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年輕人，即便再怎麼沉穩，此刻的花落雨依舊不免有些激動。
極致，這是什麼概念，光听起來就足以讓人神往了。至于達到，他還沒有那麼狂妄，因為他還有一個偉岸的目標在前方擋著他，那就是聖者。
對他來說這才是第一選擇，假如他空有無敵的戰力，但卻沒有聖者的境界，這無疑是與他的初心不相符的。
所以，短暫的澎湃之後，他就冷靜了下來。
「你可听明白了？」
講完專業知識，項千鈞就停了下來，讓花落雨自行反應一段時間，帶他眼中迷惘盡去的時候，這才開口問道。
花落雨立即回神，恭敬道。
「弟子明白了！」
「嗯，你的悟性我不懷疑！」
「師父還有沒有什麼需要告知弟子的。」
听完項千鈞的夸獎，花落雨並未驕傲，不過再見師父似乎要就此封口，他不由得大急。剛才那段，他听得如痴如醉，感覺自己連毛孔都舒暢了。
就像徜徉在知識的海洋中一樣。
誰知，听到花落雨提問的項千鈞，卻突然去掉了嚴肅，輕笑起來。
「我還要說什麼？你已經要把我要說的都問過了。」
「啊！原來是這樣，早知道我就不問了，這樣師父還能多延伸一些。」
花落雨撓著頭感嘆。
見他這副樣子，項千鈞笑著安慰道。
「你不必如此，你能和為師想的一樣，就證明這是我們共同認為要解決的問題，這無疑也算是一種變相的印證。」
「而且修行一道，雖然有宏觀的大道，不過每個人在修行過程中，都會遇到一些小道，有的相同，有的不同，這就需要你在日後的修行中自我感悟了。」
「正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花落雨這才感覺遺憾減退，再次應是。
「徒兒謹記！」
這時，項千鈞的表情又變得嚴肅起來。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打算？
這個問題花落雨還真沒想過，之前 他都是計劃著大目標，所以對于細節他也並沒有太過在意。
此時師父突然問起，他還真不知該如何作答。
見他傻笑，項千鈞當即心中了然，接著問道。
「以前沒有不重要，但是現在你必須要有一些計劃了，注意我說的是個人計劃，破天軍的不算，我也不管。」
「針對自己的？」
花落雨有些錯愕，盡管他頭腦聰明，卻依舊沒有明白項千鈞的意思。在他看來，自己所為的計劃就是團隊計劃，至于自己，唯有抓緊一切時間修行就是了。
這不就是計劃嗎？
听到花落雨疑惑，項千鈞也沒有讓其繼續下去，直接就開口解釋道。
「修行貴在刻苦努力，對誰來講都是如此。但對于結果的影響，除了這些還有天賦和氣運，這一點想必你能理解。」
花落雨點了點頭。
「但是，你還需要知道，修行乃日積月累，正所謂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而這個過程正是穩定根基的過程。」
「誠然，偶然，或者強沖，也可能進步，但是這種進步的根基又有多穩固呢？又能有多少次呢？」
「所以，但凡真正的強者，並不是隨心所欲找時間，也不是一味埋頭苦干，而是他們都有著自己的修行規律，以此來嚴格要求自己。」
「因此他們的進步都是穩定的，至少可以說根基是穩固的。」
這種理論花落雨還是第一次听到，感覺很是新奇。在他的理解中，只有工作學習生活可以有些計劃，沒想到修行也可以有。
想到這里，突然有一個詞從腦海中蹦了出來，讓他感到十分貼切。為了論證，他立即就像師父求教。
「請問師父，您也是如此嗎？」
听有此問，項千鈞淡笑道。
「為師雖還算不得決定強者，但計劃我也是有的，而且現在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這話倒不是項千鈞自謙，或者是賣弄。要知道修行一道，博大精深，盡頭難尋。修為越高就會發現世界越寬廣，或許在花落雨他們眼中，項千鈞已經很厲害了，但是在項千鈞自己眼中，比他厲害的書都數不過來。
這是眼界的問題，不過話說回來，就算當世沒有聖者，但哪位至尊又敢說聖者就是最強呢？
不過這些花落雨可沒時間去想，他從師傅的話中敏銳的抓出來一個詞，那就是習慣。這正好和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
舉一反三，既然學習工作生活可以，那麼修行自然也就可以，因為它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啊。想到這里，一切都通暢了。
