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面目表情的走過去,一把把頭發撩到耳後,完全露出了那張淒淒慘慘的臉。
「小陽。」
江陽像是沒听到,但江暖知道,這小崽子估計心里還沒有對她全部放心。
她伸手過去,搭在江陽的手腕上,才感覺到他瘦的只剩下細細的骨頭,像是拉滿了的弓,青筋暴起。
是經歷過多少傷害,才讓這兄弟兩個第一時間默契的選擇用這樣極端的方式來保護自己?
江暖心里泛起一絲心酸,原本打算說的話,突然就咽了下去。
「小陽乖,大姐不會再糊涂了。」
她的手稍稍用力,雖然面容淒慘,但此刻顯得溫暖又堅韌。
「我知道你想保護這個家,但是為了這種人動手,讓自己變成一個殺人犯……不值得。听話,接下來讓大姐保護你們,好嗎?」
她緩緩攥緊江陽的手背,「你松開手,大姐保證不會跟他走,他算個什麼東西,傻子的兄弟,誰知道腦子有沒有問題,挺多看著是好好的人突然就傻了的,我自己就不害怕嗎。」
江陽的手臂不那麼緊繃了,她又放緩聲音,「松開手,沒事兒的。」
又瘦又黑的手指一根根松開,菜刀終于到了江暖的手里。
「呼……」
周正文汗如雨下,後背的冷汗唰的一下全部冒出來。
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剛才的低聲下氣自然不見了,他在江暖面前一向是倨傲的。
就在這時,站在客廳門邊的江雲「哇」的一聲淒厲的哭起來。
江暖這才看見,小小的人兒手里還拎著個小板凳,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她隨手把刀放下,快走兩步抱起江雲,「雲雲乖哦,雲雲最棒了,還知道用小板凳當武器,真棒。」
周正文徹底被無視,他也是要面子的,當下覺著談不成了,扭臉看到還有一個小崽子正面色不善的拿著棍子。
「哼,沒爹沒娘的小雜種。」
他話音剛落,江雨的棍就打到他身上,疼的他哇哇直叫。
條件反射般的,看到桌子上那把菜刀,本性趨使他拿起來抵御對面的棍子毆打。
沒等江暖和江陽做出反應,只听外面一聲大喝,「放下刀!你想干什麼?!」
一身軍裝的莊慶陽如天神降臨一般,一腳踹開院門。
尖叫哭泣的孩子,軟弱無力的姑娘,拿著刀子氣勢洶洶沖著江家孩子的周正文。
事實究竟怎麼樣,還用說嗎?
莊慶陽身手比大腦反應快,一個箭步沖上去,伸手一撇,莊慶陽慘叫一聲,手中的刀子落地,然後整個人被反剪雙臂來了個朝天平沙落雁式。
「好!」江雨拿著棍子照著地上被摔的抱頭慘叫的周正文,迎頭就打,招招帶著風聲。
周正文結結實實的挨了好幾棍,江暖看差不多了,也怕打出事來,這才開口。
「小雨,行了別打了。」
知道江雨不會那麼听話,她直接說,「這是莊營長,你不是從小喜歡練武要當保家衛國的軍人嗎,快來問問莊慶陽,上陣殺敵是怎麼回事兒。」
江雨听到這話,棍子一丟,順便踢了一腳抱著身子蜷縮起來的周正文。
「呸!不是個男人,傻貨,今天你爺爺先饒了你,待我跟莊叔叔好好學兩招,以後見一次就打你一次!」
他走到莊慶陽面前,「啪」的一聲敬了個不大標準的軍禮。
「莊叔叔,你看我能當兵嗎?」
「咳。」莊慶陽一手握拳抵在唇邊,清了清嗓子,「叫莊大哥就行了。」
他說完,還看了江暖一眼。
江暖才不管他,只管抱著江雲安慰。
她看向一旁的翻滾著的周正文……咦,怎麼不滾了?
哦,原來被江陽捆起來了。
江陽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麻繩,從頭到腳把周正文捆了個結結實實,而且根據江暖觀察,這個捆綁的手法,也很不一般啊。
根本不是正常十四歲上初中的少年會用到的手法。
他練過。
江暖瞟了他一眼,只見他神色平靜,捆完還干干淨淨的打了個結,非常周密有想法。
莊慶陽鼓勵了熱血少年江雨兩句,轉頭便看到江暖在發呆。
「沒事吧?」
「能有什麼事兒,我有弟弟呢。」江暖回過神,笑容里都是脆弱,「你都看到了,我們一家人團結的很,誰想來欺負,就要做好被打一頓的準備,我們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對!」
江雨一挺胸膛,「莊叔——莊大哥,你放心吧,有我在,誰來也別想全身而退!」
他指指地上被五花大綁的男人,一臉鄙視。
「就這種小流氓,根本用不著我哥,我一個人就收拾了!」
江暖听見這小破孩兒吹牛皮就頭疼,更不用說她的頭本來就疼。
「江雨,作業寫了沒?」
從古到今,對付熊孩子用這一招就足夠了。
江雨瞬間卡殼,像是被扼住喉嚨的大公雞,噶的一聲老實了。
「趕緊去寫,以後有機會再向你莊大哥討教。」
她說完,還請求的看了一眼莊慶陽,生怕他拒絕似的。
他當然不會拒絕,還模了模江雨的頭,「快去寫作業,要想當一名合格的軍人,不但要身體素質過關,文化課也不能落下,我對你很有信心,加油。」
江雨頓時從斗敗了的公雞變成了打了雞血的少年,拿出破破爛爛的書包,興奮的連蹦帶跳跑到桌子邊坐下寫作業。
江陽已經在燒飯,還接過江雲,「小雲,哥哥帶你吃飯。」
成功的哄的江雲屁顛顛跟在他後面,他和江暖對視一眼,兩人都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
江暖點點頭,轉身看向莊慶陽,「出去走走?」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家門,走到一條僻靜的小路,江暖才問,「怎麼會過來?」
莊慶陽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個盒子遞給她。
「這是什麼?」也不像護膚品啊,江暖接過來。
「認識的一個老中醫調配的藥膏,治外傷也有點用,順手拿過來了。」
他雙手插兜,眼楮看一旁的樹。
江暖緩緩笑了。
她退了,他可不就該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