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現在能見他了嗎？」
病房外，唐馨跟心理醫生交流著，她的表情很是平靜，話語之中卻有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急切。
為了不影響蘇言的治療，刺激他的精神狀況，她整整兩周再沒有出現在蘇言面前，只有在晚上他睡著以後，才敢悄悄的過來看他。
僅是這樣，她都難以忍耐，克制不住那種寂寞，更何況是整整三個月都沒有出現在蘇言面前的衛水？
她就一點兒也不擔心蘇言嗎？
這就是殺手的冷酷、無情
心理醫生點了點頭，道︰「當然可以。」
「心理治療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到底有沒有作用，治療效果怎麼樣，還是得看他看見你以後的反應。
如果他的反應稍微過激一些，那麼都是正常的情況，只需要繼續緩慢的疏導和治療就可以了。可只要狀況跟之前相比沒有絲毫好轉，看見你以後依舊會聯想到你們不小心流掉的孩子，那麼就遠遠沒有恢復。」
唐馨聞言臉色一變。
這樣的話，兩個星期的治療豈不是沒有任何效果？
察覺到唐馨變化的臉色，還有眼里似有似無流露出來的焦急與寒意，心理醫生安慰道︰「當然，最後一種情況很難發生，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治療效果，不然他現在的精神狀況也不會這麼穩定。」
「嗯。」唐馨點點頭，臉色卻沒有緩和下來。
「你進去吧，我觀察一下他的情況。」
在心理醫生的話語下，唐馨鼓起勇氣走進了病房。
時隔兩周，她終于是在白天的時候，正大光明的出現在他的眼前，而不是在夜晚的時候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他。
唐馨下意識的抿緊著唇，看著蘇言。
相比之前癲狂的模樣，他現在無疑是美麗的，一頭烏黑亮發披散在腦後，襯的臉龐和脖頸上的肌膚更加白皙，隱隱能看清微弱的淡青色血管。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帶著淡淡的笑意，懷里抱著一個嬰兒模型，正溫柔的看著它，模樣又再度充滿了父愛。
蘇言注意到有人進來了，轉頭看了過去，唐馨頓時屏住了呼吸，害怕接下來他的反應是她難以接受的一種情況。
但出人意料的，蘇言很是平靜，俏臉上的神情也沒有太多變化，只是微微露出了一絲訝異的神色，像是驚訝唐馨時隔這麼久，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言」
唐馨猶豫了一會兒，打算開口，可蘇言已經把頭轉了回去，繼續用溫柔到好似能將人融化一般的眼神注視著懷里的嬰兒模型。
唐馨忽然感到一陣失落，但她的內心還是無比慶幸的。
至少，他沒有再對她露出那種表情了。
「叫一聲試試。」
唐馨深呼吸一口氣，輕聲呼喚道︰「言言。」
蘇言居然真的再次轉頭看了過來，眼里露出了絲絲疑惑之色，像是在詢問著‘怎麼了’？
唐馨凝視著蘇言這幅模樣許久，心頭忽然一顫。
直到這時她試圖听到蘇言的心聲，這才恍然發現，她已經很久都沒有捕捉到蘇言的心聲了，似乎是從很久之前開始，她都再也听不到蘇言內心里的話。
除了心理素質極高和實力極強的人能夠屏蔽她的讀心術，還有一種便是徹底不信任她，對她懷著強烈的警惕心的人。
原來你在那麼早的時候，就已經不再相信我了
唐馨突然感覺自己現在的內心很復雜，既有蘇言不再那樣強烈憎恨她的喜悅，還有知道蘇言對她失去信任的濃郁苦澀，像是一杯喝完苦咖啡，沒有一絲一毫的享受，只有洗不掉的苦味一直伴隨著她。
唐馨看向了身邊的醫生，低沉道︰「這也是正常的情況嗎？」
蘇言對她不抱有絲毫信任，那恨意又怎麼會憑空減少和消失？
「這當然是正常的。」心理醫生微微頷首，神色有些滿意，道︰「他看見你以後，表情沒有什麼變化，說明情緒很是穩定。
這樣他既不會再輕易發瘋，就算精神狀況又出現了一些問題，也不會像之前的時候做出自殘的行為，或者對你抱著巨大的恨意。」
聞言，唐馨依舊憂心忡忡，她從蘇言的身上感覺到到了幾分異樣，但具體是哪里怪異，她又說不上來。
「我的任務算是圓滿完成了。」心理醫生露出一絲笑意，道︰「以後再有什麼情況記得告訴我，現在沒有什麼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好，麻煩你了。」
唐馨不得以只能放棄了詢問。
這時，蘇言已經重新轉過了頭，眉頭還微微蹙著，像是不滿唐馨吸引了他兩次注意力，卻沒有開口說話一般。
但即便是生氣，他的眉眼都蘊含著一絲靈動，眼角的淡紅讓人很想去親吻那里，抬手撫平那里的眉頭，撫平他內心的憤怒。
唐馨緩緩走了過去，低下頭凝望著蘇言，從這里可以清晰看見他雪白的脖頸，修長又完美。
「言言。」唐馨輕聲道，話語含著一絲顫抖。
蘇言回過頭來︰「嗯？」
總算開口說話了！
唐馨內心一喜，心頭那絲異樣也在此刻消散了。
如此模樣，蘇言確實是恢復到差不多了。
「你好了嗎」唐馨緩緩道，這個問題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她怎麼能問這樣的問題呢？
要是又刺激到了他怎麼辦？
唐馨悔恨值+20，3480/1000。
她趕忙改口︰「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孩子」
看到蘇言變化的臉色，唐馨瞬間閉上了嘴。
唐馨悔恨值+20，3500/1000。
「好了。」蘇言道。
唐馨目露震驚之色，沒有想到蘇言真的會回答她。
「但孩子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蘇言輕聲道，輕蹙的眉頭卻顯露出一絲化不開的痛苦。
所以，這件事是這樣就過去了嗎？
唐馨感到難以置信，蘇言瘋狂的畫面還歷歷在目，現在卻像是失去了之前的那段記憶，一切揭過，重新再來。
「嗯！」唐馨幾乎是強忍著激動，道。
蘇言點點頭，然後微微笑了起來，那一瞬間的似水溫柔晃花了唐馨的眼。
他把懷里的嬰兒模型遞給唐馨，輕聲道︰「你給她喂喂女乃吧，這麼久沒吃東西，一定餓壞了。」
唐馨臉上的微笑驟然凝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