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聲東擊西

凱瑟琳並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她被妹妹叫醒後,以為是莉莉絲來襲,抄起立在床邊的十字劍,跟著33號和江禪機跳到了對面的樓頂上。

她拔劍四顧心茫然,看了一圈周圍,並沒有看到她想象中的莉莉絲。

她不敢大意,因為如果是莉莉絲的話,速度之快完全可以從另外的樓頂眨眼間撲過來偷襲。

「什麼情況?」她低聲問道。

33號也沒想到江禪機和凱瑟琳都跑出來了,她站的位置是樓頂的邊緣,看著隨時可能被一陣風吹得墜樓,但她只能站在這里,因為她認為窺視著就在某層樓的窗邊。

她的目光往腳下掃過一個個的窗戶,隨口說道︰「有人在偷窺。」

「偷窺狂?」凱瑟琳顯然想歪了。

33號不知道怎麼回答,她並不清楚到底是誰在窺視,偷窺狂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還不到深夜,公寓樓和他們腳下的這棟住宅樓都有一些住戶亮著燈,大街小巷里還有不少車輛和行人,偶爾有汽車喇叭響起。

突然,夜空里響起極為細微的輕響,並不是來自他們腳下,而是從他們身後傳來,如果不是他們正集中精力索敵,很可能察覺不到這道細微的破風聲。

「什麼人!」

凱瑟琳眼疾手快,十字劍又有長度優勢,轉身揮劍擋住來物。

叮的一聲脆響,一個類似金屬片的東西掉在了房頂上。

「手里劍!」

江禪機驚呼。

他在33號與迦梨的戰斗中看到過她使用這種東瀛特有的暗器,是以一下子認出來,手里劍的樣式有很多種,而眼前這個與33號慣用的手里劍樣式完全一樣,是忍者的專用制式。

凱瑟琳以前沒跟忍者打過交道,她是頭一次見到手里劍,這個生僻的中文詞匯令她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但不論它是什麼,至少她能從它鋒利的邊緣看出它是某種遠程投擲武器,而且它來自身後,證明敵人也來自身後。

她握著十字劍面對手里劍飛來的方向嚴陣以待,而這時候,33號卻縱身往另一個方向跑去,江禪機也是。

凱瑟琳一愣,不知道他們發現了什麼,猶豫自己要不要跟過去。

江禪機跳出一大步,又緊急剎住身體,回頭對凱瑟琳說道︰「凱瑟琳,你回去吧,小心對方調虎離山,順便把依依也叫醒。」

凱瑟琳也確實有這種擔心,一旦他們三人全都離開,剩下阿拉貝拉和陳依依,未免太過薄弱。

「好。」

她點頭,目送他們倆的身影眨眼間消失在夜色里,然後彎腰撿起地上的手里劍。

低頭觀察幾眼手里劍的形狀,她似乎明白了,這樣奇特的形狀會令手里劍如同回旋鏢一樣,通過高速旋轉以及風阻,令自身能在飛行過程中拐彎,所以手里劍襲來的方向並不是偷窺者實際的位置,只是聲東擊西之計。

