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血肉模糊

作者︰烈日焱焱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今兒又挑撥害死穆家大姐,那寶瑾便索性也抹開了臉,偏要出個頭,討要個說法。

只見那寶瑾一身素白喪服,帶著重孝。頭上系著白棉布。左手握成拳頭,右手緊緊攥了個剪刀,雙眼圓怔赤紅,渾身怒氣沖沖。

那寶瑾掙開了全部力氣,硬要沖進陸姨娘住的廂房。卻著實嚇壞了那幫陸氏房里的小婢子,老嬤嬤的,只都拼了命去攔她。那寶瑾一人僵持不過,便踮起腳尖,抻長了脖子,扯開了嗓門兒,沖著那廂房內厲聲罵將了起來。

「好你個下作的浮浪蹄子,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法,讓大少爺收用了你。你是那貫會勾引爺兒們的,也當我們跟你一般。

以前老太爺在時,你見到我們一口一口的姐姐叫著,硬充順毛貓,巴盼著我們向上面給你遞幾句好話。如今見老太爺去了,你就坐不住了,變著法來作踐我們。

好了,如今穆家姐姐也去了,你下一個是不是也要沖我來。我也不干等著你算計。有種你就出來咱們當著面的較量較量。拼你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拼出個你死我活來才好。」直唬的那些婢子老嬤嬤都皺眉苦臉來。

那玉淵听見寶瑾如此叫罵,知她闖了大禍事兒。只因素日里姐兒們都是多年的交情,便想著定要替她開月兌去。

玉淵思慮至此,便強著迎上眾人。趁著人多眼雜,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猛的一把奪過了寶瑾手中的剪子。

又連忙數落幾個小婢子道:「你們不知那寶瑾姑娘是素有夢魘癥的,今兒定是又被什麼沖到,發了病了。寶瑾姑娘平日里待你們如何?一群沒良心的,怎麼都不知把她扶回去,任由她在這胡說夢話。」

那幾個婢子聞言都好生的委屈,又不敢辯駁。便只能紛紛欲把寶瑾扯走。

寶瑾卻是百般不依的,只得多番掙月兌。卻把一個年歲大點的老嬤嬤直推的一個娘蹌,跌坐到了地上,大呼「哎呦!」

那寶瑾紅著眼楮轉過身對玉淵娓聲道。

「我知你心腸好,生怕我也被那賤人哄去了性命。可左右我也是不怕死了,今兒若不替穆姐姐討出個說法,就怕今兒是我死,明兒便是你死。還有那服侍你們姑娘的丹引,霓月也都活不了了。」

玉淵只听了,心中亦觸動了傷感,可也不容多想。便急急讓那些小婢子把寶瑾拉走。這邊剛吩咐下去,那邊許夫人卻派來了五六個小廝,要拿寶瑾傳去問話。

「能是什麼天大的事兒,怎麼爺兒們都派到園子里來了,夫人最是慈悲,我這就去找夫人回話。」

玉淵只急急的喃語,那整個心卻都懸到了嗓子。

眾婢子,嬤嬤見了,也都斂聲屏氣,不知牽扯出多少擔心。也有那一兩個多事刻薄的老嬤嬤,見寶瑾被治下,臉上倒添了幾分笑意,只待著看熱鬧。

寶瑾見夫人派人來拿她,也只長吁了一口氣,似解月兌般。

轉身對玉淵道:「你是個精明人,難道還不明白什麼是‘樹倒猢猻散’麼?此時萬不必再為我費心。老太爺走了,只那幾個混人主事當家,許府要敗了。你若有心,便早早作些打算,別白白送了性命。」說完便挺起身子,昂著頭。視死如歸似的,同那些小廝一並去了。

那寶瑾漸已走遠,院中的婢子,老媽子們也都漸漸散了。此時晨風正盛,玉淵卻仍呆站在原處,頓時失了主意。

後來,這是許夫人交給大少爺懲治。

大少爺當時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話。

「那就賞這丫鬟二十大板吧!」

那天,也是在這琉璃亭南。許良人親眼目睹了寶瑾被眾下人處置。

這只一幕,卻著實嚇壞了許良人。

許良人偷偷的躲在樹後,方抬眼,只見一群攏共六七個小廝,正圍擁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寶瑾。

