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崩了

听到圓臉少女的問題後,威廉略有些擔心地望了望女妖精,怕她會被大佷女的問題帶了節奏,繃不住情緒導致露餡兒。

結果令他沒想到的是,安德烈婭似乎完全沒听到圓臉少女的問題,此時的她正背過雙手,一臉失魂落魄地捂著自己的,眼神也一直都沒有什麼焦點。

而注意到威廉眼神的落點後,女妖精剛恢復了些許的面色,再次騰地一下變得的通紅,只見她連忙微微轉身,把兩瓣圓月從威廉的視線中扭開,隨後神情扭捏地低下頭顫聲道︰

「她胡說!根本就不臭的!」

「……」

廢話!我能不知道不……咳咳咳,算了算了,總之沒露餡兒就好。

放下心的威廉又重新把頭扭了回去,對一頭霧水兩眼問號的圓臉少女道︰

「嗯……安的臉色確實不太好,看來是昨天晚上折騰得太晚了點兒。」

面對大佷女迷茫中卻又似有所悟的眼神,威廉先是強行憋了口氣,在面孔上擠出了一點點疑似尷尬的紅暈,隨後刻意扭開眼神,聲線飄忽地道︰

「安她對愛神教會一直非常有興趣,昨天听到有機會加入愛神教會之後,簡直開心壞了,說是要好好獎勵獎勵我。

嗯……反正就是一時激動,沒成想鬧得有些晚了,昨晚上上下下的基本沒怎麼睡,所以今天精神有些萎靡,腿因為……咳,姿勢問題也有些軟,這都是正常現象……」

听到威廉似乎什麼都沒說,又似乎什麼都說了的解釋後,即使大佷女在這方面的知識再匱乏,也明白過來威廉話里面的意思了。

有些受不住他信息量略高的回答,圓臉少女先是扭開了視線,接著下意識抬起手,一邊朝微微發燙的臉頰扇風,一邊盡量堅持著自己的判斷道︰

「可……可是精神萎靡,站不穩身子也不一定就是腿軟啊,還有,她還有些面色蒼白的啊,你們……你們就算……總之也不會面色這麼……啊呀!疼疼疼疼!」

「疼就對了!」

松開抵在大佷女太陽穴上連壓帶鑽的兩只拳頭後,「臉上有些掛不住」的威廉先是怒哼了一聲,隨即「惱羞成怒」地粗著脖子趕人道︰

「去去去!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對成年人的事兒這麼感興趣干什麼?大人的私生活不要老是瞎問!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嗚……可……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沒有可是!還有,你的關注點為什麼老師在精神力上?」

眼見大佷女似乎開始被自己帶跑偏了,計劃通的威廉果斷選擇了趁勝追擊,轉頭盯著不遠處的愛神雕像若有所思地道︰

「這麼說起來的話,剛進門的時候和這座雕像對視了一眼,然後我的精神力好像……」

「啊!啊啊!」

當威廉把懷疑的目光投向捫心像後,擔憂穿幫的人反倒變成了圓臉少女。

畢竟在進門的地方擺捫心像測試客人這種事,不僅和禮貌完全沾不上邊,甚至當成挑釁來看也不為過。

而母親大人出門前可是反復囑咐過,就算不能拉攏到威廉也一定不要和他交惡,千萬千萬不要被他發現擺放捫心像這種不禮貌的行為。

甚至除了這些之外,母親大人可還極少見地違背了教義,暗示自己如果那位城建官小姐不能通過試煉,只要差得不是特別多的情況下,甚至可以稍微放寬一下條件,哄一哄那個壞心眼的家伙……

總之,雖然理解不了母親為什麼對某人這麼看好,但大佷女有一個優點,被精靈少婦拉扯大得她從小就听得進勸(怕被掐)。

眼見捫心像的事兒好像要漏了,在自己的和教會的信條之間,圓臉少女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保住前者。

反正母親只說了讓我看看壞心眼的態度,又沒說讓我看那位城建官小姐的態度,再說哪怕她真的不喜歡愛神教會,那也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修女職位而已嘛,就算真抱著什麼心思加進來,一個修女也干不了什麼壞事兒的……吧?

