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廟門關得很緊。
眾人在門前一齊止了腳步,彼此對視,都不知道是該進去,還是留在外面。等了一會,里面悄無聲息。夜色漸漸深了,有幾個沉不住氣的,就回去了。王五也提出要走,張六未置可否。
等所有人都走了,張六溜到破廟的後面,他知道破廟後牆有一個破洞,可以偷窺。
洞口有乒乓球大小,張六把眼楮湊到洞口,往里看,小鳳正在里面月兌衣。她月兌下孝袍,里面竟然穿著紅色的內衣!
她的頭發很黑很長,散了下來,非常柔順。白皙的皮膚,讓紅色內衣映襯著,更顯得妖媚。張六感覺口干舌燥、幾乎流出鼻血來。
忽然,小鳳笑起來,聲如銀鈴。
「張家哥哥,你在外偷看累不累呀?進來吧。」
張六受寵若驚。他迷迷瞪瞪的飄了進去。
他進去後,看見小鳳倚在柴草堆上,媚眼如絲。
「張哥哥,一看你就是知疼知熱的人。這麼大的榆樹屯,就你一個心善的人。」
「哎呀,妹妹,你怎麼這麼了解哥哥。」
張六捏住小鳳的手,滑如凝脂。他像個瘋狂的野獸一樣撲上去。小鳳咯咯笑起來,並不躲閃。
王老六收攤回來往回走。他有些迷糊。走了半天,好像不是回家的路。走著、走著,居然來到村外那個破廟旁。廟門開著,他不知不覺的走了進去。
廟中央放著一具尸體,蒙著白布單。王老六想起那個噩夢,腿有些發抖。
但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引他一步步向前走。走近了,他顫抖著手掀開布單,是個陌生的男子,臉色發青,雙眼緊閉。他松了口氣,放松了下來。
忽然,尸體的眼楮一下子睜開了,瞪得大大的,閃著綠光。
王老六的頭嗡地一聲,疼了起來。他感到尸體的眼楮有一股吸力,把他吸往尸體里吸。他嚇壞了,拼命掙扎,但那股力量太強大了,他根本抗拒不了。
一步、兩步、三步,他感到靈魂就要出竅了。他大急,忽然想到金山寺求來的佛珠,猛地掏出來,佛珠發出耀眼的金光,那個死尸立刻跟受到重擊一樣,綠光沒了,眼楮也閉上了。
王老六身上立刻輕松了,他連滾帶爬地跑出破廟。他剛出去,小鳳便從暗處走了出來。
她看著王老六離去的方向,恨恨地跺跺腳。「你活不了多久的!」
她美麗的臉上一片猙獰。少頃,她回身進到廟中間,閉上雙眼,好像念咒一樣念念叨叨起來。一會兒,一股陰風刮起,七八個男人的人頭不知從哪里鑽了出來。
人頭在空中飛舞起來,好像跳著怪異的舞蹈。小鳳又揮了揮手,所有的人頭轉了個圈,發出恐怖地怪笑,又像哭又像笑。笑了一會兒,噌地一聲不見了。小鳳擺擺手,發出愉快的笑聲。
王老六晚上又做了個噩夢,他夢見一大群人,木著臉,行尸走肉似的往前走。他也在人群里。
走著、走著,一個蒙面大漢沖過來,掄著一把大刀卡卡地把每個人的人頭砍下來。輪到王老六了,他的頭也被砍下來了,很痛很痛,血一直流,一大群人的血匯成河了。
他嚇醒了。良久睡不著覺。
破廟變成小鳳的據點了。她常住在那里,經常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引誘男人。有村里的、有過路的、甚至有個小和尚。但所有進去的人都沒有出來過。
榆樹屯的村長叫孫福祿,是個圓圓滾滾的大胖子。破廟鬧鬼的事他听得多了,很頭痛。也曾重金請法師去收妖降鬼。
但法師到了廟門連門都不敢進,只說殺氣沖天、殺氣沖天,退了錢走人。
有失蹤人口的村民都上村長家哭鬧。村長也束手無策。