但看那寶瑾被俯身緊緊捆綁在一個紅漆木長條板凳上。嘴上套著縛馬的繩索,出不得聲,更呼救不得。

而她的後背上,渾身上下處卻已血肉模糊,沾成一片。

許家實行家法的工具是一塊六尺長,兩寸厚的實木板,每個板子怎的也有二十斤。

板前端還釘著幾十個三寸長釘,那叫清濁釘。清除濁穢之意。

又有一個壯碩體圓的小廝,似在展示自己的力氣一般。直一只手抓著那寶瑾的頭發。

其余小廝全然不顧往日同做下人的情分,紛紛熱鬧嬉笑,拍手叫好。

沒有什麼比麻木的人性更令人憎恨。

這大少爺只輕描淡寫的板子,原是這般狠辣的刑法,‘青蛇口中信,黃蜂尾後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是最毒惡人心。

當時許良人胸口一陣堵悶,月復中腸子肚子直糾結在一起,攪的生疼,腦中,月復中亦如有腐肉發酵了一般,直沖的許良人頭頂一陣暈眩。

那玉淵當時只在許良人身後,被許良人身子擋著,卻沒看見里面情形。

只見許良人忽的捂住胸口,臉色也變得甚是慘白,便也欲去一看究竟。卻被許良人急忙扯住了袖子攔了下來。

處置寶瑾,卻是許母授意了的。許良人哪怕再心有不安,惋惜同情。亦不能出面阻攔。

可憐那寶瑾,天生傲骨,雲尖上的人物。一朝著了惡人算計,落的如此不堪下場。

只道是‘自古佳人多薄命,閉門春盡楊花落’。

今天,當真是一報還一報。

當初,大少爺輕描淡寫的一句二十大板,終于,也全都如數的加之在了他的身上。

許良人緊緊的攥著自己的手,心里有著千百個舒暢。

只可惜,許誠義是許家的大少爺,整個府里全部都是他的人。

那些個實行家法的小廝下人,誰敢真正動手打他?

二十大板,全部都是裝裝樣子而已,擺明了給許老爺看個猴把戲。

破皮不傷骨,這是古時候衙門里面那些衙役最常見的手段。表面皮肉上看著慘不忍睹,其實骨頭筋脈絲毫無損。只不過是疼上幾天,吃點小小的皮肉之苦。便可以完全痊愈。

那時,還有另外一種懲治手段。叫做殞命不留痕。

方法有很多。比如拿著厚厚的書本墊在犯人的胸口之處。然後用鐵錘榔頭重重的擊打他的胸口。便可以把犯人打死,身上卻沒有半點痕跡。

又或者拿著小小的繡花鋼針,專挑那種不起眼的地方。比如手指甲,腳指甲下,頭發之內的頭皮,或者是耳朵眼兒之內。狠狠地刺入,折磨的人生不如死。

自然,這些小斯對于大少爺動手便是破皮不傷骨。

眼看著二十大板打下去,大少爺終于被打的血肉模糊。就連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液全部浸透。

那許夫人看著自己的兒子遭了如此的罪,受了這麼多的苦,連連跪下給自己的相公磕頭。

「老爺,義兒就是有萬般的錯,他也是你的親生兒子,他也是咱們許家唯一的男丁。

許家將來的家業還要靠他繼承,你難不成要活活打死他不可?」

許老爺當真是生了氣,一腳踹開自己的啥老婆。然後當著許家全部下人的面,直接宣布。

「我從來不會重男輕女,現在男女平等。

我許家的所有家產,要數能者得之。我女兒良人為人賢淑,溫良勤儉讓,又是做生意的好手。

以後,許家全部生意全交與良人打理。」

……

不知不覺夜色已經臨近天明。玉淵竟然和我整整說了一夜。她將許家的事情對我如數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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