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牛槽馬圈

作者︰烈日焱焱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卻不曾想,就在此時。那國金剛突然臉色發白,嘴唇發紫,渾身顫抖。直接身體僵直,活生生硬挺挺的向後栽倒在地。

隨著不知誰大叫了一聲「不好!」

眾人連忙上前查看。

但見那國金剛整個人硬的如同一條木棍,眼珠子也翻了白,整個人就像一個活化僵尸,渾身冰涼,竟然連氣兒都沒有了。

「這是個咋回事情嘛!不就是考個試,咋的還能把人給駭死過去!」

徐虎誠也迎上前去,哼哧哼哧的說話,鼻孔里往外噴著白煙,像是一頭 驢。

那冷眼冷面的蘇玉文從上頭迎了下來,伸出自己兩根細長的手指,撐開國金剛的眼皮。

只听他輕描淡寫道。

「沒事!實在太過緊張,閉過氣去了!」

然後便從身上穿著大褂之中取出來一個小小的針灸包,取出一根細細堪比頭發事兒的銀針,在這國金剛的人中穴位上灸了一下。

一瞬間,只見國金剛忽的倒了一口大氣,然後渾身便是一陣瘋狂的抖動,緊接著連連幾聲猛咳。這人竟又直不楞登的過了過來。

國金剛喘氣兒了,國金剛睜眼了,只不過他那眼珠子呆板的就如同一條死魚,也不說話,臉上也沒了表情。那呆里呆氣的模樣,跟醫治他的方塊臉簡直如出一轍。

蘇玉文再次發話。

「這小子還沒有緩過神來,用點兒紅棗,當歸,枸杞熬一些回神湯。連天的喝上兩副,三日之後保準一如平常。」

徐虎誠也連忙招招手,叫來自己身下的兩名小弟子。吩咐他們快些去抬擔架,然後把國金剛抬回房間休息。

從前每逢三司考核,因為落選或瘋,或傻,或痴,或呆,這些都是常有的事情。唯獨只出了國金剛這麼一個,連個正經話都沒有說,單單蹦出了一個「我」字,就把自己憋的閉過氣去。國金剛還真是個奇才!

六位長老見狀,紛紛不住的搖頭。

「唉!可惜,實在太可惜。」

不知是哪人說出這麼一句話。「明明是神醫聖手,偏偏卻與咱們丹鼎司無緣。」

那徐大仁也開口說。

「總不能因他一個,免了這考核之事,規矩還是不能動的。便是日後有上頭問起,他真的一句話都回答不上來,早早晚晚也會被丹鼎司攆出去。

只是可惜這麼一個有天賦的漢子,可惜了他那一身治病煉丹的好本事。」

傍晚的陰山簿,飯堂之內。所有人用筷子吧著碗中的炖菜,撲哧撲哧吃的喉嚨哼哼作響。

張大哥,欒平安,嚴七崖和我坐在一張飯桌之上。

大腦殼為我們四個人上個整整一大盆豬肉炖粉條。通盆全是粉條,見不得幾個肉塊。可這已經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上等菜。

