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佬沒想明白。
抽了個空閑，去了趟白金海岸工地，想找傅小弟交流交流感想。盡管傅小弟沒結婚，但架不住小點子多，多個人交流，拓拓思路。
不巧，傅大少傅總跑荔山村監督溫泉山莊的進度去了，陸大佬轉了一圈沒等到人，本想走，看到「倉庫重地、閑人莫入」的標牌，不由想到以前和他一個隊的樓旭。說起來，還是他推薦過來的。想了想，長腿一邁，找了過去。
「樓旭！」
「陸隊！」樓旭看到他，驚喜地站起身，啪得行了個禮。
「你腿好了？」陸馳驍難得表情外露，替樓旭高興。
樓旭撓撓頭，憨笑著說︰「也沒全好，但稍微能站一站了。說起來，還要感謝嫂子。」
陸馳驍眉一挑，眼神詢問怎麼就和孩子媽扯上了？
「嫂子去年不是送了我們一壇酒嘛，活血的養身酒，讓我睡前喝，活絡筋骨。我現在偶爾能站一站、不用拐杖走幾步了。」
陸馳驍了然，想必是孩子媽搗鼓的養身酒起作用了。
「既然你嫂子泡的酒對你的腿有好處，怎麼不早點說？堅持再喝上一段時間，說不定能痊愈。」
樓旭難為情地撓撓頭︰「我覺著這酒這麼好，想必一定很貴。陸隊，我和心心受你們幫助太多了，在我手術失敗後，我一度以為這輩子就這麼完了。直到你來找我，給了我這份工作，還給心心安排了這麼好一份工作，我、我……」
樓旭哽咽地說不下去。
陸馳驍拍拍他肩︰「工作是我介紹你來的沒錯，但後續可沒我什麼事。阿陽和我說過，你在工作上盡心盡責，庫房交給你，他很安心。你媳婦就更沒我什麼事了，這話別亂說知道麼？有歧義！她是我媽和你嫂子認可的，覺得她工作細心、對孩子耐心，這才讓她肩負起園長這個責任。樓旭，給機會不難，難的是把握住機會。」
從工地出來，陸馳驍感觸頗多。
其實，每年都有退役隊友。退下來後，有回老家娶妻生子生活安穩的、有仗著一身本事給富豪當貼身保鏢的，但更多的卻是像樓旭這樣，在役期間受過傷，因傷退役，嚴重的成了殘疾——找不到穩定的工作，連生活都受影響、甚至毫無保障。
這些人，曾是保家衛國、拼盡全力，不說拋頭顱、但卻是真真實實灑過熱血的男兒漢，如今卻生活在社會最底層，被迫謀生。
「想什麼呢？這麼嚴肅。」
徐隨珠下班回來，發現屋里黑逡逡的。
「怎麼不開燈啊？兜兜他們呢？」
陸大佬這才猛地想起來︰完蛋！兒子還沒接。
幸好離學校近，邁開大長腿，沒幾步就到了。
氣喘吁吁地沖到托兒所，發現孩子們一個沒走，排排坐在小板凳上聚精會神地听莊毅講故事呢。
其他家長挺有經驗——帶著活來的︰打毛衣的打毛衣、編草帽的編草帽……有說有笑地坐門口等。孩子難得肯安靜地坐著，也不去打擾。故事听完再接回家吃飯。
陸馳驍抹了一把臉，長長呼出一口濁氣。
徐隨珠也氣喘吁吁地趕到了，倒不是擔心兒子。
沒家長去接，老師不會放孩子出園門的。她擔心的是包子爹。
「你有心事？」她想了想，提議說，「繞操場散兩圈？」
總不能蹲在一群大媽中間談心吧？
陸大佬沒反對，小倆口于是在中學操場兜起了圈。
「我今天去工地找阿陽，他不在，踫到樓旭聊了幾句。」
至于為什麼去工地找傅小弟……這就不用說了吧？說了多丟臉啊！
徐隨珠問︰「樓旭的腿還好吧？」
「喝了你送的養身酒，已經能走幾步了，看上去精神頭不錯，可見信心上來了，比什麼靈丹妙藥都靈。」
說到這里，陸馳驍頓了頓，聲音降了幾度︰「媳婦，你抽到的多維素液、保健液這些，咱們這有機會研制嗎？」
徐隨珠抬頭看他，不太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陸馳驍沉吟道︰「退役的兄弟，像樓旭這樣的太多了。就算組織給安排工作，生活總歸還是不方便。你看，和大高、小高同期招來的，和我一樣都四肢健全、活蹦亂跳。有傷帶殘疾的，哪怕我沒提任何要求，也主動放棄了，因為怕勝任不了、更怕連累我……」
徐隨珠听得一陣動容。上前一步，握住他手，兩人十指交扣。
「陸馳驍。」
陸馳驍沖她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就想找個人說說，我知道這個事急不來。」
徐隨珠點點頭，確實急不來。星際產品，不是那麼好研發的。
不過——「你那些退役的兄弟，生活不如意的，我倒是有個法子。」
她不是和王縣提了工藝品一條街的建議嗎？王縣和省里負責峽灣景區開發項目的相關人員討論過了，覺得可行。
不過老祖宗傳下來的手藝畢竟少數，三五個鋪面撐不起一條街啊，徐隨珠就想，不如設一些攤位租給一些商戶賣特產？
譬如鄉辦廠生產的草帽、頭花；譬如荔山村種的水果、養的雞鴨；再譬如山里人家采的蘭花……
自己也可以租幾個攤位，賣點福聚島的過剩產品。
總之，讓「景區一條街」徹底活泛起來。
這就需要人手了。
「你想讓我招他們過來替咱們看攤子？」陸馳驍哪還有不明白的。
「是啊。不僅一條街需要人手看攤子，等島上的度假村建好了，開始招待游客了，設幾個攤賣賣水果、飲料、燒烤，也需要人手。與其招不知根底的外村人，我更相信曾經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陸馳驍動容不已︰「你可想好了，他們有的腿腳不便，需要拐杖支撐；有的手沒了，獨臂難成大俠……」
「我知道。」徐隨珠轉頭迎上他的視線，眸光氤氳，「幫忙看攤、收錢總沒問題吧？橫豎需要一個人守這樣一個崗位，為什麼不用自己人？待遇放心，自己人還能虧待了？」
陸馳驍笑起來，溫柔地喚了她一聲︰「孩子媽。」
徐隨珠挑眉看他︰「嗯？還有什麼問題？」
「沒，我只是想說︰你真美！人美心更美！」
徐隨珠噗嗤樂了。這貨一天不抽風就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