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怎麼了?」
「媽媽!媽媽!你快來看!爸爸他這是怎麼了?」
許紛紛正跟徐隨珠吐槽糟心丈夫怎麼來了,好好的心情又要被破壞了。
乍听到兒子的叫喚,本不想搭理丈夫的她只好走過去。
「喂?」許紛紛也是頭一次看到如此失態的丈夫,皺眉問,「你怎麼了?」
「水……水……」
梁鴻宇兩腿打著哆嗦,只是海浪沖上來沒過他腳踝而已,他卻感覺自己快被水包圍了。
眼白一翻,暈了過去。
「爸爸!」佑佑驚叫。
許紛紛也嚇了一跳,試探了男人的鼻息才松了口氣︰「佑佑別慌,他只是昏過去了。」
心里不知怎的,隱隱有股莫名的解氣感。
可一直暈著也不是個事啊,她一邊嫌棄一邊給男人做心肺復蘇。
徐隨珠本來想喊救生員過來的,听到佑佑說︰
「對對對!媽媽你做得很好!救生員叔叔就是這麼做的,接下來是不是還要渡氣給爸爸?媽媽加油,你可以的!」
許紛紛︰「……」她並不想,謝謝!
徐隨珠見許紛紛的急救操作嫻熟度絲毫不亞于救生員,忍著笑別開了臉。
梁鴻宇蘇醒的剎那,恍惚又回到了那個夏天。
「醒了?感覺怎麼樣?」許紛紛見他睜開了眼,卻依舊傻不隆冬地不言不語,秀眉蹙了蹙,俯身問道。
佑佑也皺著小眉頭,趴在他爹旁邊,憂心地看著他︰怎麼辦!女乃女乃說爸爸本來就蠢,現在這樣感覺更蠢了!
被兒子月復誹「蠢得沒邊兒」的梁大少,卻倏地亮了眼楮。
沒錯!當時也是這樣一張臉,在他睜開眼的時候先是露出如釋重負的笑,笑容清澈得像一汪夏日的清泉,而後蹙攏眉心,像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想到這里,他一把抓住許紛紛的手︰「那次是你對嗎?」
許紛紛皺著眉看著他︰「什麼那次?」
「就我十八歲……就你上大一前的暑假,我在津市海水浴場差點溺水,是你救了我對嗎?」
許紛紛恍悟地挑高眉梢︰「原來你就是那個傻蛋?」
明明不會游泳,卻不帶任何救生設備就 當一下跳進了海。當時她和另一名值班的救生員都以為他是來尋死的。
「真的是你?」梁鴻宇呆了呆,而後反應過來,「那……那次在你家問你有沒有去過海水浴場,你怎麼不承認?還說自己水性不好?」
許紛紛譏誚地瞟他一眼︰「承認了又怎樣?我救你又不是為了圖你的回報。」
「……」可他、他媽的就是想報恩啊!
沒有她,他十八歲就死了!所以,醒來那一眼,覺得她就是他生命里的那束光,為此死纏爛打追了她兩年半,一畢業就拿聘禮砸到她爹媽同意她嫁給他。結果他做了啥?
許紛紛見他表情呆呆的,不明白他為什麼非要計較這些過往,想了想說︰「我家當時的條件你也知情,支持不起我學鋼琴。那個暑假我媽托表姨夫給我在眼鏡店找了份工,我嫌工資少、不夠繳學費,才偷偷跑去浴場做救生員的。救你只是我當時的職責所在。可我要是承認了我媽會被我氣死。」
「媳婦……」他痛苦地撓撓頭,「我錯了!菲菲說你不太懂水性,那個暑假你又在眼鏡店上班,不可能是救我的人,所以我……」
許紛紛眼里閃過嘲意︰「菲菲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哪天她要是說小杰是你的種,你也信?難怪這些年,你對趙小杰比對佑佑要好……」
「怎麼可能!」梁鴻宇見她轉身要走,一把揪住她裙擺,「我怎麼可能對小杰比對佑佑好。沒有的事!我就是偶爾幫她接一下小杰……好嘛,我當時以為菲菲說的是真的,救我的另有其人,看她那麼熱心腸地替我尋找救命恩人,偶爾搭把手,幫她接一下小杰、陪小杰買點學習用品什麼的,也不為過嘛……再說了,你倆是親姐妹,我是她姐夫,刨除其他事不談,幫個忙也是應該的嘛……哎呀媳婦你別走,我還沒說完……」
梁鴻宇的到來,真正歡迎他的大概就只有陸大佬了。
小倆口通過光速傳音儀通了個氣,下了班,陸馳驍就開著游艇來了福聚島。
梁鴻宇當時正被梁太太訓得跟只搖尾乞憐的哈巴狗似的,毫無人權可言,看到陸大佬就像看到救命草,屁顛顛地上前打招呼。
「驍哥。」
「來了就好,多陪陪你媳婦。」別讓她閑的沒事老跟他搶孩子媽。
梁鴻宇卻沒听出話中的深意,笑得一臉蕩漾地拍胸脯保證︰「放心吧驍哥!以前是我糊涂,今後不會了!」
陸馳驍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問︰「你以前犯糊涂的原因是什麼?」
「錯信菲菲的話,弄錯了救命恩人?」
「那不是本質。」
「那本質是什麼?」梁鴻宇一臉懵逼地求教。
陸馳驍見他還算虛心,拍了拍他的肩,攬著他到角落溝通去了。
之後,大伙兒驚訝地發現,梁大少像變了個人似的——吃飯時坐在他媳婦旁邊,剝蝦拆蟹挑魚刺,吃完飯殷勤地給她倒消食茶,還拿著蒲扇給她趕蚊子(盡管島上種滿了迷迭蘭,看不到幾只蚊子),散步也緊隨左右,散完步各回各家睡覺時,還能大老遠地听到他在說「媳婦兒,你明天還要去伴奏嗎?幾點起?我陪你一起去,今天辛苦了,等下我給你松松肩……」
梁太太驚愕地嘴巴張成雞蛋大,不敢相信這是她家不著調的混賬兒子。
「阿曇你掐我一下,看疼不疼!」
陸夫人哈哈笑︰「別掐了,是真的!」
「怎麼會……」
「吃一塹長一智嘛。摔了個跟頭,現在成熟了唄!」
梁太太喜極而泣,抹著眼角說︰「我以為這輩子都盼不來他成器了呢!還跟老梁商量,要不要把佑佑早點培養起來,省的梁家產業後繼無人。」
陸夫人︰「這個……佑佑怪聰明的,早點培養起來也好。」
梁太太︰「……」
合著還是嫌她兒子蠢?
不過想想也是,不蠢會干出那等蠢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