可能在他們從窗戶里跳出來的時候,隱藏在暗處的偷窺者已經悄悄擲出手里劍,當他們落到房頂時,手里劍正好繞了一圈過來。

偷窺者的心思細膩,被發現後的應對也很迅捷,並且對他們的落點計算得很正確。

由于經驗不足,沒見過這種古怪的東方暗器,凱瑟琳上當了,而33號和江禪機沒有被愚弄。

陳依依房間里的燈亮起了,她大概是听到手里劍與十字劍相撞的脆響而醒來了。

阿拉貝拉的房間還黑著,因為亮不亮燈對她沒意義。

凱瑟琳有些懊惱地帶著手里劍跳到公寓樓的房頂,然後回到房間里,去跟陳依依和妹妹說明情況。

33號在凱瑟琳還沒有擊落手里劍時,就已經通過熟悉的破風聲判斷出是手里劍,可惜她現在穿的是紅葉學院校服,沒地方裝她自己的暗器,否則完全可以用手里劍擊落手里劍。

就在手里劍被擊落的同時,有明亮的月光下,她看到一抹模糊的光影動了,跑向手里劍襲來的反方向。

33號終于完全確定,對方同樣是一名忍者。

那抹光影在動起來之前,幾乎完美融入在月光之下的陰影里,似乎是倚身于一台空調室外機的下方,如果她不動的話,33號很難在短時間內發現她。

但她只能動,因為對方有三個人,只要對住宅樓的這一側外牆進行地毯式搜索,遲早會發現她,那時她就完全陷入被動,所以她還是決定主動出擊,借手里劍惑敵,自己跑向反方向。

那抹光影非常淡,如果不是今晚月光明亮,以及33號居高臨下,可能看不到這抹光影,就像江禪機在第一次見面時沒有看到33號的身影一樣。

忍者在前面跑,33號和江禪機在後面追,對方非常狡猾,發現江禪機的速度很快,于是沒有在房頂上騰躍,而是走街串巷,在行人與車流的縫隙間穿梭,雖然看上去隨時可能撞上人或者車,但實際上游刃有余,就如同游魚能輕易避開河里的礁石,有時候還急停急轉,利用屋檐和樹冠掩護自己的身形。

好幾次,她把33號甩掉了,這並不是說她的體能或者反追蹤技巧比33號強多少,而是逃跑者總是佔據主動的,但江禪機卻如附骨之蛆一樣,怎麼甩也甩不掉,他偶爾也會被她的假動作騙過,但大體追蹤方向一直是正確的,所以即使被她拉開距離,很快也會追上來。

33號和江禪機一直是在房頂上縱躍,並逐漸分左右包夾住她,令她無法拐彎,只能筆直地往前跑,很快就從公寓樓所在的近郊跑到人煙稀少的遠郊。

空曠的郊外,行人和車輛都大為減少。

江禪機一鼓作氣,驟然加速的同時高高跳起,在空中拉弓搭弦,伴隨著一聲淒厲的尖嘯,一支利箭插入那抹光影身前的土壤里,這無疑是在警告她,如果再跑,下一支箭就不長眼楮了,雖然她有可能躲開,但他還有很多支箭,她不可能在一邊躲箭的同時一邊逃跑,很快就會被追上,所以為了雙方的體面,還是乖乖停下為好。

果然,她停下了。

光影恢復靜止之後,幾乎看不到她。

「來者報號!」

33號反握住羊角雙刀,她不願對同僚兵刃相向,但是對方先動的手,而且對方可能是潛伏的叛徒,面對叛徒沒什麼可寬容的,而且一想到宗主可能就傷在這些叛徒的手里,她就迸發出滿腔怒火。

江禪機保持著搭弓的姿勢,站在一邊靜觀其變。

「她是誰?」忍者終于開口了,「還有你那身紅葉學院的校服是怎麼回事?在電視上看到你時,我還以為你沒有投靠紅葉學院,現在看來你已經賣主求榮了?」

33號微微有些窘迫,雖然她問心無愧,但當面被同僚指責,還是令她很難受。

「我穿什麼衣服用不著你管,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穿這個是為了行動方便,而且已經事先得到了宗主大人的首肯。」33號說道。

「呵~反正現在宗主大人下落不明,還不是隨便你說?」對方語帶譏諷。

33號努力從對方的聲音中回憶其序號,她以前肯定听過這聲音,但彼此並不熟悉,起碼可以肯定不是同期訓練營的。

「你愛信不信,我沒必要向你解釋。」33號用短刀指向她,「現在輪到你說明來意了,為什麼要以這種鬼鬼祟祟的方式窺視我,否則我只能將你視為叛徒論處。」

「呵~如果你是我,看到目前最當紅、幾乎是在社會上C位出道的同僚私下里卻穿著其他組織的制服,你難道不會多個心眼兒?」

對方反唇相譏,而且一下子說到點子上,令33號語塞。

確實,如果彼此易位相處,33號也會心生懷疑,八成也會暗中觀察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我說過了,我穿這身衣服是為了便于行動。」33號重復道,語氣卻軟了一些,「如果令你誤會了什麼,我很抱歉,但我說的句句屬實,宗主大人提前已經知情,等找到宗主大人,你可以親自向她求證。」