為了避免搞砸了事情後受罪,大佷女可恥地選擇了退讓,在威廉還沒有把他的判斷說出來的時候,便一個箭步沖過去挽住了女妖精的手臂,小圓臉微仰著滿臉堆笑道︰

「這位就是安小姐了吧,果然是個難得一見的美……咦?」

圓臉少女愣愣地吸了吸鼻子,當嗅到和某人手上完全一樣的花粉香氣後,頓時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剛巧沒能注意到女妖精被她挽住手臂時,身體上傳來的那種異樣的僵硬感。

而當她注意到女妖精另一只牢牢捂在臀上的手後,頓時想起了自己之前給出的評價,整個人瞬間就尬在了原地,動作瞬間變得比又羞又怕的女妖精還要僵硬幾分。

媽媽呀,我居然當面說人家身上的味道是……哎呀真的好丟人啊!而且……

在尷尬的場面持續了幾秒鐘後,還是威廉充當了這個救世主的角色,伸手把已經怕得整個人僵住的女妖精,從大佷女的手臂里摘了出來。

「都說了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隨便插嘴了,你真是……唉」

圓臉少女聞言無語地張了張嘴,很想開口提醒對方一下,論真實年紀的話明明是自己更大才對。

但當她看到幾乎整個人倚在威廉身上的女妖精,以及某人那落點有些可疑的手掌後,頓時理智地閉上了嘴。

嗚……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嗎?真的是好羨……好可怕啊!

被秀得懷疑人生的圓臉少女有些自閉,垂頭喪氣地引著威廉兩人在捫心像前方坐好,隨後恭敬地伸手輕觸神像掌心的球狀水晶,並閉目垂首地侍立一旁,口中吐出了一連串仿佛詠嘆般的奇怪音節。

這奇妙的音節仿佛有一股動人心魄的特殊力量,大佷女原本便清脆悅耳的嗓音,在配合上這種古怪的語言後,變得悠揚婉轉格外動人,而且還別有一派清新自然的味道。

開始的幾段听起來,像是一只雲雀飲下清澈的山泉水後發出的悅耳輕鳴,中間的幾段像是在蒼翠的松柏枝條間輕撫而過的微風,靈動而輕揚。

等到了快結尾的時候,圓臉少女的音色卻又變得沉靜恬適了下來,像是在滿月下一片寧靜祥和的湖畔,每一個音節都被拉得棉柔和悠長,像是月光下隨著微風輕輕眨動的粼粼湖水一般……

正在聆听一篇由繆斯精靈文寫成的禱告,繆斯精靈文熟練度小幅增加

感受著女妖精逐漸綿軟放松下來的腰肢,上輩子對這一套已經听習慣的威廉,倒沒有像安德烈婭那樣听得入神,而是不以為意地挑了挑眉。

雖然他掌握的文字能力中,並沒有繆斯精靈文這一項,理應像旁邊的女妖精一樣,听不懂這段禱告的內容,只能陶醉于其優美的音調當中。

但奈何上輩子有大佬啊。

因為好奇這段優美的入教禱告到底講了什麼,有名沙雕玩家特意把繆斯精靈文的熟練度刷到了精通級別,把這篇美妙但听不懂的禱告詞翻譯了過來。

其實整篇禱告的內容並不復雜,講了一個為愛情而迷茫的淒美故事。核心思想是主人公在皎潔的月光下虔誠地向愛神祈禱,並借神諭的指引成功直面了自己的內心,毅然跨越身份跟種族的藩籬,選擇了坦蕩地迎接真愛。

其中第一段宛如山雀啾鳴的內容,就是在描述女主的美貌與純潔,第二段是在講述與男主在林間相遇時,發生的英雄救美的俗套情節,而現在的第三段剛剛好是在月下祈禱。

順帶一提,因為這篇禱詞成文的時間極久遠,所以從其中的一些描述來看,故事主人公應該是一名生于精靈王朝末期,且身份相當高貴的少女,而她的愛人應該是人類反抗軍中的某位領袖,所以最後的結果自然不會多美好。

根據大佬們對後續內容的翻譯,這兩位應該是在女方家附近幽會的時候,因為漏了蹤跡被少女的家人們抓了包,精靈少女的父親選擇隱瞞了她們之間的事情,大概找了個類似美人計之類的借口,把男方送去處死了,順便給她報了個抓住反抗軍領袖的大功勞。

男方也確實足夠硬氣,即使是被精靈少女的家人捉住的,但為了不把她拖下水,直到死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而精靈少女在被家人關了大半年之後,靠著裝病跑了出去,想把男方的尸骸帶回去給他的親人,結果實力太差沒能成功,又因為誘捕反抗軍領袖的「大功勞」在身,被憤怒的人類方逮住,並在關了幾個星期後,被男方相依為命的姐姐憤怒地親手刺死,死之前同樣也沒有給自己辯解一句。

