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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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天他們來到這里很快就將帶來的貨物交給了清風宗自己的商鋪,關長生也早就帶著靈米等食物回到韻玲兒那邊去了,只有田天自己來到城主府門前,這里雖然叫城主府,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座稍大一些房子,田天還是問了不少路人才找到。

城主府的門前連守衛都沒有,只有一個缺了一臂的門房,在荒原城這樣肢體有殘缺的人並不少見,也可見這里平時戰斗有多激烈,田天剛進城的時候很不適應這里,這里的人身上血腥氣太重了,離得很遠就能聞到,就連街道上的點點血跡都沒有人理會,田天在行走是有意躲避血跡的行為還會招來城中修士的白眼。在帶隊執事與田天說過這里的情況後,田天才理解這里的人為什麼如此行事,在一個朝不保夕的環境中誰還會注意自己的儀容呢,不禁逐漸開始佩服這里的修士,他們不光沒有因為這種環境而自暴自棄,反而是充滿斗志,同樣是為了更高的修為而努力,即使是那些有殘疾的修士依然是為城中的其他人做著自己的貢獻。田天看到這些才逐漸明白了雲逸安排他來這里的意義,一個人不要因為環境改變自己,反而應該在不同的環境中保持本心,只有這樣才能不斷精進,如果不能按照自己的道路堅持走下去又談什麼得道成仙呢,雖然現在已經有萬年不曾有人成仙,那這些修士修煉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田天一直對這件事沒有任何答案,直到今天才明白,修士修煉的目的最初的時候並不是為了成仙,而是修煉自己的本心,只有守住本心修煉才有意義。

在明白了這些事情後田天感覺自己的心中豁然開朗,自從突破到金丹期後就再沒有進境的修為竟然在這個時候開始緩緩增加了,大道靈體的奇妙果然無法用常理揣度。

一路走一路想的田天見到門房很自然的上前施禮道︰「見過前輩,小子清風宗弟子田天求見荒原城城主大人。」

門房的獨臂人看了田天一眼,並沒有太多表示,只是向里面指了一下,便有坐在門房里發呆了,田天也不在意,舉步向里走去,在走到正房門前時才又出聲說道︰「清風宗弟子田天求見前輩。」

這是門內才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進來吧,老夫不便出迎,你也不用客氣了。」

田天這才推門進去,只看到房中臥榻之上半臥著一名老人,風燭殘年,絲毫感覺不到老人身上有任何修為存在,屋中也是藥味彌漫,老人現在仿佛隨時都會離開這個世界,但在看到田天的時候還是露出了一絲微笑,在老人眼中看不到任何對死亡的恐懼,只有看到一個優秀的後輩時的欣慰。

老人咳嗽了幾聲後再次開口說道︰「坐吧,宗門終于來人了,老夫當年一時糊涂犯下大錯,被罰鎮守荒原城百年,時間過得真快,百年間老夫參戰萬余場,打退獸潮十余次,死在老夫手上的各種妖獸與惡人總也有百萬了,這一生好不痛快,你是誰的弟子?是否願意听听我這將死之人的故事?」老人在說這段話的時候眼中依然透露著對戰斗的渴望。

「我願意,我是天一峰的弟子,家師尊號雲逸。」田天對這位老人有一份特殊的尊敬,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在百年間不停地戰斗,直到身體已經崩壞到如此地步依然對戰斗還有著讓人無法理解的熱忱。

