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鯉的馬車繼續前行,在縣城里找客棧。
縣試將近,河東縣的客棧都住滿了。
他們一連問了好幾家,都沒有空房。
棠鯉皺著眉頭,他們一家子不會露宿街頭吧?
早想到客棧會這麼緊俏,他們應該再提前一些來。
要是因此影響了倆孩子的縣試,那真是得不償失了。
「你們可以去沿河邊的客棧問問,那里的客棧位置好,也貴,住的人少一些。」有一家客棧的小二好心提醒道。
這才趕著馬車朝著河邊去,問了兩家,終于問道一家有空房間的客棧。
棠鯉松了一口氣。
「夫人,我們只剩幾間上房了,價格可不便宜。」小二看了他們一眼,不甚熱切道。
「還剩幾間?」棠鯉問道。
「三間,一間三兩。」小二道。
就是這價格嚇到了許多人,所以這房間一直空著。
不過,他們並不擔心這價格賣不出去,總有有錢人家的公子來。
「三間全要了。」棠鯉道。
「全……全要了?」
縣試是在三天後,要考三天,考後的第四天張榜公布考試結果。
棠鯉想了想他們需要在縣里待著的時間。
「十天,這里是一百兩銀子,以後吃飯就在里面扣。」棠鯉把一袋銀子放在了小二的面前。
店小二看著這一家子,真是看不出來,出手居然這麼闊綽,態度一下殷勤起來。
棠鯉抱著懷里昏昏欲睡的三寶,上了樓,把小家伙放進了被窩里。
小家伙的手還拽著棠鯉的袖子。
「娘親……」
「乖,睡吧。」棠鯉柔聲道。
小家伙閉上眼楮,很快就睡去了。
棠鯉出了門,找了大寶和許玨。
兩個孩子把東西放好了,自理能力很強,房間里整整齊齊的。
「娘。」
「姐。」
「坐著,我有話跟你們說。」
兩人並排,乖乖地坐著,一副听訓的模樣。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你們在交朋友上一定要謹慎。今天我觀那卓小公子,是個心性很高的人,很有骨氣,雖然出生貧寒,但是不願接受別人的施舍。別人的滴水之恩,他恨不得涌泉相報。這是君子,值得結交。」棠鯉道。
許玨和大寶都點了點頭。
「大寶的眼光很準。」
大寶得了夸獎,很開心。
「你們倆都是好孩子,我便希望你們愛憎分明,遠離小人,長成翩翩君子。」棠鯉道。
大寶點了點頭。
許玨轉頭看著大寶認真的小臉,眸色轉深。
對于他姐的教誨,他是謹記于心的。
但是,有些時候,太過君子,並不好立足一世。
他跟著他爹,見識多了,也見識了人間冷暖,知道過剛易折。
若是入朝堂,太過愛憎分明,更難立足。要如魚得水,便要狡猾,便要掌控人心。
大寶被他姐和姐夫保護得很好,沒見過什麼骯髒。
他會護著大寶成為他姐說的那樣的人,翩翩君子,不染凡俗。
至于那些骯髒的,玩弄人心的,他來就行了。
許玨轉頭看向棠鯉,重重地點了點頭。
「一路上也累著了,好好休息,別看書了。」棠鯉道。
「娘,別人家的爹娘都想要自己孩子多看書的,你怎麼反著來呢?」大寶道,帶著一抹撒嬌的親昵勁。
「因為我家大寶和許玨是天才啊,和一般的孩子肯定不一樣。」棠鯉捏了捏大寶的女敕臉,轉身離開了房間。
棠鯉走了後,大寶忍不住去模書,心癢癢的,在听娘親的話和看書之間掙扎。
許玨看出來了︰「大寶,你看一個時辰的書吧,我不告訴姐。」
大寶露出一個笑,兩個小酒窩便浮現了出來,他拿起書,認真地看了起來。
……
翌日。
大寶和許玨早早就醒來了。
兩人把衣服穿得整整齊齊的,就出門了。
兩人下樓,看到樓下的廳里圍繞著許多人。
那一群人都是書生打扮,大多是十三四歲的少年,也有少數年長的,看起來二十好幾的。
大寶和許玨一下樓,便有人注意到了他們。
其中有一個矮瘦的清秀少年,臉上帶著市儈氣,滿臉堆笑︰「兩位,你們也是來參加縣試的嗎?」
「陸凌,你是傻的嗎?問這樣的問題。這就是倆女圭女圭,剛斷女乃不久吧,怎麼可能是來參加縣試的?」
「對啊,就是倆小屁孩,估計是來縣里玩的吧,這個時候湊什麼熱鬧,還住在咱們學子客棧,多少真正來參加縣試的學子都無處可住。」
那叫陸凌的少年被他們說著,也不生氣,樂呵呵的。
大寶的眉頭皺起︰「我們是來參加縣試的。」
陸凌朝著他們拱手︰「小生陸凌,二位怎麼稱呼啊?」
大寶和許玨回禮。
「衛子昂。」
「許玨。」
那陸凌居然拿出一個本子,在本子上記了下來。
「二位是從什麼書院的?」陸凌問道。
「宏文書院。」大寶道。
陸凌在自己的本子上認真記下。
其他人議論紛紛起來。
「宏文書院?你們听過嗎?」
「沒听過,這書院是不是沒人了啊?居然讓兩個女乃娃子來參加縣試!」
「這個書院我听說過,在遙水鎮!听說這書院里的學生多半是農家子。俗話說,老鼠的兒子會打洞,農家子有什麼出息?!所以這書院已經連續五年沒有人中了!」
「這破書院我也听說過,這種書院派倆女乃娃子來參加縣試就很正常了。」
「天啊,這樣的書院,怎麼還給他們縣試名額?這不是浪費名額嗎?我們都是辛苦讀書才能拿來的名額,卻有書院濫竽充數!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有的學子嘲笑著他們,有的學子滿臉氣憤。
大寶氣得小臉都漲紅了。
這些人怎麼能這麼說自己和許玨,說自己的書院?!
他和許玨根本不是濫竽充數!
宏文書院很好,同窗們都很努力,夫子也很好!
「所謂讀書人,不僅看學識,也看人品,幾位這般肆意嘲笑其他學子,足見人品不好,卻也能來參加縣試,我們又如何不能來?」許玨道。
大寶覺得許玨說得十分對,跟著道︰「是啊,逞口舌之快又有什麼意思,到時候在縣試的成績一決高下,才是真君子。」
兩個小少年,頗具氣勢,說話也條理清晰,懟得那幾個嘲笑他們的人面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