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與至高神火的親密接觸

「哎呀,後悔了……」

當艦靈郭瑞德發出了警報,說感應到了大概一百公里外的至高神火時,高德對兩天前的決定又產生了懷疑。

「卻敵號的主炮真的能一炮干掉郎世德嗎?」他又一次問︰「我是說連人帶船一起干掉。」

「不能保證。」艦靈郭瑞德很坦誠,「干掉船應該沒問題,人的話,除非直接被至高神火命中,否則別說郎世德,一般的魔思達都不會死掉。」

「你也無法阻止對方跳幫傳送到卻敵號內部?」高德撓頭,就是這事讓他頭痛。「也就是說,打不中郎世德的話,他必然會帶著部下跳幫過來,到時候我可是雙拳難敵四手。」

「你有郭瑞德的傳承。」艦靈郭瑞德還在說風涼話,「不僅是戰甲和武器,還包括他的勇氣。」

「可謝謝你嘴下留情啊,沒把結局也捎上。」高德不爽的嘀咕,大腦急速轉動,爭取在對方感應到卻敵號之前做出最後決定。

他還有更安全的選擇,那就是繞過對方,先北上到櫻花環島,把提燈人接到戰艦里。一般的提燈人自然不是魔思達的對手,但以十打一甚至以百打一,還是有勝算的。這麼大艘戰艦,他完全可以把目前部署在櫻花環島的兩千提燈人全裝進來,到時候就算郎世德帶著一個連隊的魔思達傳送過來,他都有信心與之一戰。

不過那麼一來時間隔得太久,還會暴露卻敵號的存在,弊端也非常明顯。

高德很慶幸沒把真正的郭瑞德戰甲和武器給傀儡用上,而是用了老古提供的高仿品。這讓他決定出手的時候,還保留有以個人之力迎戰郎世德極其手下的選項。

「你真的能做到?」他再確認另一個選擇,「只干一炮,然後把至高神火全部轉為護盾,阻止他們傳送?」

「不能保證。」艦靈郭瑞德成了復讀機,「這個得看郎世德的力量,如果他勝過郭瑞德,很難阻止他。要知道他雖然是郭瑞德的子嗣,但他比郭瑞德多活了接近十萬年。」

「十萬年……真不知道這家伙是怎麼活過來的。」高德感慨的道︰「就算身體能靠惡魔之力撐住甚至更換,魂魄也早朽爛了吧。」

「義思達的魂魄會朽爛。」艦靈郭瑞德很淡然的說︰「但當義思達投身混沌的時候,他就與混沌同在了。對了,對方感應到我……哦,卻敵號了。」

「淦!」高德罵了聲,再猶豫下去是真會敗的。

「淦那家伙!」高德下了決心。

接著他補充道︰「就打一炮,然後把神火全轉到護盾上,全速跑路。」

尖頂自水下升起,漸漸拔起塔樓,等到方方正正像是神殿般又覆滿魚骨的建築出水時,海面已像是生生拔起了一座小島。

但這只是開始,緊接著大大小小的建築出水,層層疊疊,連綿無盡,再到將這些建築托起的魚骨板「大地」升起時,如果有人目睹這一幕,會認為是一座城市從海中冒了出來。

等整個魚骨板城市浮出水面時,綿延十多公里的龐然巨物制造了小規模的海嘯,若是周圍有島嶼的話,必然要遭受一場滅頂之災。

在這座「城市」的最前方,方方正正的「城頭」立著尊雕像。那是個身著奇異戰甲的武士,面目藏在頭盔中。兩臂自肩部斷裂,看不出原本是什麼姿勢,看身體前傾雙腿發力的樣子,應該高舉著什麼武器。

足有兩三千米高,放在陸地上就是擎天巨柱般的雕像亮起白光。暖白光紋在雕像上游走不定,像條條光蛇攢動,很快匯聚到雕像的襠部……不,小月復位置。

海浪還在不甘心的拍打一看就是鋼鐵鑄造的灰黑「城市」,白色的泡沫繞著城市歡跳,發出的轟鳴像是雷雲降到了海面上。也將雕像變化的聲音掩蓋住。

雕像下面的身體如蓮花般旋轉移動,露出黑洞洞如炮口的巨大空間,縷縷白光在其間飄溢翻滾,正在蓄積著某種力量。

這座巨大的海下城市並非這片海域的唯一異像,就在它浮上海面的同時,雕像面對的方向,超出了天海線的極遠處,灰霧接通了天海。灰霧之中也有巨大如城市的身影正加速靠近,偶爾灰霧散開縫隙,能看到那身影也覆有灰黑的鋼鐵骨板,同樣頂著無數建築,最高的是座尖頂塔樓。區別只是尺寸要小很多,前方並沒有雕塑。而且表面多處破損,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孔洞,像被隕石或者炮彈肆虐過。

