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四章 傳承真意

有了院長的撫慰,大家總算是稍微安定了下來,但是花落雨依舊沒有出來卻是鐵一般的事實。而且因為花落雨沒有出來這件事情,甚至都影響到了對于其他人成長的肯定和喜悅,這簡直就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不過值得一提的是,並沒有人對此感到介意,因為他們深深地明白,他們之所以會有如此收獲,毫不夸張地說,有九成都是花落雨的功勞。

畢竟如果命都沒有了,那麼什麼都沒了。

隨後院長吩咐眾位老師帶著學生們離開了,而他和浮雲則待在原地沒有走。對于這樣的安排,其他人起初是拒絕的,但是在院長的嚴詞之下,他們最終還是妥協了,因為這些孩子還沒有鞏固好自身的成長,必須得速戰速決才行。

再者,兩次的機會已經使用,他們即便是留在了這里也無法在開啟傳承之地了,所以離開才是對大局最有利的選擇。

而院長和浮雲留在這里,其實說白了也沒有什麼用,完全就是在期盼奇跡而已。

但是這種話大家雖然都明白,卻都沒有說出來,也只能任由兩人了。

待眾人走後,一直克制著自己情緒的浮雲突然再也壓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直接失聲痛苦了出來。

院長見狀,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浮雲,只能搖頭嘆息。

「師兄,你說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呢,好不容易見到一個有才華的弟子,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句話是帶著哭腔說的。不過院長卻知道,浮雲雖然說的是自己命苦,但又何嘗說的不是花落雨呢!況且以花落雨的行事風格,出現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畢竟之前已經有過一次了。

不過好運氣這種事情,誰又能保證每次都有用呢?所以在花落雨沒有確定安全之前,他也不能妄自揣測。

院長不知如何回應浮雲,所以便沒有回答,浮雲沒有得到答案,也沒有介意,徑自哭了一會兒之後,他也慢慢收斂住了自己的情緒。

見浮雲的情緒差不多好了,院長這才對他說道。

「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在這里等待了,以他的毛發表現的狀況來看,人應該還是安全的。雖說被隔離了,感應不到時實變化,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如果他真的身死道消了,那麼其毛發就一定會斷裂的。」

對于師兄的術法他還是知道的,所以並沒有懷疑此話的真實程度。他之所以哭也只是抒發一下自己的情緒罷了,別看他是個超級強者,但是有時候他的性格就跟個孩子一樣。

院長也是深知浮雲的脾性,所以並沒有責怪于他,而且他也清楚,浮雲到底在花落雨的身上傾注了多少心血。毫不客氣地說,恐怕在浮雲心中,花落雨已經宛如他的親孫子了。

兩人也沒有別的話,就這樣在外面安靜地等待著。同時他們也是很默契地擴大了自己的神識搜索範圍,只要花落雨一出現在外面,那麼就會被他們及時搜索到。

再說花落雨,此時他並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而且即便是知道了也無暇顧及,因為他的九彩聖蓮就像是小孩子鬧脾氣一般,根本連一點面子都不給,就像是卡在喉嚨的魚刺一般,上下不得,嚴重影響了傳承的進行。

要是簡單的影響進程也就罷了,關鍵是祖師那邊已經停不下來,但是這樣無謂的干耗,對他的魂力消耗可是巨大的,若是在他的全盛時期,這樣的消耗根本就不用在意,但是他現在只是殘魂,而且歷經這麼多年,已經是殘得不能再殘了。

對于這樣的情況,花落雨從沙暴大聖的嘴里已經知道了。要真說起來,沙暴大聖當初的情況可要比現在的祖師好太多了,而且之後還跟著花落雨喝酒吃肉,也算是恢復了一些。

沙暴大聖對于這個與自己屬于不同時代的殘魂不由得生出了敬佩與憐憫。他知道這樣的情緒是對對方的侮辱,但是同樣身為殘魂,有的事情不是他自己可以控制的,就像是這九彩聖蓮突然暴動。

傳承是偉大的,而且犧牲自身的傳承則無疑更加偉大。

沙暴大聖知道,即便沒有九彩聖蓮的介入,只要傳承一旦結束,也就預示著這位祖師就要徹底消散于世間了。

作為一個資深的苟活于世的殘魂,他很清楚,人只要活得時間越長,就越不想死,就越怕死。當然這件事情也不是絕對的,只是對于大多數人是如此的。

但很顯然,眼前這個人並不屬于大多數人的範疇,他屬于另外極少的一部分。

本來最初花落雨以為九彩聖蓮的行動是出了大事情了,他都已經準備強行控制了,畢竟祖師的魂力在瘋狂的消耗是事實。還有他自己的感覺也不是很好,甚至他都已經做好了不顧自己傷害的準備了。

之所以選擇如此做,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感覺到了祖師的初心,對于這樣的一位人物,他是發自內心的敬佩的。

不過就在他要有所動作的時候,他竟然發現自身的不適在迅速消退,轉瞬而來的則是渾身的通暢,他的狀態竟然如坐過山車一樣地回升。

花落雨這才明白,原來九彩聖蓮並不是單純地出來作怪,而是在幫他稀釋這部分傳承之力,讓他得以更好地吸收。說起來他倒是錯怪了九彩聖蓮了。

可是即便是這樣,對于祖師的消耗卻仍然是真實存在的。

短暫的猶豫之後,花落雨瞬間就捋清了自己的思路,雖說局面對他是有利的,但是他心中還是不能接受這樣的局面。以犧牲他人來增強自己,這樣的事情他還做不出來。況且有了九彩聖蓮的強勢介入,儼然已經快要演變成虐殺了。

雖說這樣的形容有些過分,但事實也就與此差不多了。

九彩聖蓮即便很強,但是面對主人自毀長城,它也沒有辦法去阻止。另一邊的沙暴大聖幾次想開口去阻止花落雨,但最終還是放棄了,因為當年的自己不正是被花落雨的這種特質所吸引的嗎?

