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7章 一百與一百零一(下)

「所以你明白了嗎?並不是你對時間的領悟出了問題,而是你作為十階巔峰的職業者,對十一階真神的時間理解不夠,能夠減慢我的時間便已經是極限了。」

隔著身前濃重的灰色霧氣,瞥了眼依舊在咬牙封鎖時間的自己後,馬洛斯神色平和地道︰

「至于外面那個好運的人類,他雖然得到了命運的青睞,  但只要關于命運的神火還沒有被點燃,他便不可能窺探到我現在的模樣,也永遠達不到真正的現實。

或許在他看到的那條命運軌跡中,我會和你進行一場殊死搏斗,然後在消耗無比巨大的情況下,獲得一場極為艱難的慘勝,接著再被手持光明教皇的他趁機擊敗甚至殺死。

但他想不到的是,如果不是擔心掌控不好力度,  會把你的知識一起抹殺掉的話,你在我面前根本連一分鐘都堅持不了。」

「不過,既然你能夠減慢我的時間,那留給我反應的功夫就很充裕了,按照現在的情況,即便動用死亡的權能將你直接抹殺,我也有把握將你積攢的知識留下來七成以上……

唔……我的神國已經擴散到你身邊了,那就先聊到這兒吧,能夠再一次見到當初的自己,我是真的非常非常高興,另外……」

「再見。」

……

伴隨著馬洛斯帶著濃重遺憾的告別聲,即便教皇安拼盡全力地想要停下時間,  那帶著死寂與終結之意的灰色霧氣,  仍舊緩慢而深重地籠罩了他的身體,  並徹底將他包裹了起來。

而在整個身體都被濃霧包裹住的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奇妙體驗涌上了教皇安的心頭,  那是一種如同高懸頭頂的利劍失去了綁繩,  知曉自己即將走向死亡般的詭異預感。

即便按照他身體中存在的力量,理應還能支撐數十年以上的活動,  但卻沒有任何理由地虛弱了起來。

這份虛弱雖然表現為生命力流失造成的衰老,但教皇安卻十分清楚,這是某種凌駕于衰老之上的,更為逼近死亡本質的東西,在他的耳邊,甚至隱約響起了冥河那聆悅而幽然的水響。

我要……死了?

勉力抬起衰朽的眼皮,隔著身前愈發濃重的灰霧,望了望另一個自己滿含期待的眸子後,教皇安攥著書頁的雙手不由得微微一緊。

他原本準備撤掉停滯時間的能力,以便加速自己的死亡,好讓對方什麼都得不到。

但當想到自己被抹殺的話,腦海中無數的知識將徹底消失,或許再也沒有辦法補齊後,教皇安終究還是沒能拗過內心對知識的珍重,緩緩松開了已經出現皺紋與斑點的手掌,神情頗為無奈地搖頭苦笑。

果然……最了解我的人,還是我自己啊……

……

呵呵,我就知道,  你一定狠不下心!

看著面前「自己」臉上無奈的神情,真教皇馬洛斯的唇角少見地漾起了一絲笑意,在抬起手按向教皇安額頭的同時,亦發自內心地頷首輕聲道︰

「謝謝你選擇了留下自己的知識與時間的奧秘,我一定會記住這個……嗯?」

在兩名初代知識教皇無比錯愕的神情中,灰霧的側面的空間突地被人打開了一條通路,一只虛影狀的龍頭瞬間探了進來,但在接觸到教皇安的時間之力後,又被蔓延出去的時間連帶著「固定」在了入口處。

這是什麼東西?

看著龍形虛影內部那模糊的人類身影,兩名教皇不由得齊齊皺起了眉頭,然而還沒等他們做出反應,那身影口袋的位置顫了顫,一枚閃亮的硬幣極為艱難地擠出了半邊。

「快!快把威廉身邊的時間松開!」

听到那清亮且焦急的女聲後,真教皇馬洛斯不由得眉頭一皺,知道這枚硬幣應該就是來自命運的遺產,而老邁的教皇安則異常吃驚地瞪大了昏花的眼楮。

能超月兌十階的時間停滯……那不就是真神麼?威廉的身上居然真有命運女神的眷顧?所以「自己」說得瘋話居然是真的?

那……既然命運女神的眷顧是真的,那有關威廉掃清法蘭的障礙後,一定會蠶食神聖帝國,甚至企圖一統奧法大陸之類的判斷……難道也……

「你發什麼呆呀!」

看著教皇安那副滿臉震驚的模樣,拉胯女神急得連著扭了好幾下,險些從威廉的口袋里掉了出來。

「快點松開他!現在只有威廉能救你!你要是再不松開他就晚了!」

听到拉胯女神幾乎咆哮一樣的高喊後,老邁的教皇安先是渾身微微一顫抖,隨即右手食指極為吃力地輕輕勾了一下。

不過他已經衰弱得不成樣子,處在馬上要被死亡神職抹殺的邊緣,已經沒有足夠的力量操控智慧之書了,僅僅降低了威廉身邊時間之力的「濃度」,那根手指便無以為繼地重新垂落了下去。

「臥…………槽…………了………………」

看著面前近乎完全靜止的空間,與自己身周那慢動作一樣的巨龍撞雞,威廉極為緩慢地瞪大眼楮,一臉震撼地道︰

「砸……瓦……魯……多?」

「砸什麼多?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快給我撞他!」

接到真教皇馬洛斯投來的,那充滿了無窮無盡探索欲的渴望目光後,似乎回想起了當初知識之神看向自己的眼神,拉胯女神不由得猛地一哆嗦。

只見她呲溜一下重新鑽回了威廉的衣袋里,並在空中化出兩只雪白的手臂,掰著威廉的腦袋朝向了真教皇馬洛斯,火燒一樣地嚷道︰

「加把勁兒啊!你要是不能一頭把他撞翻的話,不光咱們兩個會倒霉,整個法蘭怕是都要完蛋了!」

一頭把我撞翻?你在開什麼玩笑?

听到命運女神的話後,馬洛斯有些不解地皺了皺眉。

雖然對于自己身為「六十平米死神」的實力相當自信,有把握賜予所有闖入自己神國的人命定之死。但本著命運之語不可輕視的念頭,他還是抬起手臂抵向撞來的龍形虛影,給予了威廉和巨龍撞雞足夠的尊重。

「啵」

伴隨著一道泡泡被戳破似的聲音,馬洛斯無比震驚地發現,直指死亡的權能根本沒有生效,而自己那六十平米大小的灰霧神國,反倒被人用極盡粗暴的手法,硬生生塞回了自己體內。

緊接著,一枚死不瞑目的巨大龍頭便撞了上來,強行將自己擊倒在地後,直接頂著自己橫飛了出去。

「……」

看著身前打橫飛出的另一個自己,擺月兌了抹殺的教皇安吃驚地瞪大了眼楮,顫顫巍巍地在自己大腿根兒上狠掐了一把。

這是什麼情況?我怕不是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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