「團長,還沒看到我們嗎?」

灰霧之中的魔思達戰艦自然是無敵號,執掌這艘戰艦的魔思達隊長維斯坦斯正在艦橋里與上司通話。

「艦靈說已經感應到榮譽號了,雖然神火強了不少,但也只可能是榮譽號。」

「什麼?沒有?」維斯坦斯難以理解,「不不,艦靈絕對沒有問題,而且不僅是艦靈,我都有很細微的感應,那的確是至高神火,雖然有點不太一樣……」

之前接到團長的命令,自門神島海域撤走,那些跟隨無敵號進擊的海盜就懶得理會了。反正到時候無敵號到遠海航線上轉一圈,必然有無數海盜自動送上門,要求加入到「魔船」的行列。

遵照命令,無敵號全速前進,目標是南面離島附近的海域。到了那里與榮譽號匯合,再領受下一步任務。

「卻敵號?」听通訊器那頭團長的聲調驟然拔高,維斯坦斯的嗓門也跟著升高。「怎麼可能?郭瑞德戰艦不是還沉在震旦的海灣里,神火也早就熄滅了嗎?」

「是!」團長轉瞬冷靜下來發布了命令,維斯坦斯也條件反射的答道︰「馬上迎戰!」

他轉頭就喊︰「阿爾德!蓋特!」

這兩個家伙在震旦的行動失敗,重生之後力量大減,得從魔僕級別做起。但他們熟悉卻敵號,是帶隊行動的最佳人選。

「馬上帶半劍、樹斧兩個班跳幫!」

維斯坦斯雖然獨自統領一艘戰艦,但手下只五個班,相當于他所率連隊的一半。不過他認為除非對方船里塞滿了叫刑天的震旦戰士,否則不管有多少凡人,都不是二十來個魔思達的對手。

阿爾德和蓋特兩人就在艦橋里站班充當門衛,收到命令毫不遲疑,沖出艦橋招呼人手。就在同時,低沉且非人的機械聲音回蕩在艦橋里。

「至高神火強度加劇,一點一倍、一點二倍……」

這是無敵號的艦靈,但不需要它提醒,維斯坦斯自己就感應到了。

「不、不可能……」

那種強烈的燒灼和壓迫感讓他渾身汗毛聳立,哪怕是大魔鬼都難以撼動的心靈,此時也變得飄搖不定。強烈的顫栗沖擊而來,讓他幾乎難以站穩。他難以遏制的想朝著那種感覺所在的方向跪下,以手按胸,高呼口號。

不是「混沌至偉」,是「神火不滅」。

那是至高神火,雖然有些雜質,但的的確確是與混沌之力相斥的神火。它正在努力激發每個魔思達靈魂中留下的神火烙印,雖然那個烙印早已被混沌之力覆寫,可烙印與靈魂的關聯是每個義思達都無法忘記也無法抹消的。

當然只限真正的義思達……

維斯坦斯拼命控制著身體不讓自己跪下,而那些從一開始就是魔思達,靈魂中只留有混沌烙印的魔思達,已經倒在地上翻滾不定了。他們並不是被至高神火激發了靈魂烙印,而是至高神火對混沌之力的猛烈沖擊,自然他們也不會喊出「神火不滅」的口號。

「郭瑞德重生了!」

作為郭瑞德時代的普通義思達,同時是郭瑞德的受造者,即便維斯坦斯認可郎世德的道路,相信郭瑞德背叛了義思達,可靈魂與血脈的雙重禁錮,仍然讓他生出不可抗拒的無力感。

直到艦橋猛烈震動,艦靈尖銳的叫嚷著,把警報的紅字投射得滿牆都是,維斯坦斯才稍稍奪回了身心的控制權。

「快撤!快離開這!」他大聲招呼自己的部下,「撤到下面去!」

他記起了這種強烈的沖擊感是怎麼回事,這是義思達戰艦的主炮,只有主炮才會噴發出這麼強烈的至高神火。在這種力量面前,不管是凡人鋼鐵,還是義思達戰艦所用的特殊材料,乃至于混沌惡魔的本體,都無法抗拒。

這正是無敵號欠缺的力量,無敵號的至高神火不僅黯淡了,還因為義思達轉為魔思達,神火也變成了魔火,除了維持航行和跳幫傳送的能力外,再沒其他能力。還因為魔火吸納的是混沌之力,航行的時候會噴出濃濃灰霧,以至于成為遠在天海線上就能看到的「魔船」。

郎世德剛才提醒得沒錯,果然是卻敵號,就不明白卻敵號的神火怎麼會恢復了,而且神火跟他記憶中十萬年前的神火還有些微不同。

可能是時間太久,自己的記憶太過散亂以至于出了錯吧。

維斯坦斯沖出艦橋,在震蕩不定的通道中急奔,思緒也如狂潮般翻卷。

卻敵號的至高神火恢復了,是不是意味著郭瑞德也重生了呢?

