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破舊的小方桌上，圍了五個孩子。
其中江雲一听說開會，興奮的坐的直直的，拿出了幼兒園小標兵的架勢。
江暖覺得腦仁兒疼，她也不想廢話。
「現在事情大家都了解了，馮蘭香一開始就不打算管江小龍和江小虎，後來是被我們逮個正著，大庭廣眾之下，她不好說，就變成了婚後把他倆接過去，然後漠視孩子，放任她改嫁的男人虐待孩子，現在他倆受不了跑出來了。」
她端起搪瓷缸子喝了口水，突然覺得有點領導講話那味兒。
「咳咳。」清了清嗓子，更有感覺了。
「爹坐牢娘不管女乃死了，他們兄弟在這世上唯一可能有指望的地方就是咱們家。當然，我不發表意見，咱們公平起見，在座的每一個人有一票算一票，舉手表決，同意江小龍江小虎留下來的舉手。」
江小龍和江小虎率先舉手。
江雨舉手。
見大哥大姐沒舉手，江雲把手悄悄的放了下來。
「好，現在三比三平。」江暖看著龍虎倆兄弟臉上時而希冀時而忐忑的表情，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江小龍江小虎，你們想留下來，不打算再爭取爭取嗎，比如保證一下今後要怎麼樣參與這個家庭之類的。」
「我會干活！洗衣裳！除了做飯我啥都會，洗碗刷過倒尿桶掃院子！」
江小龍看到希望，拼命的想要抓住。
江小虎想了想，抓耳撓腮的，他會的都被他哥說完了呀，吭哧了一會兒，才說道，「我會……我會保護妹妹！誰要敢欺負她，我就打誰！」
「嘖，還有嗎？」
江暖一副考慮的態度。
江陽一言不發，突然起身把他倆換下來的黑色布條組成的衣服，用棍挑了出去，不想沾手，髒。
江小虎靈機一動，「我們會講衛生，每天把自己洗干淨！」
「對！我保證從頭到腳都干干淨淨的！」江小龍也趕緊跟上。
江暖滿意的點點頭，舉手。
江雲也嗖的一下，小手舉得高高的，生怕大姐看不見。
「小陽？」江暖沖江陽使了個眼色。
江陽面無表情的舉了手，瞬間又放下。
這就行了，江暖一拍手，「好，從今往後小龍小虎就住下了，全票通過！」
兄弟倆高興的哭了，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既不想留在那個家里等著被打死，也不知道明天要去哪，兩個半大孩子經過了生活的毒打後，格外珍惜來之不易的容身之地。
江暖拍拍手給江雲講故事，帶她睡覺了，江陽和江雨重新擠一張床，另一個小隔間讓給小龍和小虎。
「小雨啊，我知道你同情他們，但是你想過沒有，大姐養活我們三個已經很不容易了，又加上他們兩個，日子緊巴巴的不說，萬一給他倆養的好好的，養大成人能掙錢了，到時候馮蘭香一招手，他倆又哈巴狗一樣的跑去找親媽，怎麼辦？」
江陽抽空就會給他弟上上課，關于人性，關于現實。
明明兄弟倆就相隔了兩分鐘，從長相到氣質再到心眼子，都是天差地別。
江雨一下子蒙了，再一想，對呀，不是不可能啊，這倆熊孩子原來是怎麼對他們的？仗著女乃女乃疼他們，不知道干了多少糟心事兒。
「哥，我這是不是……農夫與蛇？引狼入室？」
他最近在學成語，寫作業的成果出來了，別管用的對不對，人家最起碼知道這個詞兒。
「那咱們把他們趕出去，快去勸勸大姐，她好像被騙了！」
江陽拉住他，「你先別急，動動腦子。」
看江雨還是一臉懵的樣子，江陽直嘆氣，「他們可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也有可能喂得熟，問題是看你怎麼喂。」
他拍拍江雨，「這個重任就交給你了，你負責每天給這倆兄弟講故事。」
從此，江小龍江小虎就過上了洗心革面的生活，每天必須要听江雨講一個關于道德楷模和人品敗壞的人的故事。
還要說出自己的感想，反復揣摩。
……
某邊境山區秘密基地，新的一批物資到了。
「莊慶陽，這是首長處發出的絕密資料。」
莊慶陽正帶著人分析沙盤，地形，天氣狀況等等，听到這話，隨手接過。
「估模著是最新指示到了，這老首長，還搞個絕密。」
他沖著大家開玩笑，隨手打開。
里面是個信封，他覺得有些不對，但是手上已經往外抽——
同樣的劇情上演了，照片掉了出來。
兩張照片，一張白襯衫黑褲子，一張淡黃色裙子。
多漂亮的姑娘啊，看的這一群野狼眼楮都直了。
被人一哄而上的看了去，莊慶陽連竄帶吼的去追，「給我還回來，兔崽子們！」
這麼一追，信就被人拿到了手里。
有人大聲朗讀起來，「親親吾愛慶陽，我好想你……」
「你離開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覺得時間是如此漫長……」
「你要交換照片，我不知道你喜歡哪種風格，就去拍了兩張，你把更喜歡的那張留下，另一張再給我寄回來……」
等到莊慶陽搶回照片和信，所有人都知道了。
莊營長有個頂頂漂亮的女朋友，又熱情又可愛，還特別的想他！
部隊里就這麼點熱鬧，在平日枯燥的生活中帶給人點歡快，莊慶陽嘴上罵著，心里面都快樂開了花。
他把信紙和照片往懷里一揣，直接到了自己的營帳。
躺在床上，小心的重新翻閱一遍。
小兔崽子們，信紙都給扯的卷了邊，差點破了。
心中默念著江暖寫的這些炙熱滾燙的思念，一遍又一遍。
直到能全文背誦下來，才小心翼翼的折整齊，放好。
然後目光落到她的照片上，嘴角不自覺地揚起笑意，像是感受到了她拍照時候的心情似的。
就是不知道，這傻姑娘怎麼這麼能耐，讓她交給姜政委，最後信是從首長辦公室加了絕密文件袋給送過來的！
可真能耐。
他禁不住靠近照片上笑盈盈的她，小心的輕輕用唇觸踫了一下。
都好看，這傻姑娘怎麼樣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