現在再回想自己之前的修行之路，確實是有些雜亂無章。
不過他有敏銳的關注到一個問題，也不遲疑，還想著就將疑問說了出來。
「師父，您剛才說根基穩固，我也可以理解。但是像我之前這種修行方式，好像也沒有什麼缺陷，至少我自己感覺每個境界都比較飽滿！並沒有任何後遺癥。」
這也不是自夸，而是在虛心求教，從他誠懇的眼神中就可輕易判斷。
項千鈞聞言，不由得心中大慰，因為他想表達的重點，花落雨都注意到了，而且還講問題提了出來，有這樣的領悟力的弟子，夫復何求啊！
不過最主要的還是他並沒有妄自尊大，反而十分謙虛好學，這才是他真正欣慰的原因。
「這個問題很好，為師很高興！」
項千鈞先是表達了肯定之意，然後才開始解答問題，面色也由笑轉正。
「你雖然修行不規律，也沒有計劃，但是憑借著超高的天賦，積累的很多年。所以等于說你從入營以來的極速進步，是在消耗你的積累。但積累總有一天是要消耗光的，到了那時問題自然也就出來了。」
一點就透，師父說到前半句，花落雨就已經猜到了後話，沒想到果然如此。在浮屠劍山那段時間，他無疑算是懶惰的，而且還有鬼醫幫他調理身體，說是營養過剩都不為過。
但他並未著急發言，而是等師父說完。
略微安靜了一下，成熟的聲音再度入耳。
「此外，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因素！」
花落雨不由得豎起耳朵。
「那就是你自身的身體缺陷！必須承認，在戰斗中這種缺陷會讓你佔些便宜，不過這依舊是在消耗你的身體。」
「雖說這個缺陷不會太影響你的感知，但我不得不說，它會讓你忽略一些身體上難以察覺的細小反應。」
「但恰恰就只是這些細微的身體語言，才是隱疾的前兆，據我觀察，你已經快要到達臨界點了，眼下改變正是時候！」
項千鈞開頭的話慢慢講花落雨帶入，然後在他的心中激起了驚濤駭浪，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的缺陷竟然會造成這麼大的影響。
不過最後一句話，無疑是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實際上，項千鈞還有所保留，他並未將那些缺陷反噬的例子說出來，主要還是怕用力過猛。不過對于花落雨目前的身體情況，他說的卻是實情。
「不知師父有什麼好的建議！」
明白過來的花落雨，誠懇地向師父求教。說實話，他真的不是很懂修行計劃，雖說已經有了一些初步的想法，但問問師父的意見，總歸是沒有錯的。
項千鈞能說出這些話，自然就已經有了考量。甚至連之前那個玩笑，都是他故意為之，調節氣氛的，為的就是讓他這個徒弟能夠很好的調節心態和情緒。
可以說，在細節上，他已經做得很好了。
對于花落雨的提問，他自然已經成竹在胸，不過此時他卻突然改變了主意，不打算說了。心思一定，他笑道。
「關于計劃的建議我是沒有，不過對于你目前最應該做的事情，為師倒是有個建議。」
突轉話鋒，這是項千鈞的常態，或者說是智力高超之人的常態，花落雨早已經見怪不怪了。所以還來不及失望，失望就被後半句話給打死了。
「師父請講！」
見徒弟誠懇的態度，項千鈞也不忍心再這麼他，旋即就痛快地說了出來。
「為師給你的建議就四個字，查漏補缺！」
「查漏補缺？」
聞言，花落雨還不知覺得重復了一遍，可這語氣卻是疑問語氣，很顯然他沒有立刻領會話中的含義。
而項千鈞此時就像是啞巴了一般，不再補充，反而一臉安詳地看著花落雨。其實他不說全，那是因為他知道，最好的教育就是給出引子，然後由被教育對象去親身領悟。
這樣才會更加深刻，效果也更好。但這卻不是他本來的心思，而是專門在一些古籍里查到的方法。毫無疑問，他變了。
不過花落雨已經陷入了思索，所以對于師父的狀態他並未關注。
在他看來，師父說自己已經面臨在邊界，那就是說還沒有到達，那就了以理解為自己現在可以算是完美的。那麼這查漏補缺到底是查什麼又補什麼呢？
字面意思很明顯，不過這深層含義卻耐人尋味。
在第一時間沒有答案之後，他就果斷地推翻了自己剛才的想法，換了一個思路開始重新梳理起來。
有漏才補缺，那麼找到了缺，或者說是即將成為缺的東西，那就找到了漏。
想到這里，他的腦子里忽然像是被一道閃電劈過，之前被擠成一團的思想，瞬間就被打開了。他明白了師父此舉真正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