嚴七崖索性連饃饃都扔下了,用飯勺子舀了整整一小銅盆兒的粉條,也不需筷子,張開大嘴巴露出自己的小舌頭,順著喉嚨便往胃里倒。

嚴七崖同我一樣是窮苦人出身,前半輩子虧待自己的太多,尤其是虧待了這張嘴。

欒平安本也是富家子弟出身,在家中自也是吃慣了山珍海味。只不過來到陰山簿八九年的時間,據說攏共中途只回過兩次家。

第一次是家中的先祖過世,第二次便是自家大哥娶新媳婦兒。

剩下這八九年的時間,欒平安在這陰山簿之內的確吃過不少的苦頭,首當其沖便是虧嘴。

卻說,陰山簿平均每日攤派到每個人身上的伙食費也不少,只不過架不住這些飯堂的雜役們中飽私囊。

反正,但看陰山簿的這些雜役,無論剛上山的時候如何矮小枯瘦,不需半年的時間,一個個定能變得面色紅潤,肚上有肉。

而這些陰山簿的富家弟子們,卻活活的大變了一個樣子。從那細皮女敕肉的小白臉子高貴人,一扭臉兒間就變成了黑黃的莊家漢子來。

這樣的事情,徐虎誠自然是曉得,不止徐虎誠,大師伯也曉得,六師伯也曉得。

徐虎誠甚至當著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的說道。

「廚子不偷,五谷不收!」

他十分放縱這些飯堂的人中飽私囊,任由他們把大魚大肉,好的葷腥全部收入自己的月復中。

用徐虎誠的話講。

「若是每天吃飽了飯,便沒有心思苦練功。想要學本事,想要有大成就。首先便要學會餓肚子。

天降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至于這些雜役們,吃的不好,油水不夠,哪有力氣早起干活。

但看那些幾代不衰的鐘鳴鼎食之家,做主子的都要一副干枯憋瘦的窮酸相,老天爺只有見了你這副窮酸相,才會心疼你,不會收了你的福氣去。

而做下人的,就要吃的飽飽,面色通紅,一身結實的腱子肉。只有這樣,旁人才會說,這家的主人寬厚,對下人如此厚待,那必是良心好。

這人的時運便是如此,你自己覺得自己好,時運不一定會好。若是旁人都說你好,那你的日子自然過的不錯。」

徐虎誠和大師伯還有六師伯,這整整半輩子都信奉著他們這一份歪理。

因此,這陰山簿無論從掌門或是堂主,在下至剛入門的小弟子們,很少見到一個胖的。

反而是這群雜役,一個個喂的肚子渾圓,讓這些雜役只要入了陰山,哪怕將自己的一輩子守死在這里,不娶妻,不生子,他們也心甘情願。

徐虎誠這個說法,我起初只當是謬論,可是這些話我越反復咀嚼,卻越覺得其中有道理。

陰山簿苛待弟子,可是在這陰山之中出去的弟子卻個頂個的有出息。

陰山簿放縱下人,也因此,這里的下人從來沒有撥亂反正的,一個個辛苦賣力工作如同牛馬。

所以,自從徐虎誠擔任掌門之職以來,陰山簿愈來愈繁華紅火,改建了原本破舊的山門,建造的越來越莊嚴肅穆,慕名而來的富家子弟也越來越多。陰山簿的弟子們也越來越有出息。

這有出息的主要原因,第一項,便當屬一個「餓」字。

現如今,整個飯堂之內。听不到任何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之聲。全部都是牛槽馬圈那種畜生吞食的聲音。

那粉條和牙齒與舌頭攪拌在一起,發出的嘻嘻簇簇的滑溜溜的狂響。

整個飯堂之內,恐怕也只有我和張大哥兩個人沒有胃口。

我是最近一陣日子油水吃的太多,見到這豬肉炖粉條,反而覺得沒什麼滋味和意思。

張大哥身為八大堂的堂主,平日里的伙食自然也比這些小弟子們要稍微強一些。豬肉炖粉條對他而言,也只不過是簡單的菜色。

張大哥還是吃白面饃饃,吃飯對于他而言不過是為了填飽肚子,然後有力氣更好的練功。

我的心思卻不在眼前的飯食之上,此刻的我,心心念念想著的,還是那個在考場之中閉過氣去的國金剛。最最主要,我想的是他手中的那一本夢中所學的《羅織經》。

我將筷子置于自己的右手旁邊,呆呆的坐在飯桌之前不吃也不動。

張大哥見狀,反而問我道。

「怎麼了,我瞧你今日不大精神!」

我回。

「想著那個國金剛,有些太可惜。他明明有著考入丹鼎司的本事!可是卻一連考了18年,次次都不得以通過。」

張大哥對這件事情倒是十分了解。

「唉!」

張大哥自顧自的嘆了一口粗氣。

「這國金剛也是個可憐人,本來在他第一次考試的時候,便應該就可以進入丹鼎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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