「呵呵,你是九長老的弟子呀,好福氣呀,整個宗門可能也就九長老還能理解我了,」老人苦笑了一聲繼續說道︰「老夫是七長老雲戰的弟子,曾經是戰氣閣的首席執事。那一年,北地荒原發生了規模空前的獸潮,修真聯盟的高手戰死了很多,最後求助到了宗門,長老會便命令戰氣閣出動,援助荒原城,而我就是那次行動的隊長。」老人說到這里滄桑的臉上布滿了回憶美好事情時才有的向往,停留了很久才繼續說道︰「那個時候我帶領著戰氣閣的百名弟子來到北地荒原,荒原城早已失守了,許多的修士在野外與妖獸戰斗,帶頭的妖獸等階極高,往往數名修士才能換掉一頭妖獸,嬰變期的妖獸遍地可見,甚至看到了幾頭已經化形的大妖,你要知道這些妖獸往往要比人類化神期的修士還要強大,不過我們並沒有怕,戰氣閣的弟子最低也有元嬰期的修為,而且憑借戰陣的優勢,我們還是抵御了一波又一波的妖獸攻擊,很快就成為了戰場的核心,就在形式逐漸好轉的時候,突然有一部分修士開始有序的搶奪被斬殺妖獸身上的有用資源,並且公然斬殺了上前阻攔的十數名修士,我當時並不知道具體情況是怎麼回事,于是便月兌離了隊伍上前詢問情況,這才知道這些事竟然是修真聯盟盟主魏源的弟子代領著自己的僕役做的,我當時一時沒有壓住火氣便與其交手,並失手將他斬殺在了當場,只不過當時戰況緊急,我也沒有時間過多交流此事,直到十余日之後獸潮退去,才有人說起此事,修真聯盟便派人上門要求宗門交出殺人者,也不知道在哪里找了一群證人,說是我為了搶奪資源才與那人交手,戰氣閣當時苦于沒有證據,也只能將此事報于長老會裁決,長老會當時為了平息事件本想讓我隨修真聯盟去接受詢問,只有我師尊請九長老出面接下此事。後來九長老不但打上修真聯盟讓魏源出面說清此事,出手斬殺了作偽證的人,還與魏源大戰了一場,誰能想到九長老只用單手便在十招之內擊敗了魏源,並在當場留下話說,‘你魏源的弟子殺便殺了,你若不服便到天一峰找我尋仇,我戰氣閣替你固守荒原城百年,力保城池不失,此事就這樣了了。’于是,我便來到這荒原城已有百年時間了,百年以來荒原城從未易手,到了今日我終于可以向師尊以及九長老復命了。」

田天听完,心中不光對自己師傅的實力有了重新的評價,也是對面前這名清風宗的弟子產生了無比敬重之情,只是為了一句承諾,百年死戰不退,竟然把一名超過元嬰期的修士傷到油盡燈枯,今日自己到來,這個人從來沒有提一句自己有什麼功勞,甚至沒有說自己叫什麼名字,只是訴說了經過,說可以復命了。

田天伸手從儲物袋里拿出雲逸帶來的一封信交到這人手中,這人抬手接過信封,拿出里面的一張信箋,只見上面只有一句話,「百年執守,辛苦了,可回,宗門等你。」

老人看過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袋交給田天,「這里是隨我同來的三十五名戰氣閣弟子的身份令牌,我已經將我的令牌也放入其中了,請你帶我們回家吧。」說罷緩緩站起抬頭高歌︰「昔日同袍立城頭,百年執守未曾怨,只蹄不能過北原,來生再戰百千萬。歸去歸去。」隨之氣絕而亡,只是致死也未曾再倒下。

田天心中感動,只是在這里不能落淚,那是對英雄的不敬,這三十六人都是鐵骨錚錚的硬漢,在他們面前掉淚就是最大的侮辱,田天將老人的尸體抱起,一步一步的走到屋外,看到門房里的獨臂人已經站在院子里,看到田天抱著老人也不意外,只是向田天示意跟著他走,田天也沒有猶豫跟上獨臂人,兩人一路來到城外的一座小山崗,只見山頂上整齊的排列著三十五座土丘,沒有墓碑也沒有人來祭拜的痕跡,獨臂人指了指中間還空著的一小塊地方說道︰「就是這里了,城主說他就在這里和他的兄弟們一起看著荒原城,不走了,你帶著城主的令牌回去吧,我余生的任務就是在這里守著城主,他不再是宗門弟子了,他是荒原城的城主,是這里所有修士的魂,這是城主令牌,你將其交給城中任意修士便可,回去吧。」

田天張了張嘴又實在說不出任何話來,只能點了點頭,將老人的尸體放好在地面上,深深施了一禮,接過令牌回頭離去,只是再也不敢轉頭了。

一路飛奔,田天像是想把心中壓著一團火氣跑出去,只是越跑火氣越旺,仿佛就要爆發的火山,想要燒盡這里的所有妖獸,想要燒盡修真聯盟,想要融化這北地荒原,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他的敵人。

甚至直到田天回到城中看到這里來往的修士都像看到害死老人的仇人,旁邊的修士見到田天也都不知所措的躲開一些,田天現在雙目赤紅,身上本來一副玩世不恭的氣息完全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殺氣,整個人仿佛由九幽冥河中爬上來的怪物一般。

一直走到城主府門前,看到一名正路過的修士,看到田天的模樣剛想閃開,就被田天一把抓到自己面前,將一直攥在手里的城主令牌舉到到那名修士眼前說道︰「你看好了,這是城主令牌,你替我交給荒原城的修真聯盟,告訴他們,百年來我清風宗戰氣閣三十六勇士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就是我田天和他們修真聯盟之間的陷害之仇,讓他們洗干淨脖子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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