是幽者,自然也不具備魂體,但是沒有魂體,不代表他不能控制靈魂之力。

姬天意輕輕的將手中的木拐頓地,一道烏光從那落點處瞬間擴散開來,在擎天之樹的周圍空中,同樣彌漫著不少的紫色霧氣,而那股擴散出去的烏光,在接觸到紫色霧氣的一瞬間,便將那些紫色霧氣牽引而來,融入了烏光之中。

當烏光重新收攏回來之時,姬天意金色的眼眸中,閃過了一道黑色的暗光。

他緩緩合上雙目,一股無形的靈魂風暴以他為中心,瞬間朝著四周席卷而去,頃刻間暴漲的靈魂之力,讓姬天意擁有了如同幽者一般進行靈魂感知的能力。

在龐大靈魂之力的感知下,姬天意「看」到了一條路,一條隱藏在樹干之中的路,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離開樹枝,朝著那巨大樹干走了進去,當他的身體接觸到樹干表面的時候,竟奇異的融入了進去,似乎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一般,就那樣走進了樹干之中。

他慢慢的走在樹干內部,不知過了多久,他的感知之中驀然出現了一道自然形成的階梯,一直向上延伸而去,姬天意走到那階梯前,沒有任何猶豫,便踏了上去,只是在他接觸到那階梯的一瞬間,整個人微微一震。

一股無形的壓力,似乎突然壓在了他的肩頭,阻礙著他繼續前進,姬天意一聲冷哼,手掌中的木拐凝聚出濃郁的烏光,源源不斷的涌入他的體內,讓他的靈魂之力再次暴漲。

身上的壓力減輕了許多,姬天意雙腳踏上了階梯,神情平淡的朝上走去,速度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步伐不緊不慢。

但是,姬天意此刻的心中,已經有了些許凝重。

他總算明白,為何姬家先祖,會說自己無法走到盡頭,而那個黑發青年,也說過同樣的話。

身前這仿佛沒有盡頭的階梯,每前進一階,靈魂所承受的壓力,便在之前一階的基礎上,變強一些,而無論靈魂強度再怎麼強大,最終也會達到極限,終究會因為無法承受這種壓力而導致靈魂崩潰。

不過,他是姬天意。

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讓他屈服。

姬天意面無表情的向前走著,他的步伐很慢,卻又很穩,速度和頻率沒有任何變化。

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他承受著怎樣的壓力。

……

疲憊。

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如此瀕臨極限的疲憊感,少女扶著樹干,艱難的蹣跚在前進的道路上。

慕北不了解幽影之墟,也不知道這棵巨大的擎天之樹意味著什麼,她只知道,除了登上這棵巨樹的頂端,獲得那屬于渡者的力量,她別無選擇。

慕北的神情蒼白,她的精神已經疲倦到了極限,意識甚至已經接近了昏厥的地步。

「到此……為止了嗎……」

她不知道自己倒下之後,會發生什麼,但是她卻能夠隱隱感覺到,一旦倒在這里,她一定會失去某種極為重要的東西或是機會。

「慕北,堅持住,這麼多年都堅持過來了,這點疲倦算什麼?」她不斷的在心里對自己說著。

就在這時,體內的熾炎核心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氣息,驀然主動散發出了力量,讓慕北的心頭一震,感覺腳下不知從何而來的一股赤月能量竟傳進了自己的身體內。

「堅持住!」

不管怎樣,慕北咬牙朝前繼續走去。

巨樹之下,黑發青年盤坐在樹前,深邃的黑眸輕輕閃過了一絲復雜的光芒。

作為曾經的戰友,我能幫你的,只有這些了……

北,能否走到盡頭,還是要看你自己。

而在忘的身前,楚听嵐席地而坐,他看著眼前的黑發青年,似乎感受到對方的注視,忘微微抬頭,淡淡的說道︰「身為這個世界的原住民,你不可能再以人類的身份重新回到那個世界里。」

「因為,那個世界中,你已經‘死亡’,所以你也不必奢望。」

「你怎麼會知道?!」楚听嵐難以置信,他根本沒有告訴過眼前的青年自己的身份,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還保留著源自那個世界的記憶。

「呵……」注視著楚听嵐赤紅色的魂體,忘平靜的說道︰「身為赤魔,能夠保存意識,曾經的你也算是人類中的佼佼者,死亡之後你靈魂內殘存的赤月能量攜帶著記憶碎片也不足為奇。」

「而且,能夠避過那道幻境考驗的,也只有赤魔才能夠做到。」

「幻境考驗?」楚听嵐猛然意識到了什麼,他跳下深淵之後,似乎穿過了某道門扉,然後直接來到了這里,並沒有遇到任何阻礙,這跟慕北顯然不一樣。

「你是第二個到這里的赤魔,擁有自己的意識,你有資格和潛質,成為我們的一員。」忘淡淡說道。

楚听嵐眼神微眯,說道︰「成為你們的一員,抱歉,我並沒有那樣的想法。」

「呵。」忘沒有多說什麼,緩緩閉上雙眸。

他決定要做的事情,從來不需要經過別人的同意。

……

「這里是……」

慕北疑惑的看著眼前的一片黑暗,方才她扶著樹干艱難前行之時,突然掉進了樹干內部,這讓她極為驚訝,看著視線盡頭的一點光亮,她慢慢的朝那里走去。

光亮緩緩放大,在黑暗中,慕北看到了眼前漫長的階梯,朝著上方無限蔓延,這一幕,讓她突然意識到,原來這里,才是通往巨樹終點的真正道路。

來到階梯前,慕北輕輕的踏上第一層階梯,瞬間便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直接作用在了她的身上。

或者說,並不是她的身體上,而是靈魂。

慕北漸漸明白過來,想要真正的走到終點,必須具備極其堅韌的靈魂亦或是龐大的靈魂之力。

堅韌的靈魂……麼……

經歷了無數歲月時光洗禮的靈魂……算堅韌嗎?

慕北緩緩走在了階梯之上,她慢慢的向前走著,靈魂所承受的壓力愈發巨大,但是她也僅僅是感覺到腦海中傳來的壓迫感,並沒有影響她前進。

不知走了多久,她的腳步變得慢了起來,白皙的額間也布滿了一層細汗。

這個時候受到的靈魂壓力,已經極為巨大了。

然而就在這時,慕北突然看到,就在階梯對面的虛無中,同樣出現了一座階梯,而在她的上方極高的地方,一道身影正在緩慢的前行著。

「姬天意?!」

金眸男人驀然睜開雙眼,他看到了慕北,目光微微一凝。

「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跟了上來。」

「只不過,那件東西,最後一定會落在我的手里。」

「誰知道呢。」慕北勉強的笑道。

姬天意眼神微眯,他手中的木拐驀然爆發出漆黑的烏光,在這片寂靜無比的虛無空間內,隱隱發出猙獰的鬼魅嘶吼聲,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鬼咆哮,慕北心神一凜,她感受到周圍恐怖的氣息,回憶起了第一次與姬天意見面時的場景。

在北幕洲,珀斯維亞學院內院中,那座天幕塔里,她便被這種力量襲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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