更可怕的是,不管郭瑞德沒有重生,神火就是信號,是帝神的傳承,這是不是意味著帝神重生了?

帝神如果真的重生,祂必然會把魔思達看做叛逆,看做是比混沌惡魔還要邪惡的存在。可那有什麼辦法呢?當初義思達分裂,很多人決定轉變成魔思達,就是因為帝神分裂,絕沒有重生的可能,大家覺得義思達這條道路已經斷絕了啊。

紛亂之中,前方的艙壁忽然像紙一樣燒了起來,轉眼就散作紛紛飛灰。柔和的白光似乎抹去了一切存在,正朝著他吞噬而來。

維斯坦斯大叫一聲,身上黑氣噴涌,繼而牽引出血色魔光,由他一腳踏下轟在地板上。這一腳像發魔光炮,炸透了不知道多少層甲板,同時拉著他急速下墜。

等他摔在某層甲板上滾了好幾圈,看到白光將上方的艦體盡數吞噬,宛如白晝天幕掛起,心口瞬間封凍,又裂作無數塊。

無敵號完了……

「連長!」部下們圍了過來,撐起護盾抵擋白光的燒灼,領頭的正是阿爾德和蓋特。

「我們沒來得及傳送。」阿爾德痛心疾首的說︰「這奇怪的白光來得太快太猛烈。」

維斯坦斯這時才發現自己落到了副炮甲板下面的傳送甲板,此時甲板正在傾斜,他搖搖頭,沉重但又決絕的道︰「棄艦!」

「走走走!」卻敵號底部,高德從中樞控制室里跳出來,對著空蕩蕩如宏大殿堂的空間喊道︰「把護盾升起來,快走!」

剛才他塞在中樞控制室里,把自己跟卻敵號引擎連接到一起。按艦靈郭瑞德的說法,他把自己的魂火摻雜到至高神火里的話,應該能讓神火的能量再提升一截。雖然兩種力量有些不兼容,不過他既然能獲得郭瑞德的傳承,就說明相互並不排斥,一加一總是大于一的。

老實說剛才的感覺非常奇妙,高德像是在品味另一種完全不同的魂火。那似乎是一個強大無匹,甚至接近于神的存在,只是完全沒有自主意識。當他將自己的魂火投入其中時,感覺很奇異甚至有些羞恥,怎麼說呢……就像立在海灘上向海潮尿尿。

海潮不會憤怒也不會向他豎中指,只是柔和的沖上沙灘,撫模他的腳踝,用細碎的泡沫揉搓他的小腿。在這之間,他像是看到听到、或者感受到了某種對世界的看法,不帶任何感情的看法。

當潮水後退時,他的一縷感知也跟著海潮而去,感應到了隱約阻礙,繼而感應到海潮摧毀那樣的阻礙,造成阻礙的存在也隨之撕裂、破碎。

那應該就是郎世德的戰艦……

等到感知與海潮分離,他的意識回歸,顧不上重溫這種奇妙感覺,趕緊沖出來提醒艦靈郭瑞德。

等空間微微震動,艙壁亮起一條條暖白光紋,那是神火護盾展開的跡象,高德松了口氣。背刺了對方一下再瞬間消失,這種感覺真是不要太爽。

只要干掉了魔思達戰艦,魔思達個體再厲害,也失去了控制整個扶桑的依憑,更沒辦法跟他爭奪啟示錄了。

這時候高德才有了余裕回味,他忽然意識到,如果艦靈郭瑞德沒騙他的話,至高神火就是帝神的傳承,那麼他剛才其實是在跟相當于帝神殘影的存在溝通甚至……融合?

總感覺自己像是玷污了帝神……

回到艦橋,高德在指揮席上坐了好半天,都還沒從那種難以言述的奇妙感中掙月兌出來。

「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艦靈郭瑞德在旁邊嘮叨,「我早就知道你跟至高神火接觸會受到很大影響,但我相信那必然是好的,沒有壞處。現在你已經算半個義思達了,嚴格的說,你其實是世界上唯一的、真正的義思達。」

「唔……等等……」這家伙驟然沉默,片刻後忽然驚呼︰「另一艘魔思達戰艦!神火比剛才那艘要強大得多!」

另一艘?

高德呆住,腦子急轉,「要糟」的念頭如呂九眉的炸彈一樣在腦子里炸開。

自己成了螳螂!

剛才打的不是郎世德的戰艦,是那艘跟蓋興艦隊打過的魔思達戰艦!

艦橋中綻開一團團半透明的漣漪,這里是灰境,並不受戰艦的影響,但力量的沖擊會有所反應。

「護盾被貫穿!」艦靈郭瑞德緊張起來︰「有人……不,肯定是郎世德傳送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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