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這一等，等了韓舞不長不短，整整六天。
系統︰嘖。
蘇言︰
想起了自己自信滿滿的‘最遲五天’的話語，他有理由相信韓舞是在故意針對他。
而後，蘇言總算是拿起了床頭櫃上的手機，打算接起這個已經打來第三次的電話。
就在臥室之中，監控頭之下，也就相當于在姜夢的眼前——
誰叫他手機里還有一個竊听器，外加追蹤器呢？
他就是跑到天涯海角去，估計姜夢都能給他拎回來。
想了一下自己被抓住衣領，像是小雞仔一樣被姜夢拎在手里的模樣，蘇言還是老老實實的，坐在床上接了電話。
隨即，便是良久的沉默。
蘇言神色無措，不清楚電話那頭的到底是什麼人，自然不敢主動開口。
只不過這次他不能‘人格分裂’式表演了，得規矩一些，演給姜夢看。
六日過去，每日吸一次藥，蘇言是真的消瘦了下來，臉頰比以往明顯少了一些肉，面色也是病秧似的白。
得虧容貌擺在這里，是貨真價實的，骨象也很是完美，因此就算瘦成這樣，依舊好看得讓人窒息，還多出了一種憔悴、脆弱的美感。
至于他在之前給自己加的一個‘病弱’設定？
那是‘反沈星設定’，是為了想辦法出院，才故意整出來的。
在被凌父、凌母接到家里以後，他就不打算偽裝成一副隨時要咳血咳死的模樣了。
畢竟凌家人的眼楮沒有自帶X光，也看不出什麼異樣，總不能她們希望他整天都是一張死人臉吧？
而姜夢，自然是不可能知道這件事，就算知道了應該也不會同情、心疼他。
只是現在，他倒是覺得可以把這個設定重新拿出來用一用了。
但想了想，還是到最關鍵的時候再用吧。
現在的話，估計就算是他咳血咳成了噴泉，姜夢也不會太心疼，最多也就是浪費她的幾套衣服和床單而已，還會消耗掉不少時間。
確實不太值當。
思緒再多，也只是一瞬，蘇言很快回神過來。
電話那頭也總算率先開了口，是有些熟悉的聲音，吐出的卻是一句讓蘇言臉色瞬間煞白的話語。
「蘇言同學，為什麼要吸藥呢？」
一句話，點出了他的姓名，還有這些天以來讓他無比痛苦的事情。
「你你是誰？！」
一瞬間，蘇言就白了臉色，更是尖叫著喊出這句話，聲音顫抖，就連拿著手機的手，都在不由自主的發抖著。
他就像是一個在黑暗、光明交界線上行走的人，無比的渴望光明，卻又逐漸的在被黑暗吞噬。
到了此刻，忽然被黑暗之中伸出的一只手，給緊緊抓住了腳踝，仿佛在下一刻，就把他拖到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中去。
話音落下，似是察覺到這樣的聲音可能引來姜夢的注意，蘇言便把聲音壓低了許多，手機緊貼在耳朵上，更是用床被緊緊裹住了自己。
但他的話語卻是一刻未停，不斷在詢問著‘你是誰’？
「我是」
電話那頭正打算說些什麼，就被蘇言直接打斷了，他捕捉到了‘同學’兩個字，聲音再度提高起來，話語更是變得有些尖銳。
「你是寧雨吧？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此刻蘇言的模樣，哪里還有半分少年單純、清澈的感覺？
全然就是被抓住了把柄，走投無路的癮君子。
電話那頭的韓舞都是愣住了。
她只是想憑借這句話，點出蘇言最害怕的點，這樣無論接下來她想要干什麼，都會方便、容易很多。
卻沒有料到，少年會是這樣的反應，甚至隱隱約約已經有了一絲歇斯底里。
韓舞愣了片刻，才想到蘇言會變成這樣的原因。
也只能是吸藥了。
這分明是吸藥成癮以後，導致的情緒失常，非常易驚易怒。
韓舞稍微‘安撫’著蘇言︰「冷靜一些，免得聲音太大被姜夢听見了，我想你也不希望讓姜夢知道你在吸藥吧？」
蘇言嘴巴張大，一句話都說不出，死死克制著內心的恐懼，這才逐漸平靜了下來。
他不是害怕姜夢會知道他吸藥，因為後者原本知道。
他是擔心自己吸藥這件事情，會被電話那邊的人曝光出來。
那樣的話，他就徹底毀了
在極致的恐慌之下，蘇言的眼中竟是罕見的沒有多少眼淚，而是柳眉緊緊皺起，一臉的難受與痛苦之色，捂著嘴想要是嘔吐，可根本就吐不出來。
听著從手機里傳出的干嘔聲，韓舞神色淡然，沒有絲毫急切，靜靜等待著蘇言恢復過來。
干嘔聲逐漸停止，蘇言微微嘶啞的話語響起。
「你想要干什麼？」
韓舞仰躺在座椅上，唇角笑意淡淡︰「小事情，我想單獨跟你見一面。」
在‘單獨’兩字上，是刻意加重的語氣。
蘇言心頭剛剛一顫，韓舞就繼續道︰「當然，你可以選擇把這件事告訴姜夢，看看她對你的喜歡，會不會不介意你吸藥。
但就算她不介意，她的母父呢？又或者
你的母父？」
在這樣的威脅之下，蘇言的話語里已然是帶上了哭腔︰「求求你別告訴她們，別告訴她們，求求你」
「放心，只要你老老實實的，我是不會把你吸藥這件事告訴任何人的。」
韓舞軟硬兼施，把蘇言徹底掌控在了手里。
「那就明天出來見我，知道嗎？」韓舞道出了見面時間和地點，等待著蘇言的回應。
蘇言聞言，銀牙緊緊咬著下唇，直到把唇瓣都咬出血來，這才張開了嘴，顫聲道︰「好」
韓舞滿意的掛斷了電話。
下一刻，蘇言拿著手機，並且始終顫抖著的手，直接無力的垂落了下去，手機也是摔落到了地上。
整個人像是虛月兌了一般，茫然的躺在那里，怔怔出神了許久。
而在另一間臥室之中，姜夢看著電腦上的畫面，听著其中傳出的聲音，緩緩閉上了眼楮。
重來一次，少年還是答應了韓舞的要求。
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