對方哼了一聲,沒有在這個問題繼續糾結下去,「她又是誰?別讓我再問第三次了。」

「一個朋友。」33號簡單地說道。

「朋友?」對方語氣里的譏諷味道更重了,「看來你在這里的生活很愜意嘛,已經有閑暇交朋友了。」

事實上,忍者們由于行蹤不定,在一處潛伏著執行完搜集情報的任務後,要麼回國述職,要麼很快就會被派到另一處地點繼續執行其他任務,她們幾乎不會露臉現身,更沒時間交朋友。

33號再次語塞,自從宗主失蹤後,她已經反省過無數次了,痛恨自己沉迷于安逸的生活而喪失了警惕,現在被同僚當面指責,她也無話可說。

「看來讓我說中了,你在這里生活真的很愜意。」對方冷笑道,「在那棟公寓樓前遠遠看到你時,我還不確定你是不是33號,因為你給我的感覺很陌生,陌生得不像是一個忍者,我懷疑在電視上出現的另有其人。」

「匿名電話是你打的?」33號問道。

「還能是誰?」對方反問,「我總得打電話確認一下,看到你接通電話,我才確定你就是33號,起碼是33號的外殼,我可不知道外殼里的內容物是不是已經被替換成其他東西了。」

她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說的都是日語,江禪機一個字沒听懂,但他能听出她們兩個的語氣並不是像在友善交流的樣子。

「咳!」他干咳一聲打斷道,「能不能說中文?」

他知道忍者都精確數門主要語言,所以對方沒理由听不懂他的話。

其實33號並不希望他插話,甚至不希望他在場,畢竟這是忍者學院內部的事務,但現在就算讓他回去,他大概也不會听。

「好啊,我不介意。」對方馬上改成中文,上下打量著他,「你是紅葉學院的學生?還是某位我沒見過的忍者,也出于一些‘需要’而穿上了紅葉學院的校服?」

江禪機現在還真沒穿著校服,不過听對方的話,他猜到對方白天的時候應該見過他,而且他听出對方的語氣里充滿對33號的譏諷,怪不得33號看起來在交流中處于下風。

「我確實是紅葉學院的學生,至于33號穿校服這件事,你們宗主事先知道並且同意,如果你不信的話,本校的李慕勤老師可以替33號做證明,如果有必要,學院長也可以李慕勤老師的信譽做擔保,你要是願意跟我們去學校走一趟,應該能得到滿意的結果。」江禪機說道,「我不知道你是干什麼來的,你可以不相信我,可以不相信33號,但如果你連學院長的話都質疑,那你就可以打道回府了,因為我們說什麼你都不會信。」

這次輪到對方語塞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如果她又不信又不肯跟著他們走一趟,就顯得她又多疑又膽小,她肯定沒資格質疑學院長的權威。

「明明等宗主大人回歸後就可以輕易證明我的話,你卻非要說到這份上,是不是你根本不相信宗主大人能平安回歸?」33號終于找到反擊的機會。

「哼,算了,這件事先放到一邊,姑且算我相信你就是了。」對方的語氣也終于軟化了。

33號乘勝追擊,「你嘰嘰歪歪問了我這麼多問題,作為禮尚往來,是時候亮明你的身份了吧?」

這次對方倒是沒有多說廢話。

月光下,一個身影憑空出現在空氣里,由模糊到清晰,身體反射著五彩斑斕的黑色,就像是柏油路面上飄著一層薄薄油脂的水花,最終變成純正的黑色。

江禪機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忍者現身的場景,還是看得目不轉楮。

對方比33號稍高一些,被緊身忍者服勾勒出的胸型也更高一些——並非他看胸識人,否則這麼從頭到腳被包裹在黑衣里,身形又都很勻稱緊致,還能分辨出什麼特征?

33號死死盯著對方,等對方徹底現身之後,她也看清了對方忍者服上的暗記。

「22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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