破廟變成真正的凶地。一群群的烏鴉在廟的上空徘徊,呱呱亂叫。
很奇怪的,廟里除了小鳳,又來了幾個漂亮姑娘,畫眉描眼,搔首弄姿的,好像妓院一樣。
半夜里,廟里發出恐怖地尖叫聲、鞭打聲、求饒聲,非常怪異。
孫福祿有個獨生兒子,非常。不知怎的,他居然也跑到破廟去了。
第二天,大卸八塊的尸體被扔了出來。孫福祿痛失愛子,幾乎瘋了。
他請示政府,派來軍隊,沖進破廟,但搜了半天,人跡皆無。那些美人好像憑空消失了。就連常駐破廟的小鳳也不見了。廟里面多了幾堆白骨,七八個殘缺的手臂、小腿。
到處都是刺鼻的血腥味,其間又夾雜著女人脂粉的香氣。
軍隊駐扎了幾天,沒有任何異常,也沒有凶犯的線索,就離開了。
可是軍隊一走,小鳳和那些女人就又回來了。再來,就又沒人了。如此折騰了幾次,也沒人敢管了。而次日,村長的老婆死在自家臥室,頭不翼而飛。
孫福祿正在發愁之際,王老六找他來了。提出上金光寺請方丈靜海除妖。金光寺的降妖伏魔的名氣一直很響,孫福祿認為王老六的建議蠻靠譜的,就立刻同意了。
金光寺依山而築,始建于東晉明帝時。初時為澤心寺,唐時相傳因開山得金,改名金光寺。到了宋代,又因真宗夢游金光寺,賜名龍游寺。清康熙南巡時寺名再改,呼為江天禪寺,並被佛門「注冊」一直沿用至今。
可百姓們仍叫它金光寺。一寺二名,兩塊牌子,一僧一俗,一官一民,倒也相映成趣。不過孫福祿和王老六無心賞景。
沿途的美麗的風光以及風韻的陝北美女都沒能吸引他們的視線。風餐露宿,日夜兼程,終于到了金光寺。
「當當當!」寺鐘敲響,和尚們剛剛下了早課。王老六來過這里,熟門熟路的到了方丈的禪房。靜海年逾半百,豐神慈和,一看就是得道的高僧。
兩人說明了來意,靜海只是搖頭,旁邊一個年輕的和尚馬上就要趕他們走。孫福祿急了,跪在地上聲淚俱下。王老六也連忙跪下哀求。
靜海嘆了口氣,說︰「出家人慈悲為懷。我並非不想救你們,只是那鬼物咒怨太重,加上道行高深,我也制服不了他。」
說完,他領著他們進入一個非常隱秘的內室。關好門,拿出一個水缸大小的瓷缽來。他用手一劃,缽口立刻現出圖像來。兩個人湊近一看,里面是另一個世界。
瓷缽里好像是有人在娶親,鑼鼓喧天,嗩吶聲聲。一頂花轎落下來,喜娘扶出了一個身材特別矮小的新娘。新娘子蒙著蓋頭,看不清模樣,不過感覺人又瘦又小。
喜娘攙著新娘來到大堂。新郎已經等在那里了,居然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大鼻子、小眼楮、闊嘴巴,要多丑有多丑。
他張著大嘴,正在呵呵傻笑。看樣子這個新郎是個傻子。這時新娘已經扶上來了,一個喜娘替她挑下紅蓋頭,原來是個小女孩。
大約七八歲的光景。白白的皮膚,大大的眼楮,非常的漂亮。年齡雖然不大,但已經現出了女孩的媚氣。傻新郎看見女孩,像看到了喜歡的玩具一樣,哇哇怪叫著揪住她的辮子。他拽得太用力了,那個小新娘的眼淚立刻流了出來。但她不敢哭,眼淚汪汪的非常可憐。
「咳咳!」
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來,非常威嚴。畫面一轉,看到一個男人端坐在父母的位置上。那個人長得很有特點,笑眯眯的眼楮、笑眯眯的嘴,看起來非常和善。
「呀,是我們村的錢大善人!」孫福祿叫起來。
瓷缽里好像經過了幾年,小新娘已經長成了一個少女。齒白唇紅,國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