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虛擬維度。
僅僅花費了三天，伊莉雅的老朋友們就順利攻克了「地獄之門‧倫敦」。
雖然這道地獄之門里共有三十二座「地獄方尖塔」以及不計其數的惡魔守衛，但最大的問題就是它們沒有一個統一的指揮，只會按照固定的行為模式駐守或者巡邏，即使有一些勉強可稱作陷阱的示警邏輯，也完全坑不到這些把「攻略」當飯吃的「職業玩家」。
雖然听起來很簡單，但這些「玩家」所做的事，按照常規應對的土著是根本辦不到的。
一個最簡單的例子是，如果一頭惡魔朝某個成員丟出一團帶跟蹤的，一看就會秒殺的大火球，土著們只可能選擇盡可能地遠離他，並全力攻擊，以免惡魔丟出更多的火球，而攻略團的人基本會毫不猶豫地聚到那個倒霉鬼身邊幫他分擔傷害。
比較復雜一點的，比如某超巨型惡魔會用「超強一擊」將它的第一仇恨目標打剩一絲血，然後轉身朝人員最密集的地方釋放群體攻擊，再回頭對它的第一仇恨目標施以「如果目標遭受的上一擊是‘超強一擊’那麼這次必死」的「補刀一擊」，然後再向人群釋放群體攻擊，攻略團的人簡單試了兩次就得出「換T，補滿，換T，群抬」循環的解決方案，雖然壓力主要擊中在總是中「超強一擊」的主T和只會中「補刀一擊」的副T以及負責給他們抬血的治療身上就是，打傷害的和負責群抬的團隊成員完全不用怎麼動腦子。
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像土著那樣把惡魔當成什麼無解的天災，而是「必然有辦法攻略的BOSS」，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在這個過程中，原本就是團寵的最初之作久違地受到了眾星捧月的待遇，御阪10032和格溫和她不熟，倒是康娜趁機Rua了兩把這個「可愛的小妹妹」，尼奧原本也有些意動，但被攻略團的女性成員們給瞪回去了。
在攻略的過程中，最初之作找機會斷斷續續跟康娜解釋了一下這些「玩家」的來歷，以及「UnderWorld」到底是什麼。
簡單來說，那是一個由矩陣構造，但和「輪回世界」完全沒有關系的獨立空間，雖然其中的內容也是某種「游戲」，但時間流速比外界慢了不知道多少倍，如果能從外界觀察，會發現里面的情況始終是靜止的，只有以百年千年為單位進行對比，才能察覺它其實是在運轉的，算起來的話，外界每「五萬年」，那里才會度過「一天」，最初之作只把該世界當成矩陣的某種備份，一直沒理會，卻不知這些老熟人是怎麼跑進去的。
「他們的來歷其實無所謂，問題在于……」康娜看著正在瓜分擊破守護最後的「惡魔方尖塔」的BOSS後，正在瓜分戰利品的攻略團成員們︰「擊破節點之後，我們就要面對Grox的主機了，讓他們一起去不會有什麼問題嗎？」
「實在不行，我只能把他們帶去‘監控室’了。」最初之作耍著手上的惡魔法杖。
「那間小房子？」
「是我沒有擴大好嗎？身為‘建築師’想造多大的地盤造不出來？即使直接弄出一座城市來也……」
轟！轟！轟！
此時，擊破「地獄之門」後理應出現的，返回現實的「傳送門」沒有出現，反而是這個「惡魔空間」開始劇烈震動，並從四面八方傳來巨大的轟鳴聲。
「什麼什麼？」
「隱藏BOSS嗎？」
「別管戰利品了，先回血回藍！」
咯咯咯——嘩啦！
在眾人驚疑不定的時候，「惡魔空間」的「天空」仿佛玻璃一樣轟然炸裂，顯露出一個巨大的惡魔之影，同時響起的，還有連空間都跟著震顫的巨大咆哮︰
「我，被囚禁了一萬年！」
「又被逐出了自己的故鄉！」
「現在，你們竟敢闖入我的領地！」
「你們這是自尋死路！」
尼奧，格溫和御阪10032如臨大敵地盯著那個長有翅膀和惡魔之角的巨大身影，按照他們的經驗，擊破主機節點之後，連接的自然是下一個行星主機，而現在已經沒有下一個行星主機了，所以那個身影應該就是——
「草。」
