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原罪惡魔

王後陛下在很久之前就覺得不對勁了。

在她試圖找到解決法蘭問題的辦法時,曾在王室的圖書館里泡了很久,閱讀過七大公國相關的歷史時,她發現了大量非常不合理的地方。

首當其沖的,就是七大公國的公爵家族中,那幾乎一脈相承的性格缺陷。

翻看各個家族的歷史,幾乎每一代的公爵,說話做事都是一個路數,如果把對歷史上某位公爵的評價拿過來,幾乎都完全可以直接套用在他的後代身上。

哪怕面貌幾乎迥異的兩個人,只要家族的姓氏相同,性格作風就幾乎完全一樣,數百年下來幾乎從無例外,這根本不是一句「家族傳承」能解釋得通的。

當時她發現這個問題是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並沒有想太多,但現在回憶起來簡直脊背發寒。

每位公爵的家族,幾乎都有著特定的性格缺陷,雖然不至于所有人都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但做事的風格偏好,甚至一些荒唐的行為都驚人的相似。

這些性格上的缺陷,仿佛是隨著血脈一同流傳下來的詛咒似的,除了極個別「幸運兒」能夠擺月兌之外,絕大多數人終其一生都被困擾著,血脈越是純正的後裔,這種「缺陷」也就越是嚴重。

法蘭的王室有著遠超常人的傲慢,那股莫名其妙的驕傲有時甚至完全難以理解,感覺在他們的眼中,除了有著王室血脈的人之外,所有人都是螻蟻一般的存在,必須任憑驅策,一點反抗都會被視為挑釁。

艾薇兒回想著彼得的一言一行,臉色變得愈加蒼白——傲慢……

七大公國所有公爵的樣貌在她眼前一一閃過。

埃頓公爵那極其肥大的體型,和那好像永無止境一樣的胃口;凱恩公爵苛刻到令人發指的搜刮,還有恨不得把每一枚銅卡珀都裝進袋子里的貪婪;科爾公爵寧肯損人不利己,也見不得人好的脾性︰以及蒙戴斯公爵那混亂到難以想象的私生活……

這些公爵的脾氣性格,幾乎就是愛神教會典籍中提到的七宗罪的翻版,而且不僅這七位公爵家族血脈如此,如果一個家族和某位公爵的家族通婚比較頻繁,那這個家族也同樣會出現相應的問題。

威廉所在的凡金斯家族,祖上和北境大公經常通婚,相互間持續了整整幾百年的姻親。而凡金斯家那暴躁易怒,好戰成狂的性格,和北境公國的埃隆家族如出一轍,全族上下幾乎無一例外。

王後陛下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發冷,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倒流回了心髒里。她聲音微顫地詢問道︰「我……也是一樣嗎?法蘭王室的血脈,代表著……傲慢?」

貝里點了點頭,面色溫和地承認了這個殘忍的真相。

「是的,而且不僅是您,您、國王陛下、乃至整個法蘭王室的血脈,其實都源于一只名為拉貴爾的墮天使,而法蘭其它幾大公國的血脈,也分別來自其它六種地獄中的惡魔生物。

分別是代表暴怒的狂戰魔、代表暴食的蠅魔、代表懶惰的惰魔、代表貪婪的瑪門魔以及代表色域的魅魔和代表嫉妒的蛇魔,這些惡魔生物或許並不是十分強大,但他們全都代表著一種與愛相背離的原罪。」

艾薇兒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扶起了椅子,抬起幾乎無法支撐身體的雙腿,勉強坐了上去。隨後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問道︰「這一切,是有人在刻意維持法蘭的現狀對麼?

法蘭七大公國的歷史長得過分了,據我所知最少也有近兩千年,而七大公國的格局自兩千年前開始,就從來沒有真正改變過。」

王後陛下的手緊緊地扳住椅子的扶手,白皙的手背青筋暴起,把全身的重量都搭在了椅子的扶手上,看上去像是只要松一松手,就會從椅子上滑下來似的。

「我早就該發現不對的!一個帝國最多維持幾百年就要崩壞,一個家族能綿延幾百年的更是少之又少。

怎麼可能有這麼巧的事,在一塊土地上,居然能一次性出現七個傳承幾千年的家族,連一些偽神的教會都撐不了這麼久。

最不可思議的是,這些家族不僅從來沒有斷絕過傳承,更是連地位都沒有過多大的變化,這兩千多年的背後想必一定少不了貴教會的手筆吧?」

「實際上是三千五百年。」

貝里贊賞地看了看面色蒼白的艾薇兒一眼。

「您的睿智實在令人嘆服,這一切背後的維持者確實有愛神教會的存在。法蘭的三家真神教會,愛神教會、知識教會、財富教會全部參與其中,甚至還有屬于神聖帝國的光明教廷。」

他的嘴里每吐出一個教會名字,艾薇兒的臉色就白上三分,在听到光明教廷的時候,更是突然變得比紙都要白,臉上的血色幾乎褪盡。

王後陛下靠在椅背上,用手擋住了自己的臉。

「為什麼?」

她極力保持著語調的平靜,但聲音依舊止不住地顫抖著。

「地獄的惡魔,和你們真神教會是死敵吧?你們為什麼要放任惡魔的血裔流傳?如果按照光明教廷一貫的做法,難道不應該是……直接抓起來全部燒死嗎?」

貝里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解釋道︰「我們是不會那樣做的,您和您的家族並不是我們的敵人,而這些惡魔血脈的存在,也都是得到了默許的。

到了每五百年一次的那個時候,甚至會有一位教皇提前二十年守在這里,確保七大公國的血裔不會斷絕,這次負責的就是知識教會的老教皇,那位大人已經在法蘭守候十幾年了。」

艾薇兒眼神閃動,抓住了他話里面怪異的地方。

「每五百年一次?為什麼是五百年?」

「因為那是死國之門開啟的時間。」

死國之門?王後陛下突然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仿佛曾經在那里听到過。

仔細回想了一下後,她猛然驚覺,自己和威廉逃出王都那天,在王都交戰的兩名強者,似乎都曾經提到過這個名字。

那片覆蓋了整片天空的黑色簾幕再次浮現在眼前,她重新記起了那座倒懸于王都天空上的亡魂之海。

「埃伯……」

王後喃喃地念出了這個名字。

中年美人點了點頭道︰「這是那位九階亡靈大君的名字,他試圖提前推開死國之門,結果被守在法蘭的老教皇當場擊殺。

每當五百年的界限即將到來時,便經常有高階的亡靈從里面擠出來,這也是那位教皇大人守在這里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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