從這個令人感到悲傷的愛情故事中,威廉得到了一個相當寶貴的經驗教訓,那就是———約會的地點盡量不要選在女方家里,不然很可能在干壞事的時候被憤怒的老丈人抓包。

如果這對狗男……咳咳,痴男怨女在選擇幽會地點的時候,如果不是在女方家里,而是在男方家里的話,就不會有這種慘劇了。

畢竟一個是只有身份高貴的「普通」精靈少女,而另一個則是人類勢力的領袖之一,在男方這邊約會的話,被人抓包起碼能兜得住啊!要是實在不行的話,哪怕你們一起出去開……呸!去河邊兒鑽小樹林呢?就非要在人家女方家里ghs?難不成是為了找刺激嗎?

總結,純粹是腦袋被荷爾蒙燒壞了!由此可見,愛情這玩意會嚴重影響智商,全部由單身狗組成的勢力才是最強的!

……

而當威廉在腦子里開始碎碎念的時候,大佷女的聲線陡然變得嘹亮而悲戚,像是一只被折斷了翅膀,只能在泥淖中慢慢死去的大鳥一般,而這漫長的故事也已經講到了最終階段,也就是男女雙方,都將被對方最重要的家人殺死的悲慘結局。

就在威廉開心于漫長的禱告終于要結束了時,旁邊默默聆听的女妖精卻突然落下淚來,紅著眼圈兒攥住了威廉的手掌,甚至還朝他靠了靠,把腦袋倚在了威廉的肩膀上,略帶鼻音地輕聲嘆道︰

「這個故事真是……真是太令人悲傷了,但也是真的很感人很感人。」

嗯?意思是你听得懂?但你不是亡靈法師麼?學繆斯精靈文干什……哦……倒是我忘了。

詫異地挑了挑眉後,威廉想起了繆斯精靈的特點,這個精靈種群除了在藝術方面造詣極高外,也大多都是極強的煉金師,甚至很多煉金方面的經典典籍直接就是用繆斯精靈文寫的,那身為煉金師的女妖精會學這玩意倒也正常。

在記好了以後可以找女妖精學繆斯精靈文後,威廉伸手捅了捅她的咯吱窩,先是朝著淚眼婆娑的女妖精笑了笑,隨後饒有興趣地湊到她的耳邊,小聲地耳語了幾句。

在听到威廉的話後,面帶感動之色的安德烈婭先是渾身一僵,隨後面上的悲戚之色瞬間被甩到了九霄雲外,接著有點著腦地伸手掐了威廉一把,氣道︰

「你這……你說得都是些什麼啊!歪理!你講得全都是歪理!

人家那一對明明都用生命證明了對互相的愛!尤其是那個男人,為了保護自己的愛人,甚至到死都不肯透露他們之間的關系,這麼感人的愛情,到你這里怎麼就……」

「問題是他們只要換個幽會的地方,最後不就一個都不用死了嗎?」

看著似乎有些急了的女妖精,威廉聳了聳肩後淡定地道︰

「如果你是他們的話,那你是想成為一個悲傷的故事被傳唱兩千多年呢?還是想好好活著和愛人相伴到老?」

「……」

「我……那我還是想和喜歡的人一起活著……」

「對唄。」

……

就在女妖精被威廉的歪理忽悠瘸了的時候,旁邊全程偷听的圓臉少女也已經快繃不住了。

身為一名基本稱職的教職人員,她比威廉更快地發現了女妖精的異常,知道這位城建官小姐怕是听得懂繆斯精靈文。

為了讓這只「迷途的羔羊」明白愛情的美好,從此加入教會一起信奉偉大的愛神,大佷女這次的禱告簡直使出了十二萬分的力氣,將一個狗血又降智的故事講得蕩氣回腸、催人淚下。

正當她如願以償地攻破了女妖精的淚腺,得意地眯眼偷瞄女妖精真摯無比的淚珠時,威廉那滿是磁性的嗓音,卻突然如惡魔低語般響了起來。

這該死的混蛋不僅把故事的主人公損了一遍,甚至話里話外的意思,還隱隱在暗示這都是愛神大人的錯,大意是不該只管給神諭勸人追求愛情,而是應該先勸信徒多動動腦子雲雲,但最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面……

圓臉少女驚恐萬分地發現,她居然覺得……威廉說得很有道理!

而就在她開始懷疑人生的時候,幾人面前的捫心像上突然傳來了一聲脆響,似乎有什麼東西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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