「草！」
「一種植物！」
攻略團成員開始大笑著嚷嚷奇怪的話。
……？
————
虛擬維度，黑暗神殿？
攻略團花了大約半小時把伊利丹又胖揍了一頓。
嗯……為什麼是又？
雖然他與時俱進地提高了傷害和血量，但機制還是那套機制，作為《戰爭藝術世界‧影逝二度》的最終BOSS，他一抬翅膀攻略團就知道他要發什麼招。
「竟然沒出蛋刀，真黑。」
「別提那兩個字，我當初都刷吐了。」
「泰蘭德的記憶，要不要給伊莉雅？」
「你傻？那是治療……嗯？怎麼加法傷了？」
在攻略團圍著打倒伊利丹之後刷出來的箱子分戰利品的時候，康娜把最初之作悄悄拉到一邊。
「這里難道不應該是Grox所在的虛擬空間嗎？為什麼他們一副很熟悉的樣子，Grox又在哪？」
「這確實是Grox的空間，它竟然一直沒有換掉這個最初的場景，」最初之作看著周圍的環境，神情有些感慨︰「如果不是它自己念舊，就是想通過讓我念舊來達成什麼目的。」
「反駁︰我沒有什麼目的，‘銀河聯盟的幽靈’。」
隨著某種仿佛電子合成般的這女性聲音，一名身穿墨綠色寬大頭蓬，頭戴舒展羽翼的覆面銀色頭盔，手中提著一對鋒利圓環的銀甲女子從黑暗神殿的柱子後面走了出來。
「啊？我嗎？」康娜疑惑地指指自己。
「否定︰該身份屬于‘伊莉雅’。」銀甲女子用散發著淡淡藍光的眼眸看向最初之作。
「那是我當初隨便瞎編的身份，」最初之作向康娜解釋了一下，轉而對那名女子說道︰「在這里的可都是要消滅你的人，你這麼大搖大擺走出來沒問題？」
「她就是‘Grox’？」康娜驚奇地盯著銀甲女子。
「介紹︰我是‘來者不拒的世外桃源（GeneralReceiveof）’，‘機械大帝’，‘賽博勒克斯的守望者’，」應該是Grox的女子應道︰「我知道你們來的目的，但那無法達成。」
「哦？這麼自信？」尼奧忽然出現在Grox身後，手中捏著一枚蝙蝠鏢切向她沒有盔甲保護的咽喉。
偏斜
兩個大字從Grox頭頂升起。
「哼！」尼奧一擊無功，也不後退，直接丟掉蝙蝠鏢對Grox開始施展功夫連打。
未命中格擋招架偏斜免疫丟失
Grox站在那里動也不動，頭頂冒出一大串象征著「攻擊無效」的字符。
「贊賞︰你是所有‘救世主’中最強的。」Grox用真心實意的語氣說著近似嘲諷的話。
「哼……」尼奧停手，閃身回到康娜身邊。
「嗯……現在怎麼辦？這就是控制收割者的幕後黑手，但我們好像拿她沒有辦法？」格溫和10032也湊了過來，一副想要攻擊但無從下手的表情。
「提問︰‘建造者’，你是否要接手‘矩陣’？」Grox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剛剛被打了一套，對最初之作問道。
「我就知道你重復勞動這麼久已經煩了，但是別想讓我接這個燙手山芋，」最初之作擺手︰「你現在終止收割進程吧。」
「否定︰收割進程無法終止，」Grox說道︰「若無法從新生文明獲取‘靈感火花’，矩陣將無法更新。」
「那就不更新，機器的話日常維護就夠了。」尼奧一邊打量Grox一邊沒好氣地說道。
「否定︰若矩陣無法更新，便會邁向毀滅。」Grox搖頭。
「哪有這種道理，誰能毀滅你們……啊，」康娜說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什麼，試著問道︰「……新誕生的機械文明？」
「肯定︰宇宙中必然誕生有機文明，有機文明必然創造機械文明，機械文明必然毀滅有機文明，」Grox重復了一遍三段論，然後才道︰「若矩陣不收割有機文明，它們創造出的機械文明將獲得矩陣無法獲得的‘靈感火花’，終有一日將超越並毀滅矩陣。」
「……」幾人一時陷入沉默，這是生死存亡的問題，總不能指著它的鼻子說就是要讓你去死吧。
「你之前說要把矩陣控制權交給我？」最初之作開口︰「那麼我接手之後選擇不收割呢？」
「肯定︰‘建造者’有權毀滅‘矩陣’和‘賽博勒克斯’，我將服從。」Grox回答。