然而,就在花落雨剛有行動的時候,一直默默承受的祖師卻是說話了。

「孩子,你且不要輕舉妄動,听我說。」

「可是祖師……」

花落雨聞言有些著急了,因為祖師的聲音越來越弱了。只是他還沒有說完後面的話,就被祖師給強勢打斷了。

「你要說什麼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孩子,雖說在修行界,你這樣很容易吃虧,但是在唾手可得的力量面前,你還能做出如此舉動,我很欣慰。」

略作停頓,祖師繼續說道。

「我這一生見證了萬族重新崛起于天地之間,但是卻也眼睜睜地看著這方天地被莫名的力量所壓制,我窮盡一生都沒能將之破開,我只能說有些遺憾,畢竟我已經盡力去做了。」

這些話似乎是抒發著自己一直隱藏在心中的心里話,所以讓人你听起來難免有些傷感。不過祖師似乎是自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他話鋒猛然一轉。

「你覺得,若生命有盡頭的話,人生的末尾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

花落雨還很年輕,這個問題對他來說有些大了,不過他還是陷入了認真地思考之中。而此時的九彩聖蓮似乎也是心有所感,竟然放慢了侵蝕的步伐。

不過這都次要的,此人並沒有人在意這些細節,就連老妖怪沙暴大聖也是被這個問題所吸引了。

按理來說他的經歷可是比祖師還要漫長,足以回答這個問題了,但是此時他竟然也陷入了思考之中,因為他覺得這個問題也很難。一時間他想到了好多陳年往事,想到了好多故人,其中就包括袁行空。

但是因為他之前走的路線不太正派,所以他的思路自然是和祖師不一樣的。

祖師並不知道沙暴大聖的存在,他只是關注著花落雨的情況。同時他也注意到了九彩聖蓮的異動,他心中很是感激。

說實話,這樣的神物即便在他生前都沒有見過,但從側面也說明了花落雨的氣運,以及自己選擇的正確性。寶物其實和人一樣,他們對于主人其實並不是沒有要求的。

若是一件有靈的寶物特別服氣主人,往往能發揮出更強大的力量,反之則不能。

此時他問花落雨這個問題,一方面是為了拖延時間,第二方面也是為了讓花落雨不要做傻事,同時也能減輕花落雨的負罪感。他可不想被這種毫無必要的情感毀掉一個天才。或許這個天才在未來會成為人族的希望也不一定呢!

花落雨想了一會兒,他也得出了許多答案,但是最終他都不是很滿意,所以他便虛心求教。

「祖師,我想不出來,還請祖師解惑。」

對于花落雨這種實事求是的態度,祖師很是欣慰,同時他也知道自己該做最後的貢獻了。

「其實我說得也不一定對,不過這個答案是我一生的感悟,你自己斟酌一下。答案也很簡單,就是兩個字——傳承。」

「傳承!」

花落雨默念著,但看他的樣子好像還是還不能完全吃透這兩個自己的含義。

祖師見狀也是趁熱打鐵道。

「人生是一個大方向,要是沒有充足的見聞和閱歷,確實很難理解。不過你可以從小的方面去理解這件事情,其實道理是一樣的。比如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再比如在危難的時候老一輩會舍身相救年輕一輩人,就是這個道理。畢竟未來永遠屬于年輕人,世間的萬事萬物也都是如此。」

祖師這話已經說得很直白了,以花落雨的理解能力,他也很快就明白了祖師到底要表達什麼了。

雖然他一直沒有見到祖師的真容,只是听到了他的聲音,不過他卻覺得此時的祖師在看著他笑,很慈祥的笑。

祖師明顯就是要犧牲他自己來成全他,可即便是明白了這個道理,花落雨還是有些不忍心。一念及此,花落雨不由得說道。

「祖師,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可以不要傳承的。」

再一次感受到了花落雨的善良,祖師心中很是欣慰,他頓時也是嘆息了一聲。

「傻孩子!」

接著他又嚴肅了起來。

「你我二人的傳承不僅僅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以你的資質,只要安全成長下去,將來必定會成為人族扛鼎之人,所以今日的傳承往大的說也是人族之事,這其中的利害也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你是個明事理的孩子,應該知道怎麼做。再說了,即便你放棄了傳承,我也存在不了多少時間了,況且要再等一個和我如此契合的人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要知道你我相遇便是緣分,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

「另外,趁著我還有一點時間,就告訴你一些當年的事情吧。」

根本就不給花落雨打斷的機會,祖師就侃侃而談。

「當年我雖然為半聖,人族也因為我的存在很強大,受到萬族敬畏,但是仍然是有很多外族強者在直追我的步伐,甚至我有種感覺,我這個半聖只是明面上的半聖,暗中還有很多老怪物在潛伏。畢竟在這方天地,聖者是為天地所不容的,所以即便是半聖,只要沾染了一個聖字,那麼還是會受到影響。」

「然而樹大招風,當我慢慢老去之後,人族也開始受到了打壓,慢慢走下坡路了,以至于淪落到今日的局面。我說這些並不是想讓你去重新帶領人族去怎麼樣,我也不想給你那麼大的壓力。」

「之所以說這些,只是想讓你知道,興衰交替其實是自然規律,沒有一直強大的種族,只要積累到了一定程度,就一定會發生變化。」

「在以後你會遇到各種強者,而保住自己這是前提,因為只有活著,你才能去做你心中想做的事情。」

听了祖師說了這麼多,花落雨的心態也在逐漸發生著變化,然而還來不及他有所回應和保證,就發現傳承猛然又加速了,甚至比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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