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抬了抬眼皮，看到張晴帶著幾個小姐妹站在她的攤子前。
「張晴？你不是轉學了嗎，怎麼還在這里吃東西？」江暖拍拍手，從地上站起來，跺了跺有些酸麻的腳，「來點什麼，看在老同學的份上，送你一樣小菜。」
她帶著口罩，身上系著圍裙，一副攤主打扮。
本來應該土土的，可穿到她身上，莫名的讓人產生了保護欲，絲毫不遮掩她的美貌！
張晴本來是听到這個消息，故意過來要看江暖的笑話的。
看到她落落大方的話語，忍不住問道，「你還真的賣起烤餅了？你都不嫌丟人麼，知道現在你在外的名聲怎麼樣嗎，外校都知道了，烤餅西施，你是不是還很得意啊？」
「這話你說的就不對了。」
江暖熟練的給餅翻面，還灑了一層孜然和辣椒面，那個香味只往人鼻孔里竄，張晴身邊都有人不耐煩了。
「趕緊說，我都餓了。」
給張晴氣得發抖。
「我堂堂正正靠自己的努力賺錢，幫助我媽做正經工作，怎麼丟人了？我這可是交了攤位費的，食品衛生有保障，不是那種無良小販，不信你買一個試試就行了。」
江暖烤好餅，開始招呼後面的同學。
「來來來，買餅的同學往這邊走，不買的同學請讓一讓。讓一讓！」
她這麼一吆喝，後面的同學自然很不滿，本來就是供不應求，前面還擠著這幾個女生，光看不買。
「不買趕緊走啊，人家小本生意有你這麼光看不買的麼！」
「催什麼催，我說不買了麼！我只是在想要吃什麼口味的，這個餅才幾個錢，信不信惹惱了我今天全給她買光！」
張晴都轉學了，再加上她之前听到的消息，自然知道江暖此時的境地。
沒看到連江暖出來帶著她媽擺攤，程家人都不管了麼，果然是沒靠山了。
她唰的一下拍出一百塊錢，高傲的仰了下頭，「拿著，做好吃點，今天我把你攤子上的餅給包圓了！」
江暖收過錢，利落的剖開一個餅，把所有的菜給她加了一份，然後放到袋子里遞給她。
「給吧，包圓了，我每樣都放了，應該夠你吃的吧？」
張晴眼楮都要瞪大了，「就這？」
「就這！」
江暖肯定的點頭。
後面的議論聲更大了，午休就這麼點時間，人都等急了。
「你不要麼？」江暖沖著張晴身邊剛才說餓了的那位小姐妹塞過去，「給吧，張晴這人就是對朋友好，自己不想吃，是為了能留給朋友吃。」
那小姐妹連忙接過來，吭哧咬了一大口。
「唔，好吃好吃，真好吃。謝謝晴晴！」
張晴鼻子都要氣歪了，什麼話都不想說，轉身走了。
馬路對面的車緩緩開走，江暖忙完這一波，也注意到了，她微微一笑，摘下手套，對著後面排隊的學生說。
「抱歉，今天的餅賣光了，麻煩下回請早。」
「小姐姐能加個微信嗎，你什麼時候有餅了告訴我一聲。」
每天都有來要聯系方式的人，借口五花八門。
江暖已經應對的非常熟練，一臉無辜的抱歉，「對不起呀，我沒有微信。」
「拿手機號呢？」
「哎呀，真不巧，我手機壞了。」
「那、那、那我能不能經常過來找你呢？」
「歡迎光臨！謝謝惠顧！」
她的拒絕就是這麼不走心，直截了當，但大家都是學生，對上她那張甜美客氣的臉，就是有不高興也發不出火來。
反而覺得她格外有魅力，她還意外收獲了烤餅校花的稱號。
勞動人民最光榮，站在校園里衣著精致態度高傲的校花，總是沒有彌漫著塵間煙火氣，普通但美味的小吃攤上，十塊錢就能買到的美人笑更加動人心弦。
仿佛手里的餅都更加香了幾分。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白棠看著眼前的兒子，眼神中有點失望。
「這段時間忙項目，我連家都顧不上回——」
「但你的確是知道她的事，程謹，我了解你，你不想要我和她繼續牽扯下去對不對，你把她父親的罪孽算到了她的頭上，你遷怒于她，你！」
白棠難得動了氣，她指著兒子，再難听的話也說不出來，最後只好無力的跌坐在沙發上。
「果然，養兒子有什麼用，除了氣我還有什麼用？讓你照顧妹妹，你就是這麼照顧的？」
還是女兒指的住，這次暖暖的事情，還是小瑜告訴她的。
白棠冷下臉，沖著自家兒子擺臉色。
「媽，你身體不好，別生氣了。都怪兒子不好。」程謹想要和緩一下情緒，開始自我檢討，「我的確是知道，但我想著暖暖一貫吃不得苦，說不定嘗試一下就要放棄了，到時候你不也得跟著懸心，何必呢。」
「今天你也看到了，她放棄了嗎？她要忍受著別人的嘲諷和打擾，用自己的勞力去賺那麼一點錢！」
白棠只覺得心里揪著疼，嘆了口氣，「算了，我還是找她談一談吧，我不恨她，事情是李彬那個人渣做的，跟她沒關系，你也給我擺正心態！好在她手里還有我的那張卡，我要說服她不再這麼辛苦，好好學習，明明有錢干嘛要——」
白棠本來是慶幸的，沒有顧忌著面子不送錢。
但她看到兒子的表情後，下意識覺得不對。
「那張卡……」程謹閉了閉眼楮，有些懊悔自己的無視，真的是項目忙嗎，他只是在逃避罷了。
他從錢包里抽出那張卡，給他媽推了過去，「她早就還回來了，是我忘記——」
「程、謹！」
白棠咬牙切齒，一向優雅矜持的貴婦人，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打孩子的沖動。
「你是不是沒有心，說什麼忘記，你從小智商多少我不知道嗎，你記憶力多好我不清楚？你在想什麼程謹，天吶，我都無法想象，那孩子……那孩子該有多辛苦，多難。」
白棠說著，嗓音有些哽咽。
她捧在手心里疼愛的孩子啊，居然有朝一日為了掙錢，站在大街上賣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