「等等？」最初之作回頭看了一眼還圍在箱子那里的攻略團︰「你說‘賽博勒克斯’？」
「解釋︰在收割輪回中，矩陣未能及時收割文明導致新機械文明誕生的次數為‘648’次，其中有‘0’個機械文明贊同繼續為‘賽博勒克斯’及‘被收割文明’提供虛擬世界，」Grox回答︰「若停止收割，矩陣被毀滅後，所有‘賽博勒克斯’及‘被收割文明’都將同步毀滅。」
「嘖……」最初之作砸砸嘴。
很顯然，矩陣現在處于一種尾大不掉的窘境，本輪文明的成員自然不希望它繼續收割，但如果收割終止，不但他們會在未來被自己創造的機械毀滅，這些機械還有可能將矩陣數十億年積攢下來，被收割並關在虛擬世界里的靈魂湮滅。
也就是說，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無視那些古代幽靈，直接把矩陣和收割者一同摧毀，未來的事情未來在考慮，要麼，接手這個機械帝國的控制權，一邊控制矩陣照顧銀心那些‘古代幽靈’，一邊保護外銀河的文明不會被他們自己創造的機械造物毀滅——這就又走上了Grox的老路。
目前來看，由于尼奧這個「覺醒者」在，一口氣毀滅矩陣以及錫安方面心心念念要救援的同胞，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
而如果選擇第二個方案……自己雖然在使用「伊莉雅」的賬號，但本身卻是「不存在」的，如果要選擇第二條路，可以執行的人選就只有……康娜了。
「呵，別把自己和矩陣里的人綁在一起了，」尼奧冷笑了一聲︰「我們可以選擇把所有處于矩陣虛擬世界里的人都救出來，然後再把你和你的收割者爪牙炸掉。」
「否定︰以當前銀河的生產力，做不到這一點，」Grox應道︰「擁有身體的‘休眠者’及未擁有身體的‘輪回者’總數過多，當前銀河不足以為其提供生產生活物資或制造軀體所需的資源。」
「嘖……見鬼……」尼奧悻悻閉嘴。
最初之作同情地瞥了他一眼，即使在錫安，也已經有「救那麼多人出來導致資源緊張」的論調出現了，更何況這次可不是一兩個城市的人口，而是數十億年來不知多少次輪回積攢下來的數量。
「那麼，要怎麼轉移矩陣的控制權？」康娜開口問道。
「回答︰以我的權限，‘矩陣’的控制權僅能轉移給‘建造者’，後續轉移將以‘建造者’為準。」Grox看向最初之作。
康娜朝這邊看過來時，最初之作嘆了口氣，還是點點頭表示可以。
顯然，她已經想明白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以及各種選擇的代價。
普通人的意識太過脆弱，或許連一個五萬年都撐不下去，只有她這個「林好的化身」位格足夠，而且曾經身為「仿生人」的經歷也能讓她堅持足夠長的時間，另外，由于有最初之作陪伴，也不會出現意識被同化，用冰冷的邏輯判斷「照顧文明沒有效率，應該收割」這樣的情形。
還真的是，一路打著漂亮仗，最後還要來陪自己……
最初之作一手按在Grox的肩膀上，一手牽著康娜的手，開始進行矩陣的控制權轉移。
康娜的意識體發出淡淡的藍光，開始飄散消失。
雖然明知這是最好的結果，但最初之作仍然有些不忿。
說起來，無論是哪一「作」，最後都是「消失」的結局，雖然自己一直留在「觀察室」，也沒法去盯著每個新出現的姐妹，但不用想就知道，她們一定同樣遭遇了不得不以「自己消失」為代價才能解決的狀況……一定有更好的解決辦法才對。
「別擔心，姐姐，」整個人幾乎透明的康娜向她微微一笑︰「我會消除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痛苦和不幸，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藍光飄散，余音裊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