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已經等著了，剛才兩人談話結束後，她就沒回班級。
想也知道班級里的議論聲，也不知道這些屁孩子怎麼那麼多精力去關注別人。
管好自己不好嗎？
她坐上車，看著駕駛座的金燕。
「你開車很美。」
她由衷的贊嘆。
「謝謝。」金燕唇角有了笑意，看了她一眼，突然來了聊天的性質，「我這個人，從小就很獨立，一般這個社會認為男人可以做好而女人做不好的事，我都想要去試試看。比如開車，比如做一名優秀的檢察長。」
或許是別人都會說，你車開的很帥，只有這個小姑娘會說，很美。
對于金燕來說，這是一種關懷。
人們習慣于用男性視角去凝視女性，用來形容男人很常見的詞語，一旦形容女人，就得無限拔高，仿佛獎賞一般。
比如先生，比如帥。
並且所有人都身處其中並不自知，因為掌握整個社會主導權的人都是這樣做，無形中就成為了一種約定成俗。
「很棒，我很欣賞你這樣的女人。介意我叫你一聲燕姐嗎？」
這樣理智冷靜又強大的大姐姐，太有魅力了。
「你隨意。」
到了地方，金燕下車，帶著江暖進了一家咖啡廳的包廂。
她沖著老板打招呼，這是她經常帶人來談事的地方，她有固定包間，老板也相熟，安全系數高。
咖啡紅茶和點心零食上來，門關上，金燕才開口。
「首先我很抱歉，讓你遭遇了這些。」
「其次我想知道，對于李建偉，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是起訴控告到底，還是可以接受拿一筆補償，私底下解決，當然我的立場在你這邊。」
「最後，來談談在KTV陪酒是怎麼回事？」
她喝了口茶，雙手抱臂好整以暇靠在柔軟的椅背上，「ok，我的問題完了，現在到你。」
這姐太颯了吧，江暖有那麼一瞬間想要被掰彎。
「首先，你不用抱歉，做錯事的不是你，而且你也是受害者，我們只需要唾棄李建偉就好。」
「其次，說實話我還是挺想要看到李建偉吃牢飯的，畢竟我不是一開始就這樣的，他剛開始對我下手的時候……真的傷害到我差點懷疑人生。」
江暖說的是原主，她不能代替原主放過李建偉。
「但是如果有比吃牢飯更加好的懲罰，也未嘗不可。」
金燕沖她眨眨眼，兩個人瞬間思維聯通了。
「你覺得他這種人，就算不在這件事上吃牢飯，以後就能避免的了嗎？」
她似笑非笑，欣賞著勺子上的精美花紋，意有所指。
江暖了然，大姐姐應該也是有顧慮吧。
而且這時候告了李建偉，她自己也少不得連帶著暴露KTV上班的事實，陷入輿論的泥沼。
「讓我考慮考慮。」
「我不提你就不打算說了，KTV是怎麼回事？」
金燕敲敲桌子，知道這個小姑娘很成熟，看她對自己的態度就明白了。
可她再成熟也就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整天在那樣的場所，很難把持住自己。
江暖嘆口氣，胯下肩膀，低頭看眼前的咖啡杯。
「不想在姐姐面前這麼難堪的。」
她說了很多，把原主面臨的一切困難都說了出來。
沒有任何一個富有同情心和同理心的女人，能夠不憐憫，更何況是金燕，這個一同經歷了渣男的女人。
金燕除了同情還有愧疚，畢竟這個少女已經足夠苦痛，可李建偉這個賤人還要再去添一把火，還用那麼卑劣惡心的方式，要不是小姑娘堅強，去死都有可能。
那種愧疚感就好像是自家的狗沒有看好，跑出去咬傷了人。
作為主人，她不可避免的有了一絲自責。
如果她想，她肯定能察覺到蛛絲馬跡，往日工作忙，根本就沒有把心思放到李建偉身上。
「你放心吧燕姐，我已經決定不去了，那里都沒有什麼好人。你說得對，我還小，不應該想著走捷徑，就算堵上我一個，也換不回我好好的家人。還不如踏踏實實上學，等自己真正有了能力，再想著幫助家人。」
江暖乖乖的說心里話，听得金燕連連點頭。
順手給微信改了備注，「小姑娘。」
「以後有什麼困難或者遇到什麼麻煩，盡管找我。」
「那我們現在算是朋友了嗎？」
江暖忐忑的問，小眼神里涌動著亮光，滿是期待。
金燕沒有和這麼小的姑娘做過朋友，但她說的也沒錯，于是點點頭，「當然。」
「那好。」
江暖神色一變，「燕姐，既然都是朋友，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是這樣的，我爸不是在工地上受傷了嗎，脊椎摔斷了，了，工地老板賠了我爸一百萬，可是到我爸手里才五十萬。」
「怎麼回事？」金燕來不及驚訝就被江暖口中透漏的信息給吸引住了。
「那些同鄉。」江暖也是夠無語，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吐槽原主這一家人。
金燕瞬間懂了，「工地上經常是同鄉帶同鄉，一人出事，全體出動去討賠償，事後通常會給這些人分點好處費。可是分一半，這也有點不合理了吧？」
江暖冷哼一聲，「因為那些人是我們那里的一霸，一個惹不起，二來輩分高，我爸媽又好面子還膽小，被人家嚇唬幾聲哄幾下就乖乖听話了。」
「這個用法律手段絕對是能討回來的，那現在治療還算順利吧？」五十萬先期治療差不多夠用。
江暖搖搖頭，「不算順利，斷斷續續的，因為一直欠費。」
「不是有那五十？」
「我爸媽爺女乃都說，那錢的大頭要留著給我弟弟買房子，我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娃，不能委屈了他。反正我爸也喪失了勞動力，能活著以後慢慢養著就行了。」
江暖臉上滿是麻木，仿佛被這種現象已經司空見慣。
「所以他們一不去把該有的錢要回來，二沒有能力去賺錢，全家上下就你想著去去掙錢給你爸交住院費？」
金燕雖然見過無數重男輕女的故事，但當她面對